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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十二
  • 宇文隳
  • 2019-07-30 00:24:01
十二

轻度农药中毒。

看着医生给出的诊断,即便躺在床上昏迷未醒的白并没有开口,大人们也多少猜到其中的端倪了。另一方面,当伯父怒气冲冲地从医生办公室快步走出来,脸红筋涨地左手一把抓起对此还毫不知情的、趴在医院的长椅上自个在玩耍的小黑的后衣领时候,妈妈惊叫着冲过去抓住了他另外一只差点就要挥下去的右手,而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如此生气的表情的小黑,已经被这阵势吓得“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此时爷爷也脸色铁青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语气冰冷地对妈妈说道:“你别拦他。”

“可是……”妈妈略微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已经被吓得浑身颤抖的、连哭声都透露着惊慌与恐惧小黑,然后又看了看爷爷,“爸爸这次就……”

“放手。”

爷爷的话仿佛就是一种无法违抗的命令一般,妈妈下意识地松开了伯父的右手。

“啪啪啪!”

“呜哇……!”

伯父毫不留情的手掌狠狠地打在了小黑的屁股上,半秒钟后,疼痛从皮肤通过神经传导来到了小黑的大脑中枢,让小黑在这从未承受过的巨大痛楚之下放出了真正的嚎啕大哭,哭声在这清晨本来就没几个人的医院楼道间不停地回响。

几千年来,大人惩教孩子的方法永远都是这么原始、这么直接;因为能够给一个人产生最深记忆的,那就是疼痛了。

“行了!行了!别打了!”妈妈慌张地冲过去再次拦下伯父的右手,管家爷爷也跑了上来把小黑抱了起来,小黑此时的哭声已经有些沙哑了,开始间隔地发着干呕,脸颊也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脸蛋早已因为泪水成为了一个小花猫。

等管家爷爷把小黑抱走去了外面的车上之后,妈妈才松开了伯父的手,此时伯父已经无力地瘫坐在了长椅上,整个人似乎都失去了精力一般。

“妹妹,这件事真的是……对不起。”伯父眼眶似乎也有些红了起来,他满带歉意地看着妈妈,吐出了最后那个在外面工作、事业上很难听得到他会说出口的词。

“没、没关系的!刚才医生不也说白已经没问题了么。”妈妈并没有料到伯父会有这么生气。虽然平心而论,刚猜到事实真相的她出于母亲保护孩子的天性心里也是有一丝不满和生气的情感出现的,但并不至于会让她想要做出这样子的举动。

爷爷此时也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妈妈的后背,“你进去陪陪小鬼吧,让我我和他在外面单独待一会儿,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毕竟树上的那药是我亲自撒上去的……”

“爸爸,您不必……”

爷爷摆了摆手,妈妈也不好开口,稍微鞠了个躬,然后就转身往小白的病房走去。她在转弯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稍微瞥了一下爷爷和伯父那边,两个人并肩地坐在长椅上,并没有交谈,都只是发呆地盯着医院的大理石地砖,而爷爷看起来又似乎老了几岁……

白做了一个“很重”的梦。

白的意识告诉自己:手指重得无法抬起、身体重得无法动弹、就连眼皮都重得连睁一下眼睛都做不到,整个人就像是被灌满了铅一般,整个人似乎深深地嵌入了床里,被褥如同沉重的锁链一般把自己紧紧地捆住,让自己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而在这样子的压力之下,白的思维似乎也受到了抑制,她除了这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没有了其它别的感觉和想法,只是觉得有一种无法描述形状的物体在自己的大脑、胸口不断地膨胀、碰撞、挤压,并且……旋转。

那个不可名状的物体变化极其地微小,但在精神上却给予白极大的冲击,它每一次缓慢地膨胀、碰撞、挤压且旋转一下,白的心脏就如同被冲城锤那样的柱子狠狠地撞击一次一般,难以形容的苦闷、恐惧以及压抑袭上她的大脑,让她快要晕厥过去——然而这种精神上的冲击每次却又恰到好处地收拢起来,在让白保持有一定的意识的情况下不停地重复、重复,反复地折磨着白。

白想要张口哭喊,可是大脑皮层发出的指令传达到了嘴唇却并没有令行禁止,两片薄薄的嘴唇此时便如同两座大山一般沉重——不停地在颤抖,却根本打不开。睁不开眼睛白却“似乎”能够看到眼皮外面的东西,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不可名状的东西在自己平躺的身体上方静静地旋转,不断地放射出看不见的精神压力。

对于白这个孩子而言,如此沉重的、如同从身体的每个毛孔渗入她骨髓里的这份触觉,再这样下去,便会让她彻底疯掉。

在这样的一个瞬间,世界都变得如此地沉重,一切的事物都转化为了抽象的“重”这个概念而全部刻印在了白的感受器官上,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她似乎感受到了上帝浓浓的恶意。

