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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罚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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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纯子补习电影理论中
  • 2019-07-27 12:42:00
天罚①

地面在颤动。

火光照耀之下,枯萎的建筑物晃动若魔鬼的影子。

远处炮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

在将一切,包括人、建筑物爆裂开前,闪现出凛然且圣洁的纯白色光芒。

有谁在尖叫。

尖叫的并非一人,似乎成千上万的人都在同一刻尖叫。

这尖叫中含有惊恐与痛苦,以及无法言喻的绝望。

这灰色的街道另一端。

几乎将天掩盖起来、铺天盖地而来的,是如天之门一般的巨浪。

——海啸。

无法逃走。在转身逃走的瞬间被吞噬。看着巨浪朝向自己——

立在灰色城镇中央,历经百年沧桑的巨钟终于发出一声悠长的吱嘎长叹,倾倒在了试图逃脱的人们的头顶。

我从每一个人的头顶,每一个城市的角落,每一点缝隙之中窥探着这一切。

窥探着这神施加于人类的——天罚。

§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了。

由于昨天过于疲累的原因,在晚上回到家时,我直接躺倒在沙发上一睡不起。醒来时扫视四周,入眼的仍旧是简洁的家具组成的没有任何特色的起居室。窗帘打着补丁;餐桌缺了一个角,四只腿的其中之一脚下垫着破破烂烂的百科全书第七部。

我擦拭了下额头上因噩梦而引起的冷汗,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身。

我清楚的知道这不是我首次做这样的噩梦。它第一次出现在一个月前的我的梦境里,又偷偷的现身于两个星期前,然后是一个星期。最后一次梦到它,是三天前。

如今它已经越来越频繁了。它或许象征着什么,但我却不愿多想,也不愿用它去劳烦任何人的心神。

咚咚。墙角的门被敲响了两声。没等我试着回应它,门边就发出了微微的沙沙声。

一封信从狭窄的门缝间挤了进来。我安静的凝视了它一小会儿。缓缓站起身。

捡起信件。我像第一次阅读圣书一般小心翼翼的端详着它。

牛皮信封上的暗红色蜡封是非常熟悉的形状。圈中套六芒星,被誉为最神圣的图案。

我站在硬邦邦的沙发前,清晨虚弱的光透过纱帘照到我脸上。昨晚大雨留下的积水正滴答滴答的顺着墙边留下。

我深吸了口气。吐出。脸上扯出一个笑容。走到内间,敲了敲那扇紧闭的房门。

“理雅?你醒了吗?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没有人回答。我想他大概还没有醒,这或许更好,我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可能忽然发动的坏脾气。理所当然的将敲门的手缩了回来,想要转身离开。

“进来。”

熟悉的那个声音响起。他的声音总是很动听,也总是情绪不明。每当这个时刻我都会暗自担心,担心他会不会知晓了我心中暗暗思考的一切,并暗自生气,却又不当面斥责我。

我推开房门。理雅似乎很早就醒来了。他正倚靠着床头,肩上披着米色外套,头微微低垂,仔细的研读着手中的一本书。

不属于这个城市灰暗色彩的金色长发时而挡住他的视线,他将落在书页上的长发拨到一边,那双若晴朗天空般色彩的双眸勉强活动视线至我的脸上。

“理雅,我今天……”

我有些说不出口。理雅瞥了我一眼,再次将目光转移到书籍上。

“我的征兵函到了。”终于。我用干燥的嗓子结结巴巴的说出了这句话。

理雅没有回答。窗户打开着,风从窗口吹进。卡里姆清晨的冷冽空气使我打了个寒噤。

比空气更冷漠的是我与理雅之间的气氛。虽然这是属于我自己的决断,但不考虑他的感想就做出决定,这还是人生中第一次。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并没有看我,视线仍旧黏在书本上。

把话说出口的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放感,以及突然涌现出的恐惧。

——他生气了吗?还是没有生气?如果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还是说道理?可道理管用吗?

我努力聚集勇气,装作自然的样子,轻松的开口说:

“因为大叔的店不久就要关了。以现在的形势,根本没有人能找到下一份工作。所以……除了应征参军之外。已经没有办法了。”

我仿佛找到了底气,强制自己抬起头盯着理雅。他微微侧过头,啪的一声合上了书本。这声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得我惊跳起来。

——完了。他真的生气了。早知道就不现在告诉他了。或许直接留下征兵函会更好?不。他只会更生气。

他走下床,面向我。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迎面袭来。他美丽的脸也成为了一种精神负担,好像在质问我怎么敢欺瞒他一般。

于是我干脆闭上眼睛,等待对方的审判。

——哪怕挨上一巴掌也好。

小时候因为和其他孩子打架,没少经受理雅的巴掌。

然而理雅没有打我。他走到了放置在窗前的书桌旁。

书桌上摆放着许多厚重的,我从图书馆借阅来的书籍。这些原本在市图书馆除积灰外不做他用的图书,在理雅的手中仿佛获得了新生,外皮变得崭新发亮,内页洁白文字清晰。

在“莫合特千奇百怪水下生物”和“三百项魔物鉴定常识”下面出现了一件小小的一摞卡片样的事物。

理雅手中的书被搁置在一旁。我悄悄瞥了一眼书的封面。

——塔罗牌详解?

