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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北境法师

第一章 北境法师

“愿您的魔法永驻。”这位年过七旬的老婆婆双手合十,微闭双眼,无比虔诚地说道。

接受这份祝福的是一位身着白袍,戴起兜帽的魔法师。他从袍中伸出左手,搭在右肩上,微微鞠躬作为回礼。他的白袍纯洁无瑕,只在边缘饰以浅蓝色条纹。

等老人进屋后,他才转身离开。这时人们得以看清,长袍在胸口的接合处镶嵌了一块打磨精细、纯净透明的东西。其实这是一块冰,一块采自这位魔法师家乡的,受到魔法护佑的冰。

他脱下兜帽,露出了披肩的银色长发,似乎与他年龄不附,与他的长袍倒极为相称。

这位为人所敬的法师名叫尤吉•冰镜。他受人尊敬并不是他本人的缘故,而只是因为他是魔法师。人们敬畏魔法,它成为了一些人的信仰,也成了一些人的职业。

尤吉来自北边远方的一座古城——林洛。那里是魔法的古发源地之一,但被厚厚积雪覆盖的古城却也被沉甸甸的历史所埋没。本该在这敬重魔法的时代闻达于世界的一座城,在别处却只能从最资深的魔法师或最年迈的老人口中听到。尤吉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但早已习以为常,就像自己身上的这件长袍一样。尤吉知道它之所以这么干净绝不是因为自己勤劳。事实上这件长袍就从来没脏过,或者说它就不会被弄脏——因为他故意弄过。不论洒在上面的是尘土还是酒水,轻轻一抖,长袍就洁净如新了。也许只是材质的原因,但尤吉更愿意相信有魔法的成分在其中,“不然那块冰是做什么的呢?”,他是这么想的。

魔法,虽然尤吉以之为业,但他绝不敢说了解它。其实,尤吉较擅长的只是一种法术:移动术。这不是这种法术的唯一名称,只是笼统的称呼。简单来说就是移动物体的魔法。对于其他魔法,不说是浅尝辄止,却也无多大造化。

尤吉沿小径逐渐走出了村落。看惯了冰天雪地,一路上极为普通的草木也使他感到愉悦。时值初夏,万物正茂,阳光洒下来,却有善解人意的繁枝为尤吉略作遮挡。

对于外面的世界,尤吉更多的是从书籍中进行了解。而现在,尤吉终于有幸能看到实实在在的缤纷世界。他兴喜地认出一些物种,比如为其遮挡阳光的暗星树。尤吉摘下它的一片叶子,放在手心细细观察。正如书中所述,这种树的叶子中心有一个空洞,五角星型。暗星树叶更神奇之处在于它会吸收附近的光,不一定是直射其上的。所以成年的、茂盛的暗星树的树冠下会比环境暗许多。其吸收的大量能量被它的块状根茎以光的形式储存在地下。在极黑的夜晚,能看到成年暗星树周围地面发出淡淡幽光。在白天,尤吉是没这眼福了。据载,更有人目睹地震时几棵暗星树破裂的根部发出的光透过地上的裂缝照亮了整个森林!不过这是以死亡为代价的。

尤吉把揉碎了叶子,撒在地上。

有些植物会将自己的根寄生于暗星树的根茎上,而暗星树似乎不排斥较低程度的寄生。尤吉同时认出的就是其中两种寄生植物,仅这三种植物就组成了林洛无法看到的一小片繁茂世界。

路势渐高,尤吉倒也很想能从高处环视下这里的风景。于是他左手握拳贴在胸前,低语了一句“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对自己使用了移动术。

话语刚落的一瞬,尤吉的轮廓变得模糊,但顷刻后又清晰起来,仿佛他的实体复入尘寰。他的长袍略微漂浮起来,随后他的双脚也渐渐离地。太阳照出的影子逐渐隐去,在朝向他想去的方向,出现了极为模糊的新的倒影,尽管这个影子朝向太阳,可它还是出现了。

尤吉向山上飘去。

待他来到山顶,已是夕阳西下。残照无力,却依旧能够刺痛尤吉的眼睛。他放开拳头,也把自己放回了地上,感到有些喘——施法也是要体力的。不过,要是让他在同样的时间内用双脚走上山,他现在非得趴在地上不可。他眯起眼看向夕阳,却发现山顶已经有人了。

是一位少女的背影,正按剑望着夕阳。黑色的短发碰触着肩膀,夜色般的深蓝短衫没有完全遮住其中的锁甲,其下是雪白的燕尾短裙,长靴刚到膝盖。

尤吉刚想上前打招呼,少女猛地从鞘中拔出短剑,指向太阳,清脆之音不绝于耳。

“也够自娱自乐。”尤吉确实被吓到了。待少女收起剑,确定不会有什么后续动作,尤吉才走过去。他用法术模仿了鹰的一声长啸,使女孩转过头来看到了他,深邃的眼睛英气十足。

可未等尤吉先开口,少女便脱口而出:“冰镜?”她注视着尤吉胸前的冰。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好似雾霭水乡,烟雨蒙蒙。

“你是魔法师?”尤吉有些茫然,他觉得只有魔法师才会认识这个标志,毕竟冰镜并不是有名的家族。

“不是,”少女提了提腰间的剑,“只是在书中看到过,我说的没错吧?”

