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章 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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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被中断的介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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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请稍待片刻……。”主席台上的讲演者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喂，郝院长……。”快步走到礼堂外的走廊上，讲演者立即按起了接听键。
“是我。”连好耳机后，讲演者稍微松了口气。
“有什么情况吗？”
“你来我这里一下，快点……。”听得出，对面的语气很紧急。
“马上，您稍等。”讲演者并没有具体问什么事，郝院长是他的导师，从他研究生开始就一直带他，直到他成为国内少有的在脑科和胸科两方面都颇有建树的主治医师。
“好的……。”讲演者不住地点头。尽管没问，电话那头依然传来了初步信息。
“嗯，嗯，嗯……。”
“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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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讲演者的经验中，郝院长很少有这么“慌张”的时候。
更令他在意的是，旁边依然有人低声的交流，有两个听声音还是自己一个科室的同事。
几个人应该是在商讨治疗方案，中间夹杂着的简短名词和代称让讲演者意识到接下来肯定要面对一场“挑战”了。
而从来电人急促的语气和喘息声表明这一次的患者情况应该很棘手。
最少，是在相当大的程度上，讲演者的导师很难独自处理。
或者说，最少要一个高水平的主刀医生来作为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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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有场交流会的事，院长应该知道……”。
讲演者心下思忖道：“很多同行都是接到院长的邀请的。”
“这种情况下，郝院长还是选择了我……。”
稍微想了一下，顺便激起自己的斗志后，讲演者搓搓手，然后揉了揉有些泛红的脸颊，已经做出了接下来的安排。
今天的天气有些反常，阳光也是煞白的看上去像是一轮银色的圆盘，明晃晃的惑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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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桃花源市降下了近年来少有的一场大雪。
即使是讲演者本人，这几日都是搭乘地下交通上下班的。
桃花源市地处中南，气候本就温暖，这场突如其来的降雪虽然在次日10℃的高温下融化的差不多了，可夜里的温度已然降到了零下4℃。
这一来就是14度的温差，直接导致夜里降温后，地面上结了一层密实、贴地的薄冰。
加之今天这作妖的阳光，惨白惨白的，地面凝冰很难融化，大清早的就发生了好几起交通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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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外面的走廊毕竟没有暖气设备，尽管只是呆了不到两分钟，可是比起23、4℃的室内，还是明显的冷了许多。
讲演者拍了拍有些僵硬的脸颊。
因为知道接下来可能面对的挑战，他的神色严肃了不少。
迅速挂上电话，讲演者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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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咳了几声，在示意“我有话要讲”之后，会场里的低声讨论声逐渐平息了下来。
这是一场交流会，主讲人是桃花源市第一人民医院神经外科主任付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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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源市隶属于武陵大区。
“大区”是一个类似经济带的一种概念，不再是单纯的行政区划。
和“学院联盟”类似，武陵大区以古代武陵的概念为中心，涵盖了周边四省市的接壤地区。这是新时代的行政区划关系，为了进一步提升区域竞争力，相当多的地方在“历史渊源”这个纽带的连接下开始组建资源共享的准联盟。
依靠着逶迤于湘、鄂、渝、黔四省市交界的武陵山脉，桃花源市以其独特的区位优势成为武陵大区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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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平原本是胸外科的主治医师，这是他的专业方向，不过他的导师——也就是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在脑科也颇有建树。脑科也就是神经外科，鉴于人类对大脑功能的了解要远低于心脏，以至于在医学院毕业的几个实习生中无人选择这个方向。
就连付平，最初的目标都是选择胸科。
近十年来，郝院长逐渐开始培养新一代的团队，因为多次组团学习古巴先进的脑科经验，郝院长也立志要带出一批合格的神经外科医师。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得意门生——付平——勇担大任（尽管也有导师的勉励），成为这个学科小组的实际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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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泛着奇奇怪怪的疑问，付平已经决定临时中止自己的演讲。反正，资料已经下发，单纯的交流可以稍微推迟一下吧。
“晚上……，”付平默默给自己打气，“或许晚上就可以。”
“诸位，很抱歉……。”在众人结束了低声讨论之时，付平说话了。
“我刚刚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院里来了个危重病人……。”
“关于我讲演的内容，相关资料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
“付医生，我们……。”一个比较靠前的女士站了起来，似乎想问能不能观摩。在场的就算不知道，也听说过付平“织女”的外号，在脑科手术这个领域，付平虽是后起之秀，可是进步的速度却远超常人的想象。
“这个你们和行政处谈，听院办安排吧……。”
“抱歉……。”
“我要先走了！！！”
粗略地把文件摞在一起向下蹾了一礅对齐后，往包里一塞，付平一把拉开礼堂的门，直接朝着楼梯口跑去。
