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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第一章
  • 澜音界Ryan
  • 2019-07-30 08:36:01
第一章

……架空世界。顾名思义,架空世界是从属于现实的存在,也是宗教神话、小说、游戏等依赖的存在。

包含所有已知的事物和认知,与这之中延伸出无限变化发展的可能。至今为止诞生过无法计数的架空世界,他们在某个至今无法理解的层面上让人们的思想联系起来,使得人们可以共享有差异、又有共性的架空世界中的一切。

唯一与现实世界的差别,在于架空世界的“架空性”。无论想象的多么真实,架空世界就是架空世界,永远无法变成可以触摸的现实。由此催生出的所谓“二次元”的观念,说到底也就是架空世界的一种高级形态,它是一个宏观概念的集合——也就是,无法变成现实的幻想。

可是,总会有那么一些孩子,近乎偏执地想要活在架空世界里,乃至认为现实世界是无法容身的处所,选择了自己走向死亡。他们自以为已经看透了世界的本质,已经是个所谓的“大人”了,——或者简单来说,他们只是单纯的“厌倦这个世界”了。

不过,正是因为有这种想法,所以这些人才一直有着小孩子的心理吧?时间是公正的,在架空世界中每多待一秒,也意味着在现实世界中,你能凭借自身意志行动的时间也就相应减少了一秒。这样的进程不断累积,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与现实世界之间的距离已变成了鸿沟。

可如果架空世界是这样一种让人失望的存在,……为什么,我却对它生不出厌恶的感情呢?

或者说……我要厌恶的,其实应该是这个同样虚无缥缈的“我”吗?

“我”的世界,其实是不可能的……架空世界吗?

1.

……说起来,在现实世界中我只有巴掌大小的地方可供栖身。现实世界是无限大的存在,但对于一个人而言——尤其是身处现代社会的话,——哪怕身处蜗居也能活着。

只要你想活着。

生存必须的食物和水,不必亲手制作和采集,就能用名为“钱”的一般等价物通过彼此交换而得到,——这是无论如何都必须支出的一笔花销。当然,为了得到钱,你可以通过劳动这一最正当的途径来获取报酬,你也可以用欺诈、抢劫、偷盗等为人唾弃的手段来“占有”别人的钱财。又当然,从商获利是比劳动更有效的敛财方式,虽然其本质上仍存在榨取剩余价值的嫌疑。

不过这些跟架空世界有关系吗?嗯,至少跟其中的部分世界有关系吧。

就像……我现在正身处其中的这个架空世界。

目光所及之处,美丽的银发剑士少女背着袋口露出数把剑柄的巨大口袋,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金属锈蚀后的奇怪气味。就是这样一位少女,她正歪着头盯着铁匠师傅伸过来的右手,看着那只满是老茧的手里躺着的金币。

小心地抖了抖满是炭灰的外套,老铁匠露出近乎谄媚的笑容凑到少女眼前。

“……很抱歉打扰你,美丽的小姐?但是,能让我看看你的剑吗?”老铁匠扇动着花白的胡子,似乎有点激动地朝少女伸过手去,“你要知道,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好的武器可比金子珍贵多了,……”

——本以为会有一场闹剧?毕竟这位少女身上处处散发着并非常人的危险气息,按照套路而言,她至少该有危险的一瞥才对。

但是没有。名为萨缇.凯恩斯的银发少女,同时也是刚进入帝国境内的不知晓当地风气的少女只是礼貌的后退一步,随即露出了有点害羞的微笑。

“啊……那个,这里面都是废剑哦?都是我在战斗中不小心折损的制式佩剑,并没有什么可以让您钻研的东西。”

“不,不是这样的,美丽的小姐。我只是对异域的刀剑特别好奇,更何况,你背着这么多废剑,把它们都卖给我的话,你接下来赶路的时候不也能更轻松一点吗?”

