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闲聊着一周的话题的大人们纷纷走进教堂。他们放低了高声谈笑的话音,但仍旧有说不完的话题。
“这个时候管理者的脸色都变了。‘我们没有放结界上去。’‘不可能。那上面有一层结界,挺厚,我上不去。估计是刷漆,防脏,您还是叫人来核实下吧。’”
“那管理者就走了。他等了好久也没回来,但是赞歌也开始了。作家就跟着一堆朝拜者一起跪在地上开始听赞歌,那天风琴声特别完美,作家跟好多人一起哭了。眼泪哭得噼里啪啦的,整个教堂的地面都淌成小河啦。他被后面挤得越来越往前走,就和唱诗班的人只有几个台阶的间隔。这时候他才忽然注意到,这里有一股奇怪的味。就好像他家养的猫,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难产死在床底下,隔了一个星期才发现的时候溢出来的那股恶心味。”
人们纷纷落座了。有一个弗兰克认识的牧师从两人附近经过,弗兰克立刻闭上了嘴巴,等到那人走过才继续说话。好像打定主意这番话只存在于他和路易莎之间。
“赞歌结束以后,好多人就这么回去了。不过作家还留着,他晚上也没处去,准备一直耗到教堂关门然后找个隐蔽的角落窝一晚上。那个管理者这时候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两个神族,全都是穿着白斗篷带着兜帽的那种特别神神怪怪的家伙。他们等唱诗班的人散了,就爬上台阶跑到宣讲台那里去了。这俩人不知干了点什么,就在那里手里捧着像木手杖一样的东西,对着那个圆房顶嘴里默默嘀咕着。手里也一闪一闪的发着那种光——就是那种,思菲德尔歌给你治病的时候,手里发的光,白色的——一会儿那个圆房顶也跟着一闪一闪的亮起来了。就跟彩虹一样,特别大,发出那种有点带银色的光。”
“那两个家伙这么忙乎了一会儿也没有结果,就跟管理者说:‘不行。这个结界太大,力量很重,光只我们两个解除不了,必须得找其他人帮忙。’管理者说现在这个时间也没法向协会求助了,有几个唱诗班里的女人就跑出来说自己愿意帮忙。好像是以前也加入过法师团的人,对破解魔法阵尤其在行。那两个家伙的其中一个就说:‘那好。我们站成五角,用最大的力量攻击一点,把结界打破吧。’”
“他们就开始一起嘀嘀咕咕,好像就是那个——吟唱!对,他们就开始吟唱。屋顶整个开始发白光,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突然——顶上发出一声响亮的咔嚓响。作家吓了一跳,以为彩绘玻璃窗裂了,马上就要掉下来,但这才发现圆屋顶上像彩虹一样发光的一层膜裂掉了。就跟玻璃给人一拳打碎了似的,左右拼不全,窗户外面射进来的夕阳的光也裂了。看上去怪惨了。这时候管理者的脸色青的吓人。”
照入彩色玻璃的阳光变得暗沉下来。隐隐有乌云经过。
弗兰克脸上的光也渐渐消失,此刻只有他那双专注的盯着路易莎的黑色眼睛熠熠发光。
“一直到玻璃卡啦一声全碎了,一个唱诗班的女人发出一声特别恐怖,能把人魂都给吓出来的尖叫。然后其他的女人也开始尖叫,那个管理者和他叫来的两个神族包括修理工全吓得腿软,都跪在那儿了。”
说到这里弗兰克停了下来。似乎是故意找到一个可以停顿的点,以此来吊足自己听众的口味。果然单纯的路易莎立刻上当了。她焦急的拽了下弗兰克的衣袖。
“发生什么啦?!你快说啊!”
