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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冰与火,黑色地狱

第一章:冰与火,黑色地狱

荒原九百九十三年,中央圣域。

“哥哥,你看你看,是火焰!”

小女孩双手虚捧,一簇亮红色的火苗被她凭空托起。她穿过花园一路跑来,窜进了书房,在男孩的跟前不停蹦哒。

男孩才十岁,可是却已经有了大人的气质。他放下手中泛黄的古籍,随手用一片精致的落叶夹在书中,然后对小女孩微微一笑。

“很温暖啊,林儿。”

男孩将林儿手中的火焰珍重地捧了过来,然后放在了一盏烛灯之中。将琉璃灯罩套上,防止火焰被不经意的风熄灭,男孩放下心来。

他牵着林儿的手,向外走去。

“感觉怎么样?”男孩问。

“不过是神的本源力量而已嘛,掌握它超简单的!我只用了一丢丢的时间,一丢丢的时间,轻而易举地就召唤出了火焰!”

林儿骄傲地笑着,看见她那天真浪漫的笑容,男孩心中原本的愁闷一扫而空。

他在井里打了水,清凉的触感渗透到了毛巾里面。男孩用毛巾仔细地擦拭林儿那精致的脸蛋,温柔地把上面的黑色烟尘除去。

这明显是爆炸之后的焦黑,林儿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烟熏妆」模样,否则也不会信口开河,一本正经地吹起牛来。

「看起来受了不小的苦头……算了,还是不要拆穿她了。」男孩心想。

“哥哥!”林儿兴奋地问:“我现在也可以使用本源力量了,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能力是什么了吗?嗯哼?”

原来如此!

男孩只比林儿大一两个月,他前不久刚刚开始学习对本源力量的掌握。从那时候起,林儿就好像一直憋着一股气,看到男孩就闷闷不乐的样子,原来是在偷偷努力啊!

今天她终于也对本源力量有了自己的领悟,并且召唤了属于自己的火焰,这才兴高采烈地奔到男孩面前,把自己的成果展示出来。

“我的能力啊……其实只要林儿开口问,无论什么我都会回答的。”男孩说:“别太勉强自己了。”

“无论什么都行吗?”林儿好像抓到了什么关键的点,她两眼发光。

“嗯,什么都行。我以白家继承人的名义发誓。”男孩笑着说。

“那,那,哥哥喜欢我吗?”

林儿开口后,羞涩红透了耳朵根。她不敢看男孩,但是却用手紧紧抓住男孩的衣袖,显然很期待他的回答。

“……”

“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了啊!不喜欢就不喜欢,有什么了不起的!白雨你个大白痴!”林儿甩开了男孩的手,气呼呼地转身。

“喜欢哦,最喜欢你了。”白雨回答。

林儿回头,她的身后炸裂出最耀眼的火光。留在书房里的亮红色火焰因为召唤者的情绪失控,它脱离了灯罩的掌控,向空气中高速汲取神的本源之力。

火焰炸裂了出来,那是世间最璀璨的烟火,像是凤凰展翅一样,向世人展现出它最华丽而又最残暴的一面。

“哥哥,哥哥!”

林儿因为这意外事故慌了手脚,看到书房那边接连的爆炸与被高温渲染的世界,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想去牵住白雨的手,可是却抓了个空。

“没事的,交给我吧。”

白雨走到林儿旁边,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向着火焰走去,走进了书房。被火焰烧断的屋顶装饰塌了下来,埋住了书房的门。

随后,天空下起雨来,雨滴在触碰到火焰的瞬间,凝结成婀娜多姿的冰花。它们沿着火焰的轮廓扩散冰丝,像是蛛网一样,将整个书房包裹。

火焰熄灭了,雨停了,留下一个冰雪世界。

林儿泪眼汪汪,她看到白雨从书房后边绕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古籍,古籍里插着一片黑色的落叶。

六年后。

荒原九百九十九年,黑狱,流放之地。

黑狱可以说是一座城,也可以说是一片地域。这儿是雪烬荒原的极北,终年被白雪覆盖,冰层将生机包裹在寒冷之中,无时无刻将其紧握于死亡边缘。

这儿是雪烬荒原中最荒凉的地带,粮食匮乏,生活物资紧缺,城内的人们所需的一切都来自于一周到达一次的机偶列车。

据说,神对于黑狱的死亡气息很是怜悯,他降下神谕,让中央圣域的能工巧匠们打造了一列由魔法晶石供能的大型机车,以每周一次的频率向黑狱的人们输送维持生命所需的一切。

今天又是机偶列车到达的日子,黑狱的城主伽尔早就等候在了城门的入口处。他喝着烈酒,白色的胡须上沾满了油腻。

“新鲜的货到了,家里仓库的那些过期玩意是时候高价卖给商店了……致敬您,我们伟大的神!”

