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政俏佳人之初生牛犊
作者：公平正义
今天叶晨特别高兴，因为自己的律师执业证书终于到手了。经过二年的司法考试，一年的实习，律师协会的笔试、面试考核，司法局的许可终于拿到了证书。回想起来这三年的辛苦努力，在接到手的一瞬间还是高兴地蹦了起来。
回想两年的司法考试，第一年差了好多分，第二年发奋努力，日夜学习司法考试课程，几乎拒绝了其他一切活动，全力以赴，废寝忘食，魔鬼似的学习终于有了400分的高分回报。
进入秋水律师事务所后跟随秋主任实习，写诉状，做合同，学理论，做实务，跟随秋主任参与大量实务操作，对律师执业有了很大的自信。
叶晨来到秋主任办公室，这是她一年多来每日先来报到的地方。秋主任见她进来，笑哈哈地道：“恭喜拿到律师执业证书，成为一名正式律师，祝贺，祝贺。”叶晨赶紧道：“谢谢秋主任，谢谢秋主任一年来的栽培。”秋主任道：“不用客气。你既然拿到了执业证就可以独立办案了，我明天去省高院出庭，于德水的案子明天开庭，他的案子你也一直在跟进，开庭就交给你了。”把一个档案袋交给叶晨道：“这是法院的材料，好好研究。”叶晨接过档案袋道：“主任放心，我一定努力。主任，没什么事我就去研究案子了？”秋主任道：“好。去吧。”
于德水的案件公诉机关以盗窃金融机构起诉，数额为17.5万元，如果认定，于德水将面临无期以上刑罚，这些基本信息她早已了解，但如何为于德水辩护，做无罪还是罪轻辩护需要仔细研究法院的材料。对于公诉机关的证据材料已经确实充分，于德水取款时间、次数、数额等无可辩驳，案件的关键在于公诉机关认定的罪名、于德水的行为性质是否应以盗窃罪处罚。
对法院材料仔细研究之后，叶晨认为应以侵占或无罪辩护，但她不敢冒然决定，还是来到秋主任办公室请示秋主任：“秋主任，于德水的案子如果以公诉机关起诉成立的话，可能面临无期或死刑，我认为处罚太过于严重，对于刚刚二十岁的青年来说看不到公平正义，反倒是看到了刑罚的残酷。秋主任对于德水案有什么高见？”秋主任道：“二十岁就可能面临无期或死刑确实让人惋惜，刑罚无情，他的案子确实让人感慨。你打算怎么辩护呢？”叶晨原以为秋主任会给点指导，没想到秋主任把球踢回来，便把自已的想法说了出来，道：“秋主任，我考虑可以为于德水作侵占或无罪的辩护，毕竟于德水的行为不能说是违法行为。”秋主任道：“噢，你可知道做无罪辩护的话，你的压力有多大？”叶晨道：“不管有多大压力，我觉得都应为于德水争取。”秋主任道：“嗯，很好，有心理准备就放心大胆去做吧。”
叶晨得到秋主任的支持，信心倍增，再一次分析案件公诉材料，书写辩护意见，从法理、人情，从于德水主观、行为详细分析，对公诉书的公诉意见一一辩驳，反复修改，直到深夜才感到满意收工。
第二天9点开庭。叶晨提前半小时来到法院，早早地来到了辩护席上。9点不到，书记员进入法庭，叶晨的手续秋主任早就准备好提交法庭了，倒不需要再提交。两名公诉人郑正泰、赵昕落座，三名法官落座，因为之前提过公诉意见的异议，所以法庭以合议庭开庭审理。随后，于德水在法警押解下进入法庭。
本次庭审主审法官陈岚，法官郑庭宇、张详浩陪审。陈岚敲击法槌，询问被告人姓名、民族、文化程度、身份证号码、户籍地，以前是否受过法律处罚，什么时候被抓的？逮捕时间还记得不？检察院的公诉意见书收到了没有？于德水一一回答。
法官宣布审判庭组成人员、书记员、公诉人员，询问于德水是否申请回避？于德水回答不申请。询问需要换辩护人吗？秋主任多次带叶晨会见于德水，叶晨辩护于德水已经清楚，所以于德水回答不需要。法官对于德水宣读权力后宣：“被告人坐下，下面进行法庭调查，首先由公诉人宣读公诉书。”
公诉人郑正泰宣读公诉意见书，2010年6月21日晚11时许，于德水在西平云路上一家商业银行的ATM机上取款，由于机器故障，本想取款100元，而ATM机出钞1000元，银行卡账户只被扣除1玩，于是于德水连续取款54000元，后又伙同刘某取款，6月22日，两人第三次返回上述地点取款，合计取款17.5万余元。公诉人认为，于德水的行为属于秘密窃取金融机构资金，建议判处无期徒刑。
法官询问被告人对公诉意见有没有异议，于德水回答没有。
法官询问辩护人：“辩护人做无罪还是罪轻辩护？”叶晨道：“辩护人既做无罪辩护，也做罪轻辩护。”法官再次询问辩护人：“请辩护人明确是无罪辩护还是罪轻辩护。”叶晨不为所动，道：“既做无罪辩护，又做罪轻辩护，法律没有限定辩护人的辩护范围。”法官再次看了叶晨一眼，已经是瞪她的眼神了，但叶晨不为所动。
法官询问被告人身体状况，精神状况，有没有家庭病史等情况，于德水一一回答。
法官宣布辩护人进行辩护。叶晨陈述道：“辩护人认为被告人于德水不构成盗窃罪。”
公诉人郑正泰截住道：“公诉机关的材料是准确无误的，公诉机关认定盗窃就是盗窃。”
叶晨不卑不亢的道：“请公诉人稍安勿躁，现在由辩护人发言。”
