一
姝子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同时也是被人在背后所偷偷诟病的丑女。
她跟许许多多的女人一样平凡,居住在一条偏僻而恬静的村庄里,过着和许许多多的女人相同的日子——没有个人意愿的,在双方父母的撮合之下,然后“找”到门当户对的另外一半,开始成婚、相夫、教子、生活。
这是属于姝子她们这类人的命运,姝子也的确是这样做到了。在外人看来,她与他的丈夫很是和谐美满。在成婚的不久之后,姝子便生下了属于她们夫妻二人的孩子。姝子也觉得这样平淡但也安稳的生活对于她来说已经满足。
姝子也觉得本该如此下去,永远,直至她被深埋在土里立上墓碑为止。
直到有一天,她的丈夫把她给骗到了深山上,她的美梦也终于瞬间给击打得支离破碎——姝子的丈夫为了抛弃她,把她带到了这荒芜一人的地方,然后从他那松垮的,打着补丁的衣衫里面掏出了一把她自己常用的柴刀,接着便毫不犹豫的捅入到了自己的身上。
单薄的衣物和脆弱的皮肤被陡然击穿,姝子从来都没有看见过如此之多的血液。她的右臂无力的朝着丈夫的方向伸去似乎想要挽留什么,震惊而又痛苦的瞳孔看着眼前已经变得惶恐不安,脚步不停后退的丈夫,久久无言。
姝子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会遭受到如此的背叛,她安守本分,相夫教子,但到头来最后却是换来这样的结果,一时之间所爆发的怨念,几乎填满了姝子的全部细胞。
与自己的皮肉所相连的,带有一丝锈迹的柴刀依然留在了身上,止不住流出的鲜血也染红了深山上的枫树落叶。姝子的丈夫带着颤颤巍巍的身躯,拖着已经没有生息,却还留有余温的尸体,毫无停留的把她给扔下了山崖。
而在后来,一个在外踏青的村民,据他所说却在一片丛林里看见了一个奇怪的身影。披着凌乱不堪的黑发,铺头盖面,身穿着满是鲜血的衣服,**着肮脏而腐烂的双脚,手中拿着一把锈迹满满的柴刀。抬着头,一直看着山崖之上,很是怪异。
到了他折返归家的傍晚,那位村民忽然发现,那个让自己感到奇怪的身影在不知何时,已经在那片寂静的丛林里消失无踪了。
……
我看过这样一个故事,就在现在,从一本散发出淡淡书香味道的书籍里面。
在我那已经日渐变得浑浊的印象当中,这种味道,我只在学生时期才有机会感受到。
不过……那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呢,我的意思是,从结束我的学生生涯开始之后,我几乎已经和这种自认为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绝缘。然而这次重新嗅着这种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倒是让我的心灵有种被重新净化的错觉。没错,仅仅只是种错觉罢了。
这本书,是我从妹妹的床头柜上找到的。当时它正呈现出打开的状态反盖在柜子上,出于一种百无聊赖般的好奇心,我再一次的拿过这由纸张和文字所编织的物体。
我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我并非是从头开始重新看起,因为我本身对于这本书并没有兴趣。我拿起时是到哪一页,我就从哪一页开始看起。我知道,上一个拿起这本书籍的人他正恰好停到了此处,然后现在又来到了我的手中。
而我也心知肚明,上一个拿起这本书籍的人,也绝非是我那可怜的妹妹。因为,就在半年之前,我的妹妹祝椿,在被抬上担架来到这家医院之后,便已然成为了一名植物人,直至现在。所以,植物人并不能像她那哥哥一样,用着一张麻木而阴郁的脸,去面对眼前这本书籍。
顺带一提,除了书香味之外,其实我身边还充斥着专属于医院的消毒液气味。
说实话,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我刚刚所看到的这个故事。以至于我很快便把它给重新放到了原来的位置,我知道这很不合我的胃口,我没有自讨无趣的习惯,所以我很识趣的选择放弃这本奇怪的刊物。
我真的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妻子,以一个最被姝子所信任的身份。我看着躺在病床上插满针管的妹妹,她的脸颊是多么的苍白和病态,身体是多么的削瘦和脆弱。每当这个时候,我那本强行压抑住的平静情绪就会止不住的颤抖,伴随着我两个逐渐有些发热的眼眶。
姝子的丈夫,简直就是在无情的践踏着我所日夜渴望拥有和守护的“宝藏”。简直无法原谅。
“阿椿,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哥永远都会在你的身边,一直好好陪着你,要加油哦!就像是以前你给我做提米拉苏一样,只要努力的话,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对吗!”