伽尔仰头将烈酒全部灌入腹中,他缓缓呼了一口气,随手将酒瓶丢入雪中。

他心情不错,机偶列车到来的时候,他都会亲自监督卸货过程。伽尔城主总能将最好的东西搬运到自家仓库里。

正了正自己的衣冠,他的神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远远望去,列车的雾气已经出现在视野里,燃烧着晶石的火炉抽取了其中的魔力,让笨重的机车像是**的公狗一样欢腾起来,哪怕是在冰冷的世界中也未能减少它的“**”。

魔法晶石的残渣随着烟囱冒了出来,随着那凝结的雪花赠予的重量,它们斜向着落在地上,泯没在雪地里,留下了淡淡的灰色痕迹。

那痕迹是魔法晶石死去的样子,大型机车正踏着死亡之路驶来。

伽尔扭头,给自己旁边的卫兵脑袋来了一下,将他从瞌睡中打醒。

“小的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圣域里头的小鬼来我们黑狱体验生活,我们好吃好喝地伺候好他,然后再哭穷装可怜,说不定可以得到一些赏赐。你们整天待在这儿,怕是只见过一些庸脂俗粉的女人……说实话,兽族的那些姑娘身材特别好,只可惜我们黑狱没有奴隶市场。”

伽尔城主正在思考,要不要贿赂一下机车长,让他下次给自己捎带一些奴隶过来。但想想还是算了,他还是舍不得自己珍藏着的“黑色目光”,那可是百年才出土一次的魔法晶石极品。

“来了。”伽尔摘下自己的帽子,然后重新戴上,机偶列车停在他的身前,灰色的渣滓玷污了一地的纯白。

机车长从车头跳了下来,他没有和往日一样先同伽尔城主来一顿老朋友之间的脏话问候,而是走到了机车的货物车门前,恭恭敬敬地打开了门。

贵族的毛头小子居然舍得放下身段,和杂物挤在货物厢里?闻所未闻。伽尔心想,这贵族的少爷不会也是个“被放逐之人”吧?

摇了摇头,打消自己脑海中荒唐的想法。如果是被放逐的家伙,那他才不会得到机车长如此殷勤的对待。伽尔城主注意到,机车长点头哈腰的样子就像条狗一样。

少年下了车,他身穿华丽的白色锦衣,淡蓝色的纹章烙印在衣服上,右手中指佩戴着蓝色的荆棘戒指,伽尔城主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中央圣域中白家的标志。

少年与伽尔城主想象中的不一样,按照道理来说,贵族家的小毛孩在见识到新世界的景色时,总是会双眼冒光,满脸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喜色。哪怕是来到被称为“生命禁地”的黑狱也是如此。

然而少年神色冰冷,眉目间的冷漠与黑狱的世界完美融合为一体,甚至说他更像是极寒的中心。

“黑狱城主伽尔,以特修斯山脉之名,恭候您的到来!请允许我为您献上最崇高的敬意,尊敬的中央圣域白家继承人,白雨阁下!”

伽尔城主先是敬了一个军礼。他身姿笔直,摘下了自己右手手套,然后身体前倾,向名为白雨的少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礼节很到位,没什么误差。伽尔心想。

然而,白雨并没有握住伽尔城主奉上的礼节。

“黑狱最近发生了什么吗?有没有放逐者逃离的事情发生?”白雨轻轻地问。

“白雨阁下,被流放到黑狱的人们都是被神封印了能力的家伙,哪怕他们曾经在自己的世界里呼风唤雨,哪怕他们有翻天覆地的能力,被神放逐之后,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在特修斯山脉里挖矿,用最朴实的劳动来向自然乞求魔力晶石,从而换取等价的生存物资。”

伽尔城主强调:“失去了能力之后,他们如同废人一般,绝对逃不出黑狱的掌控。这都是守城的卫兵与我伽尔城主辛辛苦苦的……”

白雨冷笑一声。

“那就是特修斯山脉吧,”白雨的目光穿过黑狱的城墙,眺望着被白色包裹的峰峦:“谢谢你陪我聊天,伽尔城主。顺便替我向安斯将军问好。”

他直径走过伽尔城主的身旁,并且自顾自远去,只留下伽尔一人保持着僵硬的握手之态站在原地。他倾斜的腰杆没来得及挺起来,整个人沉浸在震惊之中。

机车长凑了上来,他握了握伽尔城主的手,还拍了拍他撅起的屁股,笑骂:

“噢,我的朋友,你怎么像死了全家一样,脸色发白呢?”

“这小子什么来路?”伽尔强忍怒意。

“如你所知,白家的继承人,仅此而已。我劝你别惹他,你看看我身后,满车子的火腿和伏特加……他一个侍从都没带,敢一个人来黑狱这儿的家伙,可不是想要观光旅游那么简单。”

机车长的嘴巴快要贴上了伽尔城主的耳朵:

“他在激怒你,说不定圣域那些老头子想把黑狱这儿的城主换一换呢?你不是不知道这个位置有多少油水可捞。你也老了,别惹事。而且看他的语气,他认识安斯将军也说不定。”

伽尔城主甩开机车长。

“我会杀了他的,在黑狱里,我才是管事的人。”

出于保险起见,伽尔城主补充了一句:“别告诉安斯将军。”

白雨并不知道身后的两只老狐狸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反正他们都猜错了。

孤身到达黒狱只是因为他是偷溜出来罢了,这并不是家族的意思。态度冷淡也只是因为白雨不太擅长与人交流而已。

而且,白雨并不觉得自己礼仪上的欠缺有什么过错,他不喜欢太过于搭理伽尔城主这种老奸巨猾的角色。

他来到黒狱,只是为了赎罪,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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