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李维关上了门，他对着空荡荡的走廊整理了一下思绪后，便朝医院的门外走去。
但没走几步他就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清冷、狭长的走廊，心里莫名有些发堵。他在楼梯的拐角处停了下来，背靠在墙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赢了，他的确没有选第一个。”过了几秒后，他突然说道。
李维将手伸向拐角处，但伸到一半又收回来一点，好像又什么顾虑一般。
“嗬，我还以为他会选择直接离开边防师，看来他还没有忘记军人的职责。”
沙哑的嗓音在李维背后响起。
一个穿着棕色大衣，留着络腮胡的男人同样背靠在墙上。
“放心抽，这里可以抽，我问过了。”男人说。
李维这才大大方方地接过来一支烟，叼在嘴上，可翻遍了全身都没有找到打火机。
“我给你的火机呢？”男人问道。
“我给他了。”
“这可是莱尼卡制造的，你可真舍得。”男人的语气微微有些不满。
“再舍得也换不回他曾经的锐气了。”李维深吸一口气，“你说的没错，他跟以前比变了许多，变得更疲惫……也更安稳了。”
“你也变了，不是吗？你以前从不抽烟的。”
“人都是会变的……我早该想到这一点。”
“他在逃避，逃避上前线的机会，看来四年前的事他还没有淡忘，但……”男人的语调一转，突然变得低沉起来。“你真的决定让他加入昆克尼尔？！”
“是的，我希望可以借此唤起他骨子里的战斗之心。”李维的话似乎有些无奈的味道。
“你这是在玩火！”男人的语气低沉且急促。“你早就知道他不会选第一个的，而且根本就没有第一个选择！你骗得了他，骗不了我！卫道士完了！根本不可能组建……它的功勋与荣耀只会在英灵殿被人敬仰……”
李维下意识地朝白树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生怕白树会突然推门而出。但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这里的门隔音效果非常好。
“李维，在你跟我讲上面给出来的决定的时候我就怀疑了，你说实话，是不是你向上面建议他去昆克尼尔？”
李维没有说话，他默许了。
“那你告诉我，原来他的调令是去哪？”
空气安静了很久才被李维的声音打破。
“离开边防师，调到帝都士官学院深造……我不想他去那里。”李维的声音很镇静，丝毫没有谎言被人揭穿的恐慌和不安。
“疯了，疯了，都疯了！你疯了！上面也疯了！你知道我的那些同僚都叫他什么——易碎的茶杯！你知道吗？你们不停地用他招待客人，迟早有一天它会碎的！”
男人弹掉手指上的烟灰，语气缓和了下来说：“不要跟我说你们没有或者很少用他招待客人，巨石坡一战，卫道士兵团区区三千多人独自面对一万多的阿尼亚人竟然全歼敌军，这是不可能做到的。李维，你的指挥能力在守备军团是数一数二的，你怎么可能将让卫道士兵团离开作战序列，深入前线，我不相信你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所以你想说什么……”
男人猛吸一口烟。
“上面怕茶杯碎了，会扎伤自己的手……”
“所以我才让他到昆克尼尔那里去。”李维说。
“你这是在保护他吗？我不认为这是个好方法，圣教和军方的矛盾太深了，圣教也许会利用他……”
“这是以后的事情了，如果他去了帝都士官学院……上面会把他压榨到底的……”
男人没有说话，他隐隐有些同意李维的做法。
“可你肯定没有告诉他昆克尼尔到底是干什么的，或许你只是骗他不过是一个士兵院校对不对？”
李维轻轻地“嗯”了一声。
“别忘了他的血统浓度！你不是不知道昆克尼尔作战的对象是什么！同化的现象随时会出现，典籍里是有详细记载的！”男人严厉地告诫道。
他的话背后含义不言而喻。
“这只是测量数据罢了，测量终究是有误差的。这场战争是逃不了，终究会演变成全面战争。再怎么逃也逃不掉，他终究还是要面对的……我相信他能克制自己。”男人听出李维话中的坚定。
男人沉默了。
“现在你就是在赌博。李维，我的朋友，我希望你没有做错。”男人声音又回到之前的状态，沙哑却迷人，他隐隐有些同意李维的话了。
“我宁愿做错，也不愿什么都不做，而且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李维摇了摇头道。
“是啊，不多了……根据万年历计算不是今年就是明年，第一个恶魔就要出现了。”男人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悲凉：“可惜某些人却根本不相信恶魔的存在。他们难道看不到史书上的记载吗？危险明明就在眼前了……”
“行了，柯察金。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有赤诚的灭魔之心，那么历代先辈们就不会付出那么惨重的代价了。”
“我只希望我们不要跟赶老鼠一样被恶魔赶到地下。”柯察金没好气地说。
过了许久，墙后才传来李维的声音。
“不会的……当然不会的……”李维怔怔地说着。
柯察金突然察觉李维语气有些不对劲，像着了魔一样。他不知道的是，在李维的视线中刚刚出现一朵刚刚盛开的紫罗兰。
紫罗兰的清香拨开了笼罩在李维心头的阴霾，一束束温和的阳光洒了进来。
阳光在墙壁上，在紫罗兰花上投射出星星点点的光斑。
李维突然感觉这个世界是多么地美好，他的嘴角被紫罗兰轻轻拨动了。
“不会的，当然不会的，最后的希望在我们手上……”
柯察金想说什么，可话却像鱼骨头一样卡在喉咙里。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你说的没错，希望在我们手上……好了，审查结束。
目标对象：帝国英雄白树——确认安全。
李维，我又帮了你一次，该请客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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