终于,白窒息了,她幼小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下去。

然而,就在这份沉重马上就要把她压成纸片的时候,她突然感到身体的一侧被狠狠地一推,这份突如其来的力道瞬间解放了她的身体,那个“不可名状”的怪物突然蒸发掉了一般,她抬起了手指,扭动着身体,猛地睁开了眼睛,“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眼泪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热滚滚地流了下来。

“乖,不哭不哭。”

紧接着她听到了妈妈那熟悉而温柔的、每当自己磕伤了之后就会过来抱着自己的同时对自己说的安抚的话,然而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之后,白更是控制不足自己,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起来。

白也第一次见识到了发高烧后做噩梦的感觉,而且几乎同样的噩梦在她今后的每一次发烧时的睡梦中都会不断重复,以至于让她对发烧这种病感到无比的厌恶和恐惧。

或许每一个人都发过烧然后做过噩梦,但是每个人的噩梦肯定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或许会梦见比较现实的人或者事物——甚至于妖魔鬼怪;而有的人却会梦到一些抽象的、无法描述的东西,这种东西给予人在精神上的伤害会更加严重。而不幸的是,白显然是属于后者,以至于她在今后的生活中总会对“缓慢”、“沉重”这样子的抽象概念产生下意识的轻微恐惧,因为这种感觉已经通过梦境深深地刻印在了她的潜意识里。

妈妈从进病房到现在已经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了,进来的时候她发现白并没有醒过来,于是就坐在白的旁边用手摸了摸白的头,发现高烧还没退,于是找护士要了张帕子洗了之后给白做了冰敷就坐在旁边拿了张报纸看。

后来她感觉到本来睡得很平静的白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而且喃喃地似乎在说着梦话,脸颊也变红了,下意识地觉得白是中了魇,于是赶紧把白摇醒了。

此时抱着在自己怀里哭得不成样的白,母亲的天性也让她感到十分心痛,但是自己却无法为白承担她所承受的痛苦,因此钻心的内疚在自己的心里盘旋着。她不停地轻拍着白的后背,轻吻白的额头,说着安慰的话,过了好一会儿白才渐渐有所缓和下来。

白小手紧紧地抓着妈妈的衣襟,刚才那个沉重的梦实在给予了她很重的精神打击,以至于到现在她的脑海里还漂浮着那个“不可名状”的怪物。

此时门突然被推开了,妈妈转过头看去,是爸爸来了——小白被送到医院后妈妈就给爸爸打了电话,由于从城里到这边路程很远所以到了早上爸爸才过来。爸爸的身后跟着爷爷和伯父,以及明显眼眶还红红的、一副犯了弥天大错的样子的、缩在管家爷爷身后的小黑,小黑似乎是下意识地尽量往远离伯父的那个方向挪动着身体。

爸爸他们显然是在外面已经说过一会儿话了,因为得知白还没有醒来而且妈妈还在里面看着所以没有马上进来,直到听到白的的哭声才往病房这边过来的。

“爸爸!”白带着哭腔从妈妈的怀里挣扎起来,做出要抱抱的动作,而妈妈也就顺势走到了爸爸的身边把白交到了他的怀里。

“快看,我家小白都哭成小花猫了!”爸爸逗笑般地说道,“小白要不要爸爸给你找个镜子看看啊?”说完爸爸把额头触到了白的额头上,感受到白的烧还没有退,不过脸上还是一副笑脸地对白说着轻松的话。

“爸……爸爸才是小花猫!”白不服气地、带着哭腔一喘一喘地说道,爸爸的额头让自己感到了意思冰凉,同时爸爸身上那独有的气味也让她下意识地有了安心的感觉——和妈妈不同,是另外一种有着强烈安全感的那种安心的感觉。这样一来,她倒是暂时把刚才的那个噩梦给忘掉了。

此时伯父已经牵着小黑走了过来,小黑局促地抓着自己的衣摆低着头,俨然就是一个犯了错然后被大人狠狠批评过后的小孩的样子。伯父轻轻地推了一下小黑的后背,说道:“快给妹妹道歉。”

白其实这个时候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也弄不清楚小黑为什么要给自己道歉了,不过她也多少注意到了周围的气氛,所以并没有说话。

“对……不起。”小黑嚅嚅地说道,声音并不是很大,爸爸也许是感受到了伯父的不满,为了防止伯父进一步呵斥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于是笑着说道,“行了行了,小黑其实也没什么错,而且白这孩子自己本身身体就弱。”说完他抱着白走到小黑的面前蹲下摸了摸小黑的头,说道:“小黑要记住以后吃东西前要先问问大人才行哦。”然后爸爸也转过头,严肃地对白说道:“白也是。”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其实刚才在外面爸爸他们就已经说过很多话了,严格来说这件事情其实怪谁都是有问题的,但偏偏问题就出在孩子身上,而且还是兄弟的孩子身上,所以按照大人世界的情理这件事情就变得很复杂了;不过万幸的是,由于大人们的努力,白和小黑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大人们在他们的世界上是怎么处理的了,而白和小黑却依然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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