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晓巫一早就在医馆内坐诊，而花瑶伶在门口照看药水生意。多了一个人手后，两头就忙得开了。
听说河对面的平民区里出了个小生命使，开了家诊所。牧晓巫涨了诊金，来看病的人便少了很多。
她也乐得清闲。
她喜欢宽松的衣服，每天都把自己装在像大麻袋似的白色衣服里，一点都不合身，袖口大得没边。今天她想出了个新搭配，把大树叶子变成帽子的形状，戴在头上，这样就能随时调动其中的传承了。
就像个盖起绿盖子的白色大圆筒。
搞生命研究的都那么无聊吗？花瑶伶觉得台上的夜明珠亮得挺久的。
一恍神，台前就钻出个熟人。
“店大就可以欺客吗？这是明摆起嘞敲诈！”
他将药瓶摔在台上。“说什么万能灵药，还卖两金原币，哦，你叫花瑶伶是吧，把你老板找来，今天我就要把你饭碗搞脱！”
喂喂，请停止你的表演，这药水不是小巫卖给你的吗？他声音喊得很大，那只是针对花瑶伶和里面的人说的。看见街上往来的人丝毫没听见的样子，花瑶伶嘀咕着朝里面叫她出来。
“有病。”
人族的想法果然是我们灵族无法理解的。
“来啦来啦，谁在门口闹事呀？”
“是我。”说起就顿了下药瓶，玻璃应声碎裂。
牧晓巫嘴角抽动了一下。
她有点心疼玻璃，毕竟，玻璃的话，自己的术法可修复不了。
“老板娘，你们这儿那个叫花瑶伶的，拿一瓶糖水骗我说是什么万能灵药，包治百病，还狮子大开口，要价两金，嘿，我喝了口，除了甜，什么效果都没得。”
牧晓巫看出来了，纯属没事找事，省得自己满城找他。
“好了，你也别找她麻烦了，她虽然是外族……你过来一下。”
让花瑶伶挂上打烊的牌子，牧晓巫把他带进屋内。
一阵强烈的空间传送波动从屋内传出，他们来到了河边的无人空地上。
“没想到医馆内设置了一个空间传送法阵。”
“看，今天天气挺不错的，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他打算说话转移自己对绿树叶帽子的注意。
“说吧，我不杀无名之辈。”牧晓巫望向河面，侧身对着他，没由来地一句。
杀机都没得，好好问名字不行吗？他觉得她可能是平时小说看多了，或者说这个年纪的都是这样？
“苏狐。”
“你是胡建人？”
苏姓，很危险啊，小伙子。
为什么他有几分眼熟，为什么他会认得我，知道我的隐藏身份，为什么他会做这些事情？这下我全明白了。
我回想起来了，他不是去南方灵族留学去了吗？搞到本事了。
苏狐静静地看着牧晓巫伫立在那里，看她对着河流凝思，看水中的倒影，衣袂飘动。完全不在意她刚才意义不明的话。
是在想我们过去的事情吧？
牧晓巫完全不这么想。
“花瑶伶的事情，我自有主张，你不必再找她麻烦了。”
“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吗？”
“灵族是爱好和平的种族，他们也没有发动战争的理由，地广灵稀的，南方原能又丰富。”
“但是我亲耳……”
“苏狐哟，既然你学成归来，来我家医馆打打下手吧。”打断了苏狐的话，牧晓巫换了个话题。
“可我才刚回来，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
“但你砸坏了我的玻璃。按照市价十倍的价格，你得赔偿我十金原币。”
“为什么要十倍赔偿啊？哪条法律说的？”
“我说的！要是没钱的话，就签了这个劳动契约吧。”
“那我要能干什么呢？”
“在你身上做点微不足道的生命实验。”
苏狐打开黑洞就溜了。
“这逃跑技能强得过分哪。”牧晓巫其实是说来吓唬人的，先把他吓住，看他研究光术都研究傻了，没想起用那件事来要挟我。
生命使要是用不成熟的生命术法对智慧生命做实验的话，做多了就会被神罚。当然，对自己做实验倒没问题，只要方圆几里内存在生命与生命产物，生命使就能修复自身所有损伤。
回到医馆，看见绿发绿瞳的花瑶伶忙着和顾客交谈，牧晓巫觉得，战争，那是上个百年的事情了。
此时半空中浮现出一个白洞，苏狐从中跳了出来。
“小巫，我决定好了。”
“哦？进去签个劳动契约吧。”
医馆中，苏狐签完契约后，花瑶伶也在牧晓巫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字。
“你骗我说是实验，其实也就是和她一起当个助手。”
“没错，你们好好干吧，什么仇恨算计的都放一放，这其中都是误会。”
