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在这里坐好。”我跟着葵山小姐一起走出了会议室，来到了一旁的医务室里。里头有一台椅子一般的检查机器，我按照她说的躺在上面和葵山小姐聊天。
“我记得你以前好像在一个公国工作。”
“嗯？”她一边操作着机器，一边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我的问题，“洽赫季斯么？那已经是过去了。”
“你的事情红乐乐已经和我说过了。”
“是么。怎么样？姐姐我没有让你失望吧？”
“还好吧。不过比起这个，你为什么不在公国工作了呢？”
她望了望天花板，耸了耸肩，“这大概也算是生活的变迁吧？多半也得托克拉拉的福。”
“看来这一系列的变化都源于克拉拉是吧？那还是先告诉我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吧？”
“我想你只是开玩笑吧？变成魔法少女那也就意识着你也要以自己的方式参加战争，即使这样也没问题么？”
“劝退的话就免了，我是认真的。”我指着机器的显示屏，“看看仪表我想你也该明白了，我没几天好活了。你可以觉得我是在说大话，也可以说我病疯了脑子烧了，为了活命我想承担点责任也无所谓。”
“哈哈哈，有点意思。”基础的检查结束之后，葵山关上了机器，去一旁的柜子里拿了点药物过来。“比起这些，先吃点药再听我说吧。虽然你病得很重，但是要说完全治不好也不至于。至于你是否要参加战争，之后你和红乐乐再好好讨论下吧。”
我点了点头，乖乖把药吃了下去。
“接下来，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是做什么的？”
葵山推开了窗子，坐在窗前抽起了烟。“这个嘛，你可以认为我们是军事指导机构吧？能理解么？”
“也就是说是参谋团么？”
“稍微有点不一样，不过说起来话就有点长了。”葵山小姐弹了弹手中的烟灰，“先来说说目前的形式吧。现在这个世界上，不，只是这片土地上这在爆发一场规模庞大的全面战争，而挑起战争的便是那位名为克拉拉的少女。现在她自称方舟女皇，领导着南方新崛起的方舟帝国，以人类进化和拯救世界的大旗向另外三国发起了侵略战争。至于三国，我想红乐乐已经和你说过了吧。”
“嗯，是复兴共和国，洛马兰西帝国，还有诺亚革新联盟是吧？不过这三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为了转移国内矛盾在灰色地带到处发动战争，掠夺资源不是？”
“是啊，在公国的时候被那些家伙整惨了。确实，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这三国被打烂了倒好。”葵山小姐在墙上摁灭了烟头，将烟蒂弹出了窗外，露出了真正严肃的表情，“但是，方舟帝国的目标不是为了解放——至少不是为了我们理想的那样。克拉拉领导的军队攻占了一个城市之后便要求居民们接受改造手术，变成她想象中的那种所谓的新人类。”
“也就是魔法少女那样的存在咯？不也挺好的么？”
“但是这项手术从创造之初便是运用战争的，大部分的被改造的人都会变成唯命是从的战斗奴隶，能够保持理智的终究是少数。除此之外，这项改造似乎对于基因也有着要求，如果不符合要求的人被强行改造的话.......”
“会丧命么？”
“如果丧命的话倒还好。我想红乐乐有和你说过吧，克拉拉第一次救下她的战斗？”看到我点了点头后，她便继续说道：“细胞过于分裂过度，人体发生了超乎想象的异变，那种缝合怪似的只是其中一种。”
“啧.......”