我努力吸着鼻子里好像随时要涌出来的鼻涕,然后好好的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妹妹的额头,脸上艰难的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我自认为面对着自己的妹妹,我的笑容都能保证是最为真挚的,不过我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自从她出事以后,我便几乎没有再表露过哪怕是一次能入眼的笑容了。虽然我笑的很是难看,但这并不代表我不爱我的妹妹,是吗。
——不过难道是我实在太困了吗。
就在刚刚,我似乎从我正对面的墙壁上看到了一个影子。我的意思是,多出了一个影子,就在我影子的隔壁,不是我的,也不是任何东西的,一个似乎留有长发的影子。我并没有太过于在意,我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眼睛:“原来该休息的还是要休息的呀。”
我根本没有多想,而刚刚用来闲着看书的时间只不过是我在等脚下那装满热水的脸盆变温而已,要不然我还真没有那种心思去把时间放在这种文字上面。我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把沾湿的毛巾拧干,然后开始认真擦拭妹妹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
我敢保证,我做的任何一件事情,包括我的工作,都没有我做的这件事要全神贯注和小心谨慎。虽然说医院里的护士也可以代替我做这件事,但我还是愿意给她们同样的价钱,然后把这个每天的环节留回给我,留给这个最为渴望她重新苏醒过来的哥哥,祝彦。
湿润还冒着些许热气的毛巾游走在妹妹全身每个角落,生怕是留下哪怕丁点污秽的地方。对于如今我的妹妹祝椿,我更像是在对待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破碎的水晶一样。
并且,有一点我十分不想提的就是,在我妹妹的身上,有着一个我怎么擦拭也不会干净的污点——那便是她的左脸,虽说现在是被黑色的头发所遮掩,但只要轻轻拨开的话,就能看到里面那几乎可以称之为是毁容的画面。
不过就在这时,我看见了墙壁上又是突然多出了一个影子。不过这次我倒是可以确定我并没有眼花,因为这间私人病房里的门已经是发出了“咔嚓”的一声被打开了。我下意识的回过头,发现来人正是我的前女友——纪萱。
我并不感觉到意外,毕竟虽然现在已经成为了我的过去式女友,但她毕竟也是这里的常客,对于我的妹妹祝椿,她也是格外的照顾有加。并且她的出现,也丝毫不会让我感觉到尴尬。
纪萱就这样穿着女性黑色休闲西装,拿着时尚公文包,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束鲜花来到了我妹妹的“308病房”里。她向我点头示意,我也同样如此,熟练的来到我妹妹的床头柜旁,拿出花瓶里同样是她昨日带来的花束,换上了她今天带来的康乃馨。
虽然纪萱已经是我的前女友,但无可否认,她是一个相当具有魅力的女性——精心制作的发型,柔顺的金色中长发之中带有一种黑色渐变在里面,自然的披落在她那一尘不染的西装上。配合上她那白皙但又不失粉嫩的皮肤,再与深邃的黑色修身西装作为对比,纪萱俨然就像是一个阿佛洛狄忒美丽之神一般动人。即使所穿的女性八分西裤是偏向宽松飘逸的款式,但还是无法掩盖纪萱她那修长的双腿。
我身边很多人可能会想,如此优秀的成熟女人肯定是嫌弃我这个日益颓废的男人所以才与我分手的。但说出来他们可能不信,其实当时提出分手的是我,挽留的是她。但现在这些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毕竟这些都只是过去了。至少她现在过的很好,那我也就感到很欣慰了。