三天前我在外商市集上发现了这样奇怪的小东西。为了让理雅可以适当的受到良性新鲜事物的刺激,而不会再以可怕的观察视线注视我的一举一动,我将它以颇为便宜的价格买了下来。

它也起到了其应有的作用。

“来占卜吧。”理雅说。

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明白他举动的含义。他仍旧面无表情。即便是生气的时候,他也丝毫不会表现出来。他的这点特质经常让我心惊肉跳,百思不得其解。

他坐在屋子中央缺了角的餐桌一旁,而我则坐到了他的对面。塔罗牌在我的面前铺展开来。

我翻开了三张牌。

第一张上面是穿着青色衣衫的倒吊人。

第二张是悬在空中的巨轮。

最后。是穿着长袍带皇冠的女人。

理雅默默地凝视它们许久。

我心里七上八下难以开口询问,他却丝毫不在意我的焦心。一直过了大约五分钟,他抬起头来。

“结果很差吗?”我忐忑不安的终于开口了。

理雅抬起眼珠,淡漠的瞄了我一眼。然后又垂下眼帘。

“不知道。”

“不知道?”

“如果害怕未来的话,就无法做出选择了。你也不是惧怕做出选择的人。”

“但是——”

“一切从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他忽然说。

我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来盯着他看。

我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来盯着他看。理雅洁白的近乎发出柔和光芒的脸庞看上去像极了教堂前的神像,神像在晨光中安然伫立,千万年的风雨也不会侵蚀它一分衣角。

有时我总发现自己以奇怪的仰视目光望着他。

他微微阖上眼,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他的眼神。

“我有哪怕一次……曾经出错过吗?”

我沉默不语。脑子里掠过的我们相处的许多记忆,在这许多记忆中,他似乎都鲜明、理智。从未做出过错误的决定,让我有时不仅会产生怀疑。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吗?

他继续以极慢的语速重复。

“我从来没有过错误。以前、现在,包括将来——我都不会有任何错误。”

他将其中一张牌递给我。

——穿着白底花纹长袍的头戴三重王冠的女王。

我奇怪的将卡片翻来覆去的看。除了和善微笑的女王以外,看不出任何具有象征意义的标志。

“这是什么?”

“你的护身符。”

“护身符?”

我不明白他刚刚说了什么。只是将纸牌握在手中。

微光下的理雅,仿佛自身发着光。他金色的长发像是凝结了的太阳的光芒。

在这个阴暗的小城市里,成为了我唯一的希望。

“你总有一天会知道——走吧。该去工作了。”

他抓住我的肩,将我扭转过身去,推出了门。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门就已经关闭了。

刚才的理雅很异常。虽然同样是面无表情,但共同生活多年的经验告诉我,他有一些需要自己一个人去慢慢思索的事。他需要独立空间,不希望任何人去打扰。

我看着手中印有奇妙的“女王”字样的卡片。图画中的女王悠然座靠在椅子上,举着权杖。

——这代表什么?

满心疑惑着,我收拾好行装走出门。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我在一家从早上九点开始营业的名叫“野牛”的酒吧中做服务员的工作。

这里的人们从早上开始就无法离开酒,一直到晚上。甚至有人从早到晚都沉醉在酒精之中。

“都是因为经济不景气的缘故。”

我的同僚,比我还小上一两岁的雇工皮克如大人般深沉的评论。并从吧台上抽走了店长准备给客人的最新一期的读末周报。

“看——”

他兴奋的指着头条给我。上面绘制着一所巨大的建筑。白色的长柱,高耸的房顶,城堡般的大小。水环绕着每一条通向外侧的通道,长长的阶梯通向大门。

的确是奢侈到恐怖。

“而且是在拿提斯——寸土寸金的拿提斯。当然啦,米耶莱普兰德是城主大人,又是财政大臣。拿到了特权城市的资格之后当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啦……”

皮克得意洋洋的仿佛那报纸上的城堡就是自己的家一般。

“不过这个人还是做的太过火了吧?”我怀疑的指着报纸上的那个名字。

果然这些贵族名字就是长。

“明明是财政大臣,居然还假公济私的修建豪宅——难道不会被弹劾吗?”

皮克鄙视的瞥了我一眼。

“你真是个笨蛋,苏尔。不要说这是在特权允许的范围内。就算特权不允许,凭借魔族只要有实力有财力就什么都能做的性情——他都可以只手遮天,谁也管不上他啦。”

我从心里怀疑他这种只崇拜强者不尊重品德的思想倾向。

“魔族也是有非实力主义者的。”

“那你说说看。”

仔细想想或许还真没有。

这个世界上的三个种族群的人,神族、人族和魔族。虽然都有些弱肉强食的精神存在,但能达到无羞耻程度的,也就只剩下魔族了。

这简直跨越了厚脸皮,成为了一种艺术。

皮克对于驳倒了我感到极为满足。

“不过这些记者还真是刻薄。特别的形容人家的家有多豪华奢侈……貌似还讽刺了名字。叫——白金水宫……”

皮克很憋屈的总算念出了那个名字。他皱起鼻子,鼻子两旁的雀斑都跟着活跃的跳动起来了。

“的确是相当高调的起名。”

“那又怎么样?反正人家就是有钱……人生真是不公平啊。有些人就完全不用担心吃不饱肚子,成天想的只有花钱、找女人……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就只能傻乎乎的赚着每个月这么点钱,还要小心被人给炒鱿鱼。”

皮克又开始忧伤了。而我正在看读末周报旁边放置的瓦伦提卡日报。

“西典公然对和赫特武器支援”

“戏剧‘狂欢之夜’导演访谈:如何改编人类戏剧模式”

“‘疯狂的独眼兽’活动过于危险,政府威胁取消活动设施”

“特辑!进出‘白金水宫’的女人们——”

“太阳口战场再转危急,雄狮歌比亚疑似受伤?”

……

正当我看报纸之际,皮克仍旧在絮絮叨叨。

“如果我们生活在大卢尔夏的话至少还找得到份日结的小工作吧?小卢尔夏就难说了——不过怎么讲也比现在的卡里姆要强……咱们这里饿死的一大片,好不容易有个工作还不一定能养的活人。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他忽然大声冲着我的耳朵叫嚷起来。报纸不小心脱手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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