弗兰克神秘兮兮的盯着她。然后缓慢的开口说:
“房顶上吊着一个人。”
“绳子就这么拴在脖子上,另一头系在教堂顶上。悬在空中。”
路易莎倒吸了一口冷气,两只手捂在了自己嘴上。像是生怕别人注意到两人的话题一般,迅速左右扫视了一下,更加靠近弗兰克。指示他继续说。
“第一个尖叫出来的唱诗班的女人忽然就开始狂叫,大喊了一声:‘桑迪图里亚’(‘神保佑我’,有时在祈祷时也是为神祝福的用语)。她旁边一个女人猛地一下子抱住她,开始大声痛哭。所有唱诗班的人跟着开始哭,哭声震天动地的,整个教堂里全回荡着那哭声。管理者从地上爬起来,战战兢兢的要求修理工上去看,修理工推辞了半天,脸都吓白了,手脚发软不肯上去。管理者就只好自己爬上木梯子,上去看了一眼,这一眼害得他差点没掉下来,费了大半天功夫,刚一爬下来就瘫在地上不能动了。”
“几个人围上去,管理者看上去要疯,眼珠子转的都不对劲了,两手挥舞着。大喊‘主神!主神啊!’。起初还有人觉得他是受了刺激,更多的穿白斗篷的神族都涌了进来,有几个人商定了把吊死在教堂屋顶上的那人给放下来。等他们用什么法术切断了绳索,慢慢把人放下来,一看人脸,所有人都安静了。那安静的就好像天使路过房子里了似的,连根针落下都听得一清二楚,作家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了。”
路易莎的呼吸似乎也要停止了。
她睁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那场景一般,生怕自己的呼吸声会惊醒一个月前的西典大教堂里的众人。
“那帮唱诗班的疯子又开始尖叫哭喊了,这一回还带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古神语的祈祷词,好几个人还围着那尸体不停的跪拜磕头,几个人把头都磕破了。”
“作家就想啊,这一点儿也不像那帮神族人干的事啊。一点都不冷静也不优雅。磕头磕的梆梆直响,嘴里还念叨着各种词。‘桑迪图里亚’,到处都有人这么喊。又是尖叫又是哭闹,又是祈祷又是磕头,就这么忙叨了好一会儿,闭门的时间到了都没人来赶作家出去。看门的人都跑来跟着磕头了。”
乌云飘过,阳光又变得充实温暖起来。它照在弗兰克的脸上,描绘给这张小小年纪却已经显出坚毅勇敢模样的少年的脸以柔和的轮廓。
合唱团又开始歌唱了。这一回是更加柔和的歌声,似乎是关于感谢神明赐予稻谷的唱诗。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吧,教堂的门还开着,十几个人又走进来。这些人穿着和这里的人都不同,穿着那种白色的有棱有角的,真正有裤装的制服。这几个人甫一出现就叫停了那帮哭哭啼啼的娘娘腔,叫人来解释情况。那管理者已经哭晕了,根本缓不过来,修理工就代替他说:‘是主神的尸体,主神的尸体被吊在教堂顶上。尸体都腐烂了,这股味道被底下的唱诗班的人闻到了,就打开了结界看,这才发现。’”
“问情况的人脸色马上就白了。他推开这帮人走到尸体前,像是检查了一下是不是真的是主神。过了一会儿,他也没宣布结果,就对其他人说:‘这里的发生的事情全部为机密,绝对不许任何人泄露出去。你们这些人之后都留下来做笔录。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走出教堂一步。’”
“作家听到这里觉得事情不好,想要溜出去,但马上就被人给发现了。他就装成一副不懂古神语的痴呆样,再加上他一路上风餐露宿,衣服没一件干净的,脸也脏乎乎的,那些爱干净又爱美的神族没一个愿意接近他。一个神族的年轻人嫌恶的瞥了他一眼就说:‘队长,这家伙是傻的,还是别管他了。’他那个队长似乎也忙的焦头烂额,一直准备着报告和笔录的事,就随便摆了摆手,让他把作家丢出去。于是作家就趁机逃了,回来写了自己的遭遇,投稿给这个杂志社换钱。”
似乎终于要迎来故事的终结,弗兰克喘了口气,口干舌燥。但是看到路易莎泛着水光的大眼睛,他就控制不住的一直说了下去。
“据说这事相当恶心。主神在一个月前就消失了,到处找也没找到人,所以神族的人就封闭了消息,自己在内部寻找,不允许给媒体放出一点风声。在西典大教堂找到尸体以后,也一直没有公开消息,只说是主神退位,让给了一位更合适这一职位的圣人。西典教堂里的主神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因为吊着脖子挂了一个月,舌头伸的老长,青紫青紫的。等结界一破,屎和尿全漏下来了,那帮神族就一边跪着磕头哭,一边吐得天翻地覆的……真是帮怪胎。”
但此时路易莎却抓住了他的手臂,小脑袋摇了摇。眉头微微皱着,脸上显出了难过的神情。
“别说了。”她说。
“怎么了?不是你想听吗?我还能说得更详细点。”
“闭嘴吧。就是些无聊的闲言碎语,你说的谁能信?我这就去问思菲德尔歌大人,他肯定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路易莎有些气恼的说。她开始对自己的好奇心感到愤懑了,并立刻想到了自己心目中的最强权威。而弗兰克当然是极不乐意的。
“你问也是白问。这帮人都互相维护,就算是真的他还能坦白不成?”
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动听的声音。与圣歌极其相似,又好像是从圣歌中延伸而出的声音。
“您说要坦白什么?”
弗兰克不耐烦的回答:“当然是那个死鬼教皇到底是怎么死的事……啦……哎?!”
他这才注意到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
这人接近于金色的白金长发在教堂的晨光中发出自然的柔和光芒,银灰色的眼睛在望着弗兰克时温和且慈善。年轻的脸颊上没有丝毫时光的痕迹,甚至连一点瑕疵也不见,像是最上等的瓷器一般。
他身上穿着白色的布道袍,袍子本身的布料并不昂贵,但穿着在他身上时就像是王族的宴会服一般。只是安静的站立着,就成了一幅安然恬静的宗教画。
“早安。弗兰克先生。早安。路易莎小姐。”
他礼貌而愉快的对他们点头问候。声音像是飘在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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