“阿彦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吧,虽然你是没有必要再听我的了,但是我这样也是为了小椿好。你说吧,小椿其实已经是一个快要成年的大女孩了,虽然你是她的亲哥哥,但是你这整天帮她这样抹身,小椿醒来后可是会生你气哦。明明只要我来帮你做就好了,为什么非要一根筋呢。”
纪萱从昨日她带来的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然后就拿出刀开始削起皮来。
“阿椿生气?这我可是天天都在盼想的事情啊——”
我手上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番,思忖了半响继续开口说道:
“是没错,这件事情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可以做,但这对于她们来说并没有任何的意义。但对我却不一样,毕竟作为她的哥哥,我现在所能补偿给阿椿的,也只有给她这样抹身了吧。”
我很固执,特别是对于这种事情,我是相当的固执。
“阿彦——!你真的给你自己太多的压力了!如果换做我是小椿,我才不愿意看到自己最热爱的哥哥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变成这个样子。所以阿彦你一定要重新振作起来!你以为你是那个最想让阿椿醒来的那个,但是你知道吗,相比于我,又能差你多少呢?我也和你一样,同样急切的希望小椿能够醒来。那样……那样你就会重新、重新……”
我能看出,纪萱眼睛里的那份热诚和渴望,还有一份属于女人的软弱与温柔。不过她说到最后声音却是变得很模糊,以至于我根本无法听清纪萱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萱萱,道理谁都会懂,但是你知道吗——就像是眼镜没有了镜片一样,近视的人再如何想要看清远方的事物,但失去了镜片奈何再努力,也不会看清。虽说眼镜没了镜片可以再换,但阿椿可完全不同,她是无法替代的。你懂我意思吗。”
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纪萱是个聪明人,她大概能够明白我所说的话。我只是找不到准确的方向,如果医生说植物人可以花上十亿去治疗,哪怕是一半的几率,我都会去努力挣钱。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我的妹妹能够醒来。而现在,是根本就没有方法,找不到方法,能让她醒来。
迷茫,一直都填满了我那快要静止的心灵。
“我懂,我当然懂了。阿彦你的有心无力,我的确是能够确切的体会得到。”
我能看出纪萱是在强颜欢笑着,但尽管如此,她的笑容依然是那般的动人。她放下了水果刀,然后拿过已经削好皮的苹果,递到了我的面前:
“你肯定没有吃早餐吧。来,拿着这个,先稍微填填肚子哦。”
很奇怪,明明我们已经分手了,但我却感觉得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发生改变。
我没有表露任何的神情,我只是这样定格着安静的看着纪萱几秒。然后我又从果篮里拿出她刚刚放好的水果刀,接过她手中的苹果,紧接着用刀把苹果给切开了一半。我把切好的一半伸到纪萱的面前,肯定的说道:
“不要净会说我,你也肯定没有吃吧。”
纪萱有点懵然的接过一半苹果,虽然穿着成熟的西装,但笑的却像一个孩子。
“谢谢你,阿彦!”
“不用。毕竟苹果是你带来的,皮也是你削好的。”
我看着纪萱,一口便把手里的半个苹果给吞入口中。
唔……还挺甜的。
“祝彦,你现在可是变得有些不解风情了哦!”