出乎我的意料,老铁匠与少女有惊无险的讨论起来。

我不自觉地抹了把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我幻想的架空世界里我居然看不出这位铁匠师傅的想法”还真是可怕的设定……

这样想着,我更加靠近一点奇怪的剑士少女。毕竟按照某种固定的套路而言,我第一眼见到的女生应该非常关键才对。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把手伸向少女的肩膀,打算打个招呼以开启新的剧情线。

——但是,手就这样穿过了少女的身体。

倒不如说,我触摸到的……仿佛是缥缈的幻影。

与此同时。

“啊……那样真的可以吗?”

这样说着,剑士少女已经慢动作地将大口袋放到与铁匠之间的空地上,蹲下身来准备去解开绑的并不牢靠的扎绳。因为本来就对少女的形象充满兴趣,满街的人都不由得投来好奇的目光。

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我四处打量着,身体因为某些不妙的迹象而微微发颤。

是的……人们的目光似乎都能穿透我的身体一样,只是盯着正在解开袋口扎绳的少女。铁匠师傅则一脸激动地凑上前去,和剑士少女说着些“真是太感谢你”之类的话。

话说回来,他们两个刚才好像也没注意到有人靠近一般……

意识到了处境的不妙,我似乎感觉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气。

“喂……提醒你一下,不要卖给他哦。那家伙只是想坑外乡人而已。”

虽然知道这可能只会白费力气,我还是忍不住低声提醒着即将抽出废剑递给老铁匠的少女。

“…异域的刀剑可遇而不可求,如果是铁匠的话,利用废剑分解出材料,重新打造出好剑再拿去卖的话……亏的只是你哦。”

——至少应该把价格再提上去一点吧,也就是这样的想法。话说回来,我为什么要为我幻想的角色考虑得这么周密啊……明明会发生什么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不是吗。

但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就在下一秒发生了。

“…精灵,……”

奇怪的少女忽然抬起头,死死地看向我的方向。明明刚刚还是乖巧无害的模样,但现在,她那双浅紫色的眼眸猛地爆发出锋锐的光芒,薄薄的嘴唇因为内心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颤动。

嗯……?精灵?可是这不是我该有的设定啊,……

对于别人对我的存在的定义感到疑惑,我不由得托腮思考起来,连剑士少女的异常举动都顾不上细想了。

就在这个空当里,剑士少女和老铁匠的交易已经完成了。

“喂……你还在吧,精灵。”

正在我苦思设定的关键时候,背着已经小了很多的口袋,从铁匠铺里走出来的剑士少女忽然对着我身前的的空气说到。

嗯?她是在叫我么?

“…萨缇.凯恩斯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思考了很久,我还是选用了最俗套的开场白之一。这也没办法,我的交际能力大概是被神设定的平均值以下的水平——如果这世上存在神的话。

但是,这句话的威力好像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大。

“喂啊!!!!!!”

似乎是被身边响起的声音吓到了,少女一声尖叫后猛地转过身来。她那直垂到腰部的长发就在我眼前划开一道漂亮的弧线。

呃……这CG感十足的画面绝对是刻意的吧?

我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闪过无数个类似的画面,——那些架空世界里司空见惯的画面。

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仔细打量起这位还没有认真看上几眼的女孩。

……不可否认,正如第一印象一样,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剑士少女身上的裙装剑士服上下一体,大体算是比较保守的过膝样式。的左臂处装备疑似银质的手甲,而红黑相间的花纹则在白底布料的表面汇聚成富有地域特色的纹路。至于身高……虽然在同龄女孩中只能算中游偏上的水平,但是她的身体比例已经显出高挑的雏形,再过几年就是一个非常耀眼的漂亮女孩了。不过现在,她的眼中闪烁着比外表更加耀眼的……自信?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嗯……姑且就算是精灵,……那个,你是要去哪里吗?能带着我一起走吗?”