“在下尤吉•冰镜,阁下的学识令人惊奇。敢问阁下姓名?”

“以京亚•陈茶。”

以京亚…尤吉咀嚼着这个名字,怎么念都不像是一个女孩的名字。不过以免这位以京亚发现,尤吉引开话题:“第一次认出我胸前这个标志的居然不是法师。提到冰镜的,想必是挺深入的魔法书籍吧?你不用魔法,倒有兴趣看这些书?”

“只是好奇而已,另外,我会用魔法。”

“比如?”

“祝福术。”

尤吉笑了笑,他猜到就是这个。祝福术是一种简单易学的法术,但也受到法师们的喜爱。它一般效果轻微,但易于施放,不过功力深厚的法师若使用得当,也能有很好的效果。

“魔法虽非万能,却有万用。不是么?”以京亚自信地看着他。

“不错。”听到这句,尤吉左手扶肩,恭敬的微微鞠了一躬。

这句话是著名法师希尔利翁•寒雀所说的。二十年前,他曾用时间法术,仅以一人之力,保护东方龙玄岛上两座城幸免于地震,从此声名远扬。而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位寒雀法师是林洛人,他的大名对尤吉可谓如雷贯耳。尽管这个事迹一直在人们口中相传,希尔利翁本人却失去了踪迹。那次地震后,龙玄所属的澈夏王国款待希尔利翁,许以高官厚禄挽留他以辅佐国王。但法师执意离开,不久即再无音讯。到底去了何处,又或者是否还在世,众说纷纭。但没有回林洛是尤吉可以肯定的。

“你要去哪?法师。”

“想去乾庸山谷,你呢?”

“你去那干嘛?”以京亚继续问道。

“乾庸古道,想去看看的。”

谈话间,有一队人马也来到山顶,是一队重甲骑兵,打着代表澈夏的繁枝花纹旗帜,有近百人。他们骑的并不是马,是一种类似巨型蜥蜴的东西。尤吉没记错的话,它们被称为麟龙。它们浑身是赤红而有些发黑的鳞片,不停地吐着舌头,嘴中布满尖锐的细牙。这种坐骑跑得并不比马快,但强劲的肌肉让它可承载更重的货物,也就很适合重甲骑兵乘坐。如果只从体型看,没有人会异议这是一种猛兽,但如果以人的理解来看待队长的那头麟龙的表情,似乎可以称得上温顺。

队长手持长枪,驱龙向前,问道:“二位何往?”话语声被所佩带的银色头盔略微阻挡。

“我是以京亚•陈茶,从长清应召而来。”

闻之,队长由戒备变为敬重,“长山之南,清水之阴,跋涉而来,衷心可鉴。我是珀伊•苍岚,从龙玄受命带队前来。那这位是支援的法师?”

说着,他脱下了头盔。黑色的长发扎成发髻,但被头盔弄的有些散乱,细长的双眼打量着尤吉。

“不,他只是路过的旅人而已,北方人,想去乾庸”

珀伊显然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真诚的劝说道:“尊敬的法师,请你返回,想必此时乾庸已经封关了。”

“真是遗憾。但能冒昧地问下原因么?”

“战事将起。”珀伊回答的很简略,随后转向他的部队,举起长枪喊道,“犯我澈夏者,虽远必诛!”

所有骑兵都跟着举起了自己的武器,吼声如雷。即使隔着头盔,尤吉也能感受到每个人的高傲或者狂妄。不过尤吉这才注意到,骑兵队所穿的并不是统一的盔甲,武器也是枪戟矛戈各不相同。澈夏自古以强悍富有著称,为何军队却没有制式装备?尤吉感到很疑惑。但即使这样的装备,也绝对称得上精良。

尤吉身后,以京亚也拔出了自己的剑,指向苍天,并用法术让剑尖放出金色的光芒。

侵犯如此同仇敌忾的国家,真是自寻死路,尤吉也不得不敬佩这份团结。

他左手举过头顶,默念:“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渐渐地,所有骑兵的铠甲开始透出金光。此时已入夜,光亮照亮了周围的林地,骑兵们惊叹不已。

“哈哈哈哈,”珀伊大笑道,“多谢助威,请问您尊姓大名啊?”

“尤吉•冰镜,北方林洛人,”

“容我多言,还是请您返回吧,多保重,”说完,珀伊转向以京亚,“陈茶姑娘,请随我一同前往乾庸,那里的统帅会为你安排任务。”

尤吉与他们作别,骑兵队准备出发。

临走,珀伊似乎想起些什么,对尤吉问道:“您来自北方,那么您会时间法术么?”

“不。”尤吉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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