她还是和我印象中的一样,佯装生气的时候鼓起了两个粉嫩的腮帮子,就仿佛是一条小金鱼一样可爱。即使她已经穿着成熟的工作装,但看着她此事的模样倒是让我回想起那时候,她还是我的同桌,那个穿着学校制服的她。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
把毛巾放入脸盆里搓洗然后再次拧干,然后我又投入到了给妹妹抹身的工作当中。
我已经把阿椿的四肢都给擦拭的干干净净,紧接着就到她那显得娇小的身体了。虽然纪萱不会看到,但我自己都能感觉得到每到这个时候我的呼吸就会比平时稍微急促些许。
妹妹身穿着一套属于医院的病号服——和绝大多数医院的一样,都是呈现出竖向蓝白条纹的宽松衬衫款式。我轻轻地将上面的扣子一粒一粒的松开,解开了妹妹的衣服。顿时间,映入我眼帘的是阿椿她那削瘦的**。
我见证着阿椿从健康白嫩具有弹性的肉体,慢慢的演变成如今这般惨淡的状况。凭借输液才能得以存活的妹妹,又怎样比得上她以前那活蹦乱跳,吃好喝好的情况呢。望着眼前的一幕幕,我的心就仿佛是被一块大石给堵住了一样。
动作轻柔而细腻,我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变得如此。
“唉……”
我似乎听到了我背后坐在椅子上的纪萱发出了一声悄然的叹息。
我感觉到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且正在重新整理自己的仪容。
“阿彦,有时候,我真的是在想,止不住的在想。如果躺在那张病床上的人,被如此呵护照顾的人换做是我的话,那我该是多么的幸福,还有快乐呢——我真替小椿感到高兴。”
“萱萱……”
我下意识的说着她的名字。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去如何面对我眼前这个女人。感到高兴吗,说实话,我真的无法从她此时的表情里发现这点,我不知道那该称作是什么。是强撑的欢笑,还是无奈的祝福呢。反正她肯定不是高兴的,我十分清楚。
而且她也同样清楚的是:我当时是为了妹妹阿椿,而选择放弃了和她的关系。我也只是为了纪萱好而已,真的——为了承担妹妹在医院所需要的开支,我必须要不停的工作,拼命的去工作,同时做着好几分不同的工作。并且在工作完的闲暇时间,我还要去照顾阿椿,以至于根本就没有时间再去维护这段感情。
并且,我也不想让纪萱来和我一起分担这种痛苦,还有昂贵的医药生活费。她的工作,她的生活已经够苦的了,我不想她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钱,花在阿椿的身上。要知道,如果不是家里父母留下来的遗产,凭借着我的工作所赚来的钱,根本就无法支付医院每月的巨款。
我只是希望,纪萱能重新找到一个好归宿而已。
“好了阿彦,不要再说了,我得赶去上班了。我今晚不用加班,我会再过来好好陪陪小椿的,你就不用担心,好好工作吧。”
纪萱呼出了一口气,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一副强装平静的模样便走出了病房。虽然我心里很想说出那句“让我来送你上班吧”。但很显然,我除了要留在这里照顾妹妹,再过一会儿我就又要赶去外面做兼职挣钱了。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我的这位前女友。
即使,她如今手腕上还戴着当年我所送给她的不值几个钱的手链。
……
蓦然,一阵冷风透过敞开的窗户,幽然的吹拂了进来,带动了两边本安逸的窗帘。
我不禁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
“好、好冷!”
就连我也觉得有些寒冷,更不用说床上那个解开了衣服的阿椿了。为了妹妹的健康,我没有任何考虑的便走到了病床侧边的窗前,准备把打开的窗门给关上。但不知道我今天是不是眼睛真的出现了点问题——
我刚刚貌似透过窗户的玻璃,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人影,就那样静静的站在我的背后。但当我猛然回头的时候,那里却是空无一人,除了病床上的阿椿以外。
虽然心中感到有点在意,但我还只是归功于我的疲惫罢了,毕竟我的休息时间真的少的可怜,头脑不清醒也是常有的事。今早阿椿晒太阳的时间也已经足够充裕了,我这样想到的同时已经是顺手把两边的窗帘给拉上,只留下丝丝的缝隙。
但愿我今天的这种状态不会让我吃点什么苦头吧,本来生活已经够艰难的了……
我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如此腹诽着。
“噗踏——”
是什么声音?
我霎时间由于好奇便在病房内开始仔细的进行观望。
哦…原来是床头柜上那本被我刚刚所翻阅过的无聊之书。但是平白无故的,又没有强风,放的好好的为什么就会突然掉在地上呢,真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莫非是阿椿她弄下来的吗,哼…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估计会开心的晕倒过去吧。
可惜的是,事实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戏剧化。但我也并没有为此而感到灰心,毕竟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心境了,真的习惯了。我半蹲着,准备把地上的阅读刊物给重新拾起,这也终于让我能够不情愿的正视到这本书的名字——《妖》。
拜托,这种让人看得云里雾里的书名真是完全不合我的胃口,连同内容也是。
我内心就是发出这种有点不屑一顾的声音,然而就只是在下一刻,我可已经管不了什么胃口不胃口,内容不内容的了。我的天哪————!