2

……以上就是一个半肥宅竭尽全力所能做到的最好的背景简介,或者可以称作“我与名为萨缇.凯恩斯的剑士少女那些不得不说的黑历史。”

嘛……虽然是对我而言。

至于各项事件的细节?因为太过繁琐无聊,所以我本就选择性遗忘的记忆方式对它们果断施以了遗忘之刑。

嗯,虽然很对不起这个如此为难我的世界……我还是从“我是谁”开始思考吧。

如果是按照来到这个世界前的时间线中的我为基准,毫无疑问,我是个死宅。虽然没到需要抱着印有大尺度美少女的抱枕入睡、上课时翻着纸片老婆的本子学习、在家时穿着女装直播嘴里还嘤嘤嘤卖萌的地步,但是宅在家里几天不出门这样的事情还是做得到的。

不过,要是按照这个架空世界的我的现状为基准……毫无疑问,我应该是个精灵,只能辛苦地服务主人的精灵。

至于什么是精灵……按照古典精灵教教义的理解,精灵就是元素本身的意志体,是能自主操控元素魔力并能转化魔力为元素的存在。遗憾的是,【精灵图鉴】这种神物的存在早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所以这世界上到底有多少精灵、有什么样的精灵,已经成为了只能由人们缓慢摸索的迷。

——所以说,这跟我是精灵有什么关系吗?总不能因为【可能是未知的精灵】就把我认作是精灵吧……?

想到这儿的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虽然会被所谓的精灵探查装置所察觉是事实,但是,要我承认我在这个世界的设定是被人类所使唤的精灵也太不能接受了,毕竟,这个世界可是有我所幻想的世界的影子……

再者。根据精灵的定义,精灵是一种意志体存在——好吧,现在不是讨论哲学基本观点的时候,姑且认为这个定义在这个世界是成立的,——那么,所谓的意志体是不是包含我这种形式的存在呢?

很显然,这个问题目前得不到答案。

那么第二个疑问,——我从哪里来?

这个问题反而最容易解答。“万恶而又可爱的三次元”。虽然睁眼闭眼的功夫就毫无感觉地穿越有点无语,但是好歹我还是有点常识(不,其实根本没有常识),所以这也不算太难接受。

可是,紧跟的第三个疑问就比较伤脑筋了,——我,要到哪里去?

……感觉是,难度系数不小于925678485468……的问题啊。

正如之前所叙说的那样,我现在是一只精灵,名义上从属于名为萨缇.凯恩斯的剑士少女。虽然一整天都在陪我到处做奇怪的测试,但是她始终没有露出一点不满或埋怨的表情,反而总是带着开心的笑颜————

“喂……你会成为我的专属精灵吗?这是真的吗?”

“不,那种事我才不要。”

“嗯,我懂的啦!精灵在和精灵使签订契约之前都是要考验精灵使的吧,上剑术理论课的时候我有在偷看的精灵传说书上看到过的哦!你一定是非常非常厉害的精灵吧,所以你要对我有信心啊,我一定会通过你对我设下的所有考验的!!!”

“不,我不是,我没有……”

“……喂,你听到了吗?我成为待定精灵使了哦!你一定要跟我契约哦,那样我就能成为真正的精灵使了!!!”

“不,都说了我不是精灵了……”

“嘛,听你说你喜欢安静的住所之后我可是特意挑了一间单人宿舍哦!今晚可以睡在我的房间里哦,我不会介意的!”

“不,不要!!我非常介意——!!!”

……所以说,不是我想上天台,而是在这个世界,我甚至需要睡在女孩子的房间里,甚至不会有任何人觉得这种行为存在犯罪的嫌疑——除了如此正直的我。

唉。我对着洁白如辉的月色叹了口气,月光清冷地在白色大理石制成的拱顶上跳跃,放眼望去,整个世界美的让人震撼,仿佛从那光辉之中可以析出最纯净的水晶。

就在这时——

“啊~~!!!终于找到你了,澜!害我找了好久,差点就被那个凶巴巴的阿姨给送到舍监老师那儿了……”

我猛地回过头。果然,那里站着身穿裙装剑士服的少女……以及满脸都是“问号”表情的舍管阿姨。

“…………”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呆在原地。

不知为何,就是不太愿意和她说话。也许主动跟女孩子扯上关系是我的错,但是你又何必追着一个死宅不放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这个世界上,能听到我说话的似乎又只有她。虽然所谓的精灵探测类魔导装具可以探查到我的存在,但是,除了她以外,没人能听到我的声音。