郑正泰站了起来，还想说，叶晨道：“请公诉人遵守法庭秩序”。”
郑正泰大声道：“你个小毛孩子，才干了几天啊，就想教训我？“
叶晨道：”请法官依法保护辩护人权利。“
本来已经摆出一副不关心样子的法官赶忙摆摆手，让郑正泰坐下，道：“辩护人继续。”
叶晨接着陈述：“认定犯罪无非从行为人的主观、行为、后果考虑。盗窃罪是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取秘密窃取的行为，于德水不符合盗窃罪构成要件。理由如下：一、于德水不具有非法占有目的，至少其存款、取款行为时没有。公诉人也认为于德水前几次存款、取款属于机器错误不认为犯罪，而认定于德水后续存款、取款就具有了犯意，辩护人认为同样的存款、取款行为被认定为无犯意和有犯意纯属主观推定。而辩护人认为后续存款、取款同前次没有差别，于德水是出于验证是否还会出错的故意，不是犯意；二、于德水的行为不属于刑罚处罚的行为。其存款、取款权力源于同银行的民事法律关系，控制、管理账户的权利是得到银行授权的民事行为，合法的行为不能评定为犯罪行为。辩护人认为于德水通过合法的存款、取款行为不能被刑罚处罚；三、本案不涉及金融机构。ATM机本身是机器，不是机构，公诉人的意见属扩大解释，于德水的存款、取款行为是对自己的特定账户，不构成对金融机构资金的侵犯；四、于德水的行为属于犯罪客观不能。ATM的故障不能成为于德水受刑罚处罚的原因，机器绝对不能认定为于德水行为的帮凶，更不能认为是帮助犯。如果ATM机正常，对任何人都是犯罪客观不能，对于德水一样；五、法律不强人所难。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是圣人，不能要求每一个捡到钱的人都主动交给警察叔叔，于德水通过合法程序获得金钱不交警察叔叔的行为不构成盗窃罪；以上为无罪辩护意见。下面说下罪轻意见。正如辩护人所述，于德水不构成盗窃罪，如果法庭认为于德水构成犯罪，也应根据于德水的情况予以轻判。理由如下：一、ATM机故障是引发本案的根本原因，于德水的主观恶性辩护人认为还不足以要受到刑罚处罚的程度，尚达不到对社会的危害程度，他的行为仅仅局限在自己的银行账户内；二、于德水年仅二十岁，文化程度低，家中贫寒，被抓获后积极退还银行，银行没有损失；三、于德水从未受过法律处罚，表现一贯良好；四、于德水父母早亡，照顾弟弟妹妹的重担一人承担，如果判处其刑罚，弟弟妹妹将生无所依。以上是辩护人的辩护意见，陈述完毕。”这次没有被打断，叶晨一口气陈述完毕。
法官再次看了看叶晨，转头问公诉人：“公诉人有什么意见？”
公诉人早已按捺不住，郑正泰再次站了起来，指着叶晨道：“你懂什么啊，你以为公诉机关的公诉都是错的？“
叶晨道：“与本案无关的问题辩护人不予回答。“
郑正泰道：“你凭什么说于德水的盗窃犯意是主观推定？你凭什么说于德水的行为合法？你凭什么说ATM机里的钱不是金融机构的钱？“
叶晨不疾不徐，对公诉人的激动早有准备，沉稳应对，道：“于德水的犯意是否主观推定，我要反问公诉人一句，公诉人凭什么认为于德水前几次存款、取款是因为机器故障而没有犯意呢？不是主观推定吗？后几次的存款、取款行为公诉人认为有犯意难道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吗？同样是主观推定；公诉人的第二个问题，于德水操作的是他自己的银行账户，没有操作别人的账户，其存款、取款行为是依据银行的合同，当然有权操作，当然合法；对于公诉人的第三个问题，在第二个问题中已经有答案，于德水操作的是他自己的特定账户，特定账户怎么能够认定为金融机构？“
郑正泰道：“他怎么也是取得了ATM里的金钱！“
叶晨道：“取得金钱是结果，不是于德水的行为，合法行为不受刑罚处罚。“
郑正泰无语，看向同伴赵昕，赵昕摇摇头，郑正泰坐了下来看向法官。
法官问于德水道：“被告陈述一下你的意见。”
于德水道：“我同意辩护人的意见。”
原本希望听到于德水认罪悔罪的想法破产，法官看看公诉人，见公诉人没有意见表示，宣布休庭。
开庭归来的叶晨抓紧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的汗。头一次独立开庭，本身就紧张，法官犀利的眼神，公诉人近乎吃人的架势，几乎压得她想跑，虽然表面镇定，内心已经几近崩溃，要不是看到于德水渴望的眼神，估计要一败涂地了。
一觉醒来的叶晨还是兴奋无比，第一次独立开庭能够完整陈述自己的辩护意见已经算是成功，至于怎么判只能留给法官们考虑了，面对法官和公诉人也算得上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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