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我承认,我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了二十三年,但是我始终没有哪怕一次是像现在如此惊慌的,说出来也不怕丢脸,那是一种几乎快要失禁的惊恐。
我手中拿着这本名为《妖》的书,但是我的头却不敢往上抬。因为我能感觉得到,我的后面正站着一个身影,这次我可以千真万确的肯定,那不是我的错觉,以我妹妹阿椿的性命作为保证。那是透过我的腋窝,我用余光所能看到的,一动不动的红色身影。
防不胜防的恐惧,我只能这样来评价我现在所面对的境况。
一时间,仿佛时间就定格在此处,除了我后背的冷汗在不停的分泌以外。
“多么可怜的人呐,真是惹人怜惜,惹人心疼。”
不过至少还能冷静的说出人话这点,倒是让我稍微放松了不少。
而我也从来没有如此认真的去辨认和记忆一种声音。那是一种沙哑之中带有一丝空灵,空灵之中带有一丝冰冷,冰冷之中又带有一丝暖流的声音,简直让我终生难忘。
我鼓起勇气,一气呵成的转过身去,而她出现在我眼前的形象,也着实让我又是吓了一跳——首先最先吸引我眼球的,就是戴在她脸上的面具,我细细的观察着,那应该是一个代表着毒蛇的面具。而即便如此,还是能够看到她那直至腰间的黑发。另外,她的身上穿着,是种明显的和式服装,格外宽松的,深红色带有完整图案的和服,还有两条长至地面的大振袖。可能是我比较眼尖吧,她并没有穿鞋。
初步看上去,似乎也只是一个带着怪异面具的和服女人而已。可是我在意和畏惧的可不是这点,我畏惧的是她突然凭空的出现,也就是她存在的本身让我一时失措了起来。
“你是谁?”
在以前,我还会嘲笑恐怖片里的人,稍微看到奇怪一点的东西就害怕的说不话,憋了半天也仅能说出一句很是窝囊的“你是谁”。但从今日开始我才发现,也跟他们原来是同路人。
“你可以……把我看作是能够帮助你的人?”
她还是一动不动,但目前至少看起来对我并没有明显的敌意。
“你说是帮助…我?”
我的脑海里涌现出数不清的疑惑,我的问题没有得到解答,反而还多出了无限的问题。
“不然呢。”
我仿佛能够透过面具看到她的讥笑,在讥笑我的畏惧,还有无助。
这个时候,她终于第一次在我的视线之下移动了。并且让我感到很是不妙的是,她正靠近我的同时,也在靠近着我的妹妹阿椿。这让我感觉到了空前的危机感,她走的很是安静和平稳,并且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等等——!请离我妹妹远点!”
我是认真的,为此我真的感到很着急。
“同样可怜的人呐,如果我要说‘拒绝’呢?”
她的声音充满着不置可否的坚定,让我一时之间不为语塞。
既然如此的话也就没有办法了,为了阿椿我也只能豁出去了吧——
我握起拳头,带动着一阵狂风从我耳边“呼”的一声呼啸而过。
没错,我出拳了,对眼前这个不明来历的女人。
但是,但是……
居然…落空了?
我感到无法置信,怎么可能,明明我的拳头肯定会比她要快的!
可是她就是那样轻描淡写的,甚至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躲过了我的袭击——她只是那样稍稍了弯了弯腰,便躲过了。我就像是被无视了一样,在她的眼里不足一提。就连正眼,也没有看,就那样躲过了。可恶!这个女人。
“祝彦,你无法否定,也无法拒绝我呢,一直都是,一直都是哦。”
这个女人,到底是在跟我说些什么尽我听不懂的话呢。还有……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吗,难道说是我身边哪个认识的人吗,可是在我的印象当中可没有这样一个奇怪的女人存在吧。这样特殊而出众的声音拥有极高的辨识度,我是肯定不会忘记的。
所以这才是让我奇怪和愤懑的事情呐!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喂——!你想干什么!”
根本不让我多去思考,我的天我到底看到了什么,她居然朝我的妹妹伸出了她的手。
而且,还是她的脸部,那个被毁掉的半边脸。
“我已经说过了,是帮助。”
真是个让我火冒三丈的女人。欸——等等、等等……
我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不停的揉着,不停的揉着。
我没有看错吧?有谁能告诉我真的是没有看错吗?