“我没问题。”花瑶伶虽然是受害者，但她还是表示出宽大的胸怀。
“我也没问题。”苏狐倒没有表示歉意，跟目的不明的灵可没有什么好说的。
牧晓巫很满意，退一步讲，把他们撮合成一对，蛮不错的。
夜晚，星辰之下的小巫医馆里，三人借着夜明珠的绿光，打起了牧晓巫带来的“斗地主”。
昨夜的星空如同今夜般璀璨，不过昨夜牧晓巫并没有回到医馆。
趁着牧晓巫不在，花瑶伶来到天台，她不仅仅擅长歌唱。
传说，无论是操控原能，还是研习术法，地上的每一个修道强者，都会对应天上的一颗星。
世间罕有的星辰术法传承，就在花瑶伶身上。
不过花瑶伶目前的水平只能从观星中得到非常模糊的预言。
……
打输了几轮后，牧晓巫觉得打牌没意思，又觉得今晚很有讲故事的氛围。她就混着自己看过的故事虚构一个故事。
在一个没有原能和术法的世界里的故事。
一个平凡的小男孩一天偶然发现他家里镇压了一只千年大狐妖，经常不在家的父母其实不是普通人。对妖怪没有概念的他被狐妖口中的修道者的世界、神奇的法术，还有她写满善意的美貌吸引，二人成为了师徒，每天夜里小男孩都会偷偷地找狐妖学法术。
十年过去了，小男孩成长为一个大男孩，而狐妖身上的封印松动了不少。除了家里的仆人，狐妖对他更是关心备至，她很喜欢给男孩讲她的千年来经历的人事，她也很有耐心地听男孩谈他的生活琐事。
不料一天男孩父母突然回来，告诉了男孩他们的身份和狐妖的存在。得知父母回来是准备灭杀狐妖时，男孩询问原因，从父母口中得知了不同于狐妖口中的故事。面对现实，男孩选择了和他更亲近的狐妖，在灭杀开始时用法术与父母对抗。
就算父母口中的狐妖才是她的真面目，他内心也深信自己的法力一定能解决问题。
父母的死亡见证了男孩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法术。男孩心里很难受，同时解开了狐妖身上的封印。正在此时……
“狐妖？我们灵族分支里的妖灵都是好妖啦，后面肯定是男孩与狐妖成为了一对神仙眷侣——”
“我看未必。我在灵族的时候，可经常听那些出海的探险家们说海上有吃人的妖怪，说不定狐妖被放出来后祸害人间，男孩也成了千古罪人。”
牧晓巫的思绪被他俩打断，有些不满。“正在此时，狐妖对男孩说，这个世界其实并非真实，只是神的一个梦而已，但你我都是真实的存在，然而狐妖就带着男孩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是不是神的梦境呢？”
沉默了一小会儿，花瑶伶谈起另一个话题。
“说起神，我们灵族可是母神的子女，灵族的神祠里供奉着母神与神女，你们人族都要承认神女的地位。”
“只是你们的神女恰巧负责契约与信用，我们人族可不信什么神，我们是自然演化而来的，人族可是与你们母神同样从自然中诞生而来。”
“我们灵族可是你们的老师，是我们先祖传授你们原能的操控和术法的修习。”
“停！我们聊点轻松的话题吧。”牧晓巫见势不对，立即打断他们的交谈。怕他们再谈下去，就是关于神啊种族之类的争吵。
“那我就谈谈小巫小时候的事。”苏狐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牧晓巫，“小巫小时候我们两个人扮家家酒好耍，那时候还说长大后要嫁给苏……”
牧晓巫瞪了他一眼。那时候的事情她有点印象，地球上的事情都还没想得起来，纯粹是小女孩嘛。
“那时候还小，不做数的。”牧晓巫有点底气不足，她或许想到他已经想起来了一件关键的事情。
“苏、狐、哥、哥、哟——”苏狐又想起什么，也不再看牧晓巫，对着花瑶伶说，“花瑶伶啊，我跟你说，我家和小巫家可是至交，我和小巫早就订好了……”
花瑶伶，你可别往我身上看哪，你什么表情啊？
噢，要死！
“婚约，其实小巫是我的未婚妻了。”在花瑶伶闪闪发光的绿瞳中，苏狐飞快地说完这句话。
“在外留学八年回来，小巫都变成‘大巫’了，不过有些习惯还是没有变哈。”
花瑶伶把“我就知道”、“果然如此”摆在脸上，对着牧晓巫傻笑。
花瑶伶，你在脑补些什么啊？牧晓巫慌忙把两颗夜明珠拿来挡住自己的脸，也给自己的脸颊降降温。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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