“哈哈，不过对于你来说你倒是合格了。”葵山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名义上方舟不强迫任何人接受改造手术，但是实际上对于那些拒绝接受改造的人，方舟首先对于他们收取重税，并将他们抓去秘密工厂之中从事沉重的劳动。没人知道实际上到底怎样，但是进去的人再也没有出来过。嘛，这么说倒是有点妖魔化了，但是我们曾经派了间谍进去探查过，确实里面的工人与其说是工人，倒不如说是奴隶，几乎每天都有相当的人员伤亡。整个帝国现在正在以超负荷的速度进行着一场及其残酷的战争，不仅仅是成年人要加入军队，据说就连未成年人也接受了改造加入了侵略部队。
“因此，为了与其抗衡三国联合了起来。而我们呢，则作为军事指导事实上负责指挥起了前线的大部队——虽然只是战略层面啦。”
“听起来还真是有些奇怪。”
“没办法，毕竟三国都不愿意让对方国家的人担任整合部队的职务。我们虽然也不被信任，但是至少我们名义上不属于三国和方舟帝国的任何一方，多少也算是某种方便。不过这或许也说明了三国在漫长的战争中已经失去了大量的人才吧？”
“咔。”
“看样子他们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想想也是，虽然离开了军队一段时间，但是需要处理的问题仅仅只有眼下了而已。走吧，该回去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看着葵山小姐的眼睛，问道：“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
“嗯？怎么说呢？”葵山小姐把手揣回了口袋里，打了个哈欠，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大概只是为了维持现状吧？”
“即使这样只会让事情越变越糟？”
“嘛，我只是想作为一个自由的‘人类’活下去，而不是以战争为目的开发的生化人。怎么样？满意么？”
“作为一个自由的人类么？”
刚出医疗室，便看到红乐乐坐在扶手上，漫无目的的荡着双腿。
“哟，已经聊完了么？”她手一撑扶手跳了回来。“如何？阿尔的身体怎么样？”
“小姑娘确实病得有点厉害，不过也不是非要改造身体才能救得回来。关于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和她大致讲了，接下来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吧，如果选择治病的话最近就有一趟车回共和国首都兰迪亚斯的车，你们好好商量一下。”葵山小姐对我们挥了挥手，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好了，阿尔，怎么办？葵山既然都和你说过了，这场战争到底该不该加入心里多少有些数了吧？我们并不为了什么大义而战，服务的对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么，你该怎么办呢？”
“你要问我怎么办是么？”我的决心并没有受到明显的动摇，但是如果要我为了那些让我生活在如此混乱的世界的始作俑者而战斗的话那实在是太过憋屈了。从她从开始到现在的叙述，克拉拉应该是那种忠于故乡，爱护同伴的人。虽然她有做出这种事情能力和勇气，但是她的动机是什么？她既然出生于战乱与不幸，那么为什么也要让自己的同胞也饱尝这种痛苦呢？中间还缺少了最后一段最关键的转变，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了这样的恶魔？虽然能够感受到这其中属于理性的合理，但是我觉得似乎有些过于残酷了。
我想追寻着其中的神秘，想要亲眼见见这个搅得世界翻天覆地的到底是什么人。不得不说，那时的我或许被她吸引住了也说不定——哪怕只是一种幻觉。
“我不想到后方去治病，不过在我接受手术之前，你得把剩下的故事全都告诉我。”
“那好吧，我们到酒吧去，听我慢慢道来。”
*********
“嘴上说的轻巧，但是这个大荒野上可什么都没有啊。”我坐在我们那辆全新改造过的装甲车里漫不经心的转着里头的潜望镜，在这片不是乱石就是沙子的荒原上望来望去。
车辆说是被重新修正过了，但是除了换了个引擎，加了几片外挂的反应装甲外，就是这个看起来非常安全的侦查器具潜望镜了。但是这玩意的视野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适应，要不是克拉拉严禁我探出头望来望去，我真想爬到车外头去吹吹自然风。而且为了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装上这个玩意，固定的机枪枪座也不得不拆除，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挺便携式的轻机枪放在车内，必要的时候从车内特定的射击孔朝着敌人射击。不过这还真是麻烦，毕竟最为必要的火力弱了不少。
“少废话，继续找。”克拉拉的左耳戴着一副耳机，一边一手调试着无线电监听设备，一手轻轻扶着方向盘保持着方向。
“是是......”我打了个哈欠，又转起了潜望镜的把手。
说起这事的缘由，还得从我的这只绿色的眼睛说起。上次在塔中冒险的时候我曾渗透进了基地的古老的系统，借此机会竟然意外的找到了指导者同研究营联络用的无线电信号——平时执行渗透任务的时候我的脑中总是会被乱七八糟的冗杂信息塞得头昏脑涨，这次竟然有所收获还真是令人吃惊。