阿椿的半边脸颊,居然、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着原本的模样。就在那个奇怪女人的手中,慢慢的,慢慢的,变回原本那般白皙而柔滑的脸蛋。
神迹!这简直就是神迹!我的天难道站在我眼前的就是拯救我的上帝吗?
差点,只是差点我就跪了下去对她进行膜拜了。
“这、这这是……?”
简直激动的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我的心中再次燃烧起了难以平息的希望之火。
“你、你能让我的妹妹苏醒过来吗——?”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已经是呈现出一种快要撑到裂开的程度。
“可怜的姑娘。”
她抚摸着阿椿的脸颊,那被她所治愈的一部分。
“拜托了——!”
真为方才自己的失礼感到尴尬,如果可以真想马上扇自己一巴掌。
“我很早就已经跟你说了,我是来帮助你的。你想要你的妹妹重新面对这个世界,当然可以。如你所见,我确实具备这样的能力。只不过,凡事都要讲究等价交换是吗,祝彦。”
“你的意思是……”
“你妹妹这张精致的脸蛋就权当是我与你的见面礼吧。我需要的,只是你所给予我的一份愉悦,以来缓解我内心的寂寥罢了。我的意思很简单——来到我的极乐之乡,参加一场游戏吧,以生命为代价与筹码。在此,我正式向你发出邀请,祝彦。”
她伸出了原本被大振袖所遮掩住的手臂,做出一副诚心邀请我的动作。
哈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至极,可笑的想要跳起来。
这…还用得着考虑吗。生命为代价?我这不就只是一条烂命吗——
“好!我答应你!”
而且我更想强调的是——为了我的妹妹阿椿,我会输吗?
真是上天给我的一次机会,感谢上帝垂怜。
“你似乎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呢,我也为此而感到高兴。”
没错,她说的没错,我真的能感受得到她内心的那份欢呼雀跃。
为什么她也会感到如此的高兴呢?甚至还不比我的要少。
“十分欢迎你到来属于我的极乐之乡,在那里,你叫我‘攰’就可以了。”
“攰、攰?真是奇怪的名字。”
我试着,读出这个拗口的名字。
“为了表示你我的友好,来握个手如何。”
虽然我书读的不好,但我也能分辨出来,攰说的是无法拒绝的陈述句。
仿佛我怕玷污了“神明”的这双圣手似的,我犹豫了片刻,就开始在身上的衣服上疯狂的擦着自己的右手,意图只是想让它变得更加干净而已。紧接着,我的手掌,与攰的手掌紧紧相碰。
她的手心,同样让我永生难忘——和我以往与所有的女性所握的手都不一样,没有属于女性的那种娇小而柔软的质感。那是一种僵硬的寒冷,完全说不出是可以让人感到舒服的手心,反而更像是有某种负面的情感,通过这只手掌疯狂不停的传达给我一样。我完全无法想象出来,这样一双手,居然是能够治愈阿椿脸上的伤,那看似暖如骄阳的圣手。
而就是这一刻,我身边的一切,仿佛是在我无法察觉的时候发生着一次土崩瓦解一样。悄悄的,静静的,308病房的隔音门缓缓地打开了。这一次,同样没有人,门打开的背后,不是属于医院的昏暗走廊。而是,而是一座想让人马上便投身进去的红色之森。
这扇隔音门,更像是被外面的世界的风所推开的一样。正不停的呼唤着,号召着我——“快进来吧,快进来吧,在这里,能拯救你的妹妹,还有你的一切,因为这里,可是属于胜利者的极乐之乡呀。”
就是如此让人着迷的声音,不断的在我那澎湃而激动的内心上徘徊云游。不用说,我自己该知道要怎么做不是吗。
“事不宜迟,祝彦,我们回家吧,带上你的妹妹,让你为之而战斗的妹妹——祝椿。”
“嗯!”
我侧目看去,那片红色的森林,就像是让我看到了陶渊明所叙写的桃花源一样,给予了我无数的希望和动力。至于那本名为《妖》的无聊之书——那重要吗?
除非在我实在无聊的快要发疯的程度,要不然我是根本不会想起这本书的曾经存在。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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