“哦,精灵语本来就属于人类无法理解的范畴,不会说话,或者话语只有契约精灵使能听懂的精灵也并不是没有先例,……”在进入学院之前,一位看起来就德高望重的老魔导师这样说过。

可是我发誓,我可是趴在那位老魔导师耳边用最大的声音喊了整整30秒啊。除了剑士少女掩住耳朵露出苦笑的表情外,其他人完全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

啊,真是太糟糕了。我磨蹭着背过身去,假装自己没有听到少女的呼唤。对我来说,正在发生的一切就好像眨了眨眼之后,你从炼狱掉进了地狱,而你甚至连炼狱都回不去了。

“喂。萨缇.凯恩斯。你的精灵真的在这里吗?”

伴随着冷涩的声线,一声清脆的踏步声在我身后响起。我慌忙回过头,那里站着的阿姨身上正燃起磅礴的焰色。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去!赤炎、焰缚!”不等我有所反应,一身肃穆黑衣的舍管阿姨“忽”地一声唤出了自己的火焰精灵。

几乎是一瞬间,橙红色的火焰长蛇便飞扑过来把我捆作一团。我慌忙扭动身体,但是那看似虚无的火焰却像铁铸一般牢不可破。

好吧,我承认,我是挺怕蛇的……!!!但是,……

“呐,澜?我们回去吧?舍管阿姨已经帮我们很多了,如果再拖下去的话,我们可能就要被迫搬出去咯?你也不想我就这样成为大家的笑柄吧,毕竟,……在这里,从来没有连一晚上都住不下去的精灵使学员啊……?”

忽地用出见面以来最轻柔的声音,萨缇.凯恩斯,我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和她有任何联系的少女,向我这边垂下头,双手轻拢在胸前地乞求到。

忽然间,有什么东西被我重新回忆起来。

对了,这家伙……我本该理解她才对。

满是自信的剑士少女,虽然实力高低尚不清楚,但是……成为精灵使,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肯定是非常光荣的事情才对。我却在她成为精灵使学员的第一个夜晚就自己赌气,毫无预兆地离开了,甚至不知道她在发觉我离开之后究竟做了多大的努力才找到了几乎不可能被找到的我。没有好好地休息是一定的了,可是她是正常的人类啊,这样子忙了一天,到了晚上还要再寻找没有正式定下契约的精灵(我)……啊啊啊,我果然还是没办法硬下心肠来迫害这样的女孩啊。

那好吧,自由什么的,我就等以后再去争取了。

“……好了,我错了。我们回去吧。”

虽然没有多少真诚掺杂其中,我还是飘到少女身边嘟囔出勉强算作道歉的话语。

听到这话,剑士少女的表情立刻明亮起来。

“嗯!我们回去吧!……抱歉了,阿姨,这么晚了还麻烦您真是不好意思……!”

萨缇边说着边向身旁的舍监阿姨道谢。不过那位表情始终如同一身黑衣般稳重的阿姨只是摆了摆手,一副雷打不动阅尽沧桑的老成模样。

“不,这没什么……毕竟比这严重得多的事故我也经历过不少了。记得多跟你的精灵沟通一下,虽然语言可能不通,不过,要相信心意是可以互相传达的——哪怕你们彼此如此不同。”

……先不说萨缇是怎么想的,我这边可不会承认自己是精灵。想是这样想,我挠了挠脑袋,还是溜到少女身边示好地拍拍肩膀——当然,右手毫不意外地穿过了少女的身体。

“那个……也替我向这位阿姨道个歉好了。”

我尽可能语气诚恳的对身旁的少女提出请求。可也许真的是心灵感应,那位黑衣的舍监阿姨忽然转头看向少女身边——也就是我所在的位置。她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有着深邃的光芒在闪烁不已。

不知为何,她那种看穿一切眼神……令我回想起现实世界中的班主任。

啊啊,……真是糟糕的一天!

我慌忙奔向一旁的楼梯,感觉自己像只狼狈而逃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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