破解稍微花上了点功夫，但是保密措施却不甚上心，不到半日便破解了情报，找到了研究营所在的坐标。如果是那些无知的指导者的团队亲自设置的密保的话那这么容易破解倒是可以理解——本身这个混沌的时代中还知晓旧时代的电子技术的人才屈指可数，但是萨坦就不知道这件事么？她虽然是个有些自大，又有些烦人的家伙，但是不像是那种会把自己的弱点摆在台面上的家伙。她来自科技水准更高等的行星联邦，她只需要用了行星的技术的话，就算凭借着只眼睛恐怕也难以破解吧？
她为何要使用简单而不好用的落后科技呢？难道她是故意而为么？好像之前她也说想让我们去研究营来着的，这其中似乎是有什么阴谋么？
“喂，克拉拉，你说这会不会是陷阱啊？”我又转了几圈潜望镜，工作实在是过于无聊使得我的语气都懒散了起来。
“你是指无线电情报的破解么？确实有些，毕竟以现在地球这零散而混乱的局势，想要反向破译行星的技术是不可能的。”克拉拉轻轻转了转探测器的轮盘，又扫了一眼车内那粗糙的坐标定位设备，“好了，就是这。”她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将车停了下来。
“拿好你的机关枪，就算是陷阱又怎么样？我们如今都已经到了这里，你想回去你可以回去。当然，是用脚走回去。”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呢。”我以笑容回应了克拉拉，抄起机枪从车顶翻了出去。而克拉拉则从一旁的侧门翻了出去。
本以为研究营为了掩人耳目会选在地下或是凿开岩壁，像是邦克镇的塔型基地那样。但是这个研究营却光明正大的建在了一处地势较低的平地上。虽然是出于减少成本的目的，这座研究营是以一座旧工厂为基础建设的，但是就算是在人烟罕至的荒漠，也是会有被人目击的风险的。要知道，这种看上去就人模人样的研究系建筑在那些什么都能卖的猎兵面前可是一块巨大的肥肉。
克拉拉和我趴在岩壁之上，拿着望远镜打探着研究营的状况。这里看上去就像是原油工厂，从岩壁上只能看到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来回巡逻。集中营也好，工作的工人也罢，什么都看不见，除了在建筑顶端飘扬的军旗。
那是一面红底金边的大旗，上下两道考究的黑纹之间只是一只白色的独角鲸，而在鲸鱼的身上则是棍棒与大斧的组合。虽然不知道他们设计这面军旗到底是出自什么目的，但是他们至少给设计师给够了钱。
“啧......是诺亚的人么？”
“诺亚革新联盟么？”
“啊，而且还是最臭名昭著的角鲸团。看来那些该死的指导者是决心放弃小镇了啊，竟然和这些人贩子做起了生意。”
“行动之前方便和我讲一下这个角鲸团么？”我支起了机枪之前，撑着脸盯着克拉拉，“看样子克拉拉好像很熟悉似的。”
“以前和那些家伙打过几仗，多亏了那些家伙我差点小命不保.......嘛，这些小事无足挂齿。时间紧迫，我就紧要说明下这次我们要对付的是什么混蛋。”克拉拉放下了望远镜，从衣兜里取出了一块怀表。
“诺亚革新联盟是大陆南部的一个面积不甚庞大的大国，原先是帝国的一部分，后来由于帝国与联邦的战争而有机会趁机分裂。分裂的原因是觉得帝国腐败，无法支撑起统一大陆重整文明的大旗。但是这群家伙却是十足的人类纯净派，看不惯并迫害改造人以及有任何改造人适性的人，认为其玷污人类的血统。很快，对改造人的鄙视与迫害延伸变成了针对非本国的所有外民的迫害。
“在这个狂热的氛围的推动下，联盟也自然地加入了争霸大战。但是联盟毕竟在硬件上有所不足，为了维持国内的财源以及足够的兵源与劳动力，他们便默许并暗中组织了官方的猎兵组织，并让他们掠夺灰色地带的人口，把他们当做奴隶一般驱使到矿场，油田或是工厂中为了联盟的战争耗尽自己的生命。总之就是一群又烦人又恶心的吸血鬼就是了，角鲸团则是这支部队里最为强大的一支兵团，可以说都是身经百战的强盗，可别大意了啊。”
“不过为什么要用奴隶呢？用机器生产不行么？那种东西别说方舟市了，就是公国也有很多这样的东西啊？”
“这谁懂。”克拉拉把怀表一收，放回了口袋里，“你就当他们都是一群脑子又不好用，又疯疯癫癫的狂信徒就行了。走吧，我们浪费了快五分钟。”
由于营地中只有稀少的卫兵，因此我们判断敌人真正的核心埋在地下。比起光明正大的从突入敌阵，还是潜入会更方便点。工厂的空中虽然没有任何的防御，但是外围却被厚重的墙壁牢牢围住，并且每隔二十米便有一个机枪枪座。虽然作为防御不算是固若金汤，不过眼睛还算多。
“果然还是空降比较好吧？不过怎么办才好呢，一旁倒是有废弃的索道，但是从那里进去肯定会被机枪哨所发现的。”
“红乐乐，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现实了？”克拉拉端着望远镜又多扫了几眼，“既然你说我们是魔法少女，那自然不能被现实所束缚住嘛。你用魔力做一个滑翔伞没问题吧？我的魔力太锐利了，做不出滑翔伞。”
“滑翔伞倒是没问题......喂，难道你.....”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她是疯了，就凭我们两个人，竟然也想着诱敌战术。如果是一般的盗匪也就算了，对方可是精锐的军人，而且也肯定装备了对抗魔力的子弹。
“来，机枪给我。”她嘴上这么说，一把就把我手上的枪给夺了过来，“安心吧，我不管怎么说也是和角鲸团斗过的人，没那么容易死的。等会我会从索道直接滑进研究营，并且搞出一点大动静，你就趁乱混进研究营，找到指导者和角鲸团勾结的证据。可以的话，把工人们放出来也可以。”
“那你呢？”
“你也长大了，该学会一个人行动了。别看我这样，我的人头对于角鲸团来说可是千金的价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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