走楼梯下去，要比电梯快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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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奇怪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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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平来到小会议室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己同部门的两个同事在和楼下胸外科的主治医师开会。
从与会者的神色上付平似乎看不出患者病情危重的样子。
“患者怎么样？”因为不了解情况，付平出于习惯地问道。
“不好说。”考虑了一下，郝院长这样答道。
“怎么讲？”付平不太理解为什么自己导师会用这么一种不确定的说法，这不符合他的习惯。
“有些不合常理。”
“具体表现呢？”
“外伤不太明显，但可以确定的是……。”
“患者在遭受卡车撞击时，身体向后位移了一段距离，直到背部撞上障碍物后才停下来。”
“从患者的同事那里得到的说法是‘被撞到了岗亭旁的路灯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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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者是什么人？”
“一中的老师。”
“对过淮海路的？”付平确认了一下。
桃花源市有三所第一中学，其中【桃源第一中学】是本市第一中学，另外还有位于桃花沟的【桃花第一中学】以及位于桃花源景区的、隶属于“武陵民办高校联盟”的【花源一中】。
在这三所学校中，【桃源第一中学】和市第一人民医院一样，都在市中心，而且中间只有一条街的间距，直线距离不到2公里。
人民医院在长江路，而桃源一中在对过的淮海路。
付平的一对儿女今年都是备考生，正在读高三，就是在【桃源第一中学】就读。
一中校门口的路付平很熟。
而且淮海路是市内的主干道，双向四车道的一级公路标准，外加三米半的超宽非机动车车道和四米的绿化人行道，整条路基接近25米宽。
再加上桃源一中的校门是内凹10余米后斜着向外扩展的，预留的“冗余空间”十分宽绰。
“这样都能撞人？”付平心里马上起了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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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故意肇事吗？”付平谨慎地措辞，然后地问了一下。
马上要过年了，这个时候要是出现了恶性.事件的话……
付平有点担心自家孩子的安全。
桃源一中付平接孩子的时候去了很多次，刚刚自己同事提到的那个“岗亭旁的路灯杆”应该是校门口的临时岗亭，每天上学、放学的时候，校保卫人员会在此地疏导交通，距离人形步道接近8米远了。这么远的距离还能撞过来，由不得付平不多想。
“你不要多想，破案是公安部门的事……。”郝宁说道。
“作为医疗系统的一员，我们首先是要治病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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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院长……。”付平想起自己不是来说闲话的，于是接着问道。
“您刚才说的……。”
话到了这里的时候就停住了，因为付平想问的是“您刚才说的什么意思”，但这个刚才要追溯到他刚来小会议室的时候了，此时要直接这样说郝宁院长难免有词不达意之嫌。
“……那个‘不好说’是指什么？”
“伤者的情况很棘手吗？”
“胸腔积液、颅内有淤血……”，付平的同事回答了。
“……。”付平没有说话。
车辆撞击造成了脑震荡和血液淤积并不奇怪，这是正常现象，不值得过度强调。
“没有外伤吗？”
“……。”一行人摇了摇头。
“这怎么可能？”付平失声叫道，他是知道的，临时岗亭到路面才有多远，如此近的距离就算是急刹车都来不及，何况这有可能是故意而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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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者神志清醒吗？”
“没问题。”
“怎么说？”付平问道。
“伤者刚来的时候虽然表情痛苦，但是理性判断和认知能力都正常。”想了一下，付平的同事又道：“伤者的逻辑思维能力很完备。”
“甚至还可以分得清楚‘名’和‘字’的差别。”
“？？？”
“是这样的，小付……。”郝宁接着说道：“伤者虽然没有外伤，但是脏腑受到的冲击很严重，甚至一定程度上产生了移位。”
付平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这种情况是需要马上手术的。
“手术通知书谁代签的？”
“伤者的家人没来吗？”
“据他同事说，患者没有家人……。”对过的一名医师接着答道。
“患者刚毕业不久的，教龄不足三年。”
“签名的是伤者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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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名？”郝宁院长的这个奇怪说法让付平有些好奇。
“不错。”
“我一开始用的也是‘签字’。”
“但患者签完后，被他同事发现错误，及时纠正了。”
“伤者叫什么名字？”付平问道。
“杨慎。”郝宁递过了一张单子，下面签字的地方被斜线划了一道后，重新在下面签了一下。
“杨克己？”付平看着被划掉的这三个字下面工工整整地签着两个蝇头小楷——杨慎。
“这人的字写的确实漂亮……”付平赞道。虽然付平本人也爱好书法，但他学的是柳体。看得出来，签名的人字体极具个人风格，写的不紧不慢，从容自得。
“我现在信了……。”
付平确实相信了，一个重伤之下的普通人不止神志清醒、能分清楚“字”和“名”的区别，而且还能肩不晃、手不摇地签完自己的名字，这已经不单单是本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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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联系伤者的亲属了……”
“伤者是在市孤儿院长大的。”
“哦~~~，是邻市。”看到付平等待确认的眼神，对过的医师赶紧给了个明确的答复。
“患者的情况虽然奇特，却不是不可以理解。”
“哦~~~。”听到郝宁院长似乎话里有话，付平转头看了过去。
“患者短时间难以支付相关费用，我的意思是……”
“可以由院方先行垫付，等到患者的亲属到了后……”
“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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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的情况很奇特，对于我们的研究意义重大。”
“我认为……”
“我们可以在征得患者本人或其亲属的同意后，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留院观察是应有之义，付平并不意外，但是郝宁的说法并不简单。
“大脑的作用一直以来都很神秘……”
“情况危急的时候，‘潜能爆发’的情况多有存在……”
“我觉得，这次手术只要成功，就算没有接下来的研究观察……”
“都算的上SCI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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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2-2
10:2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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