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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开始

新的开始

很快,庆功的酒宴便拉开了帷幕。虽然女王想要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尽可能在公国掌握几门核心技术前隐藏这件事,但是由于帝国叛军的介入使得原本普通的探险行动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了。

不过看在当地的帝国军总指挥是与公国有着些许密切合作的拿波里翁准将——因此这次行动他得到了难得的升迁,这次的活动是以公国与帝国联合平叛为主体召开的。公国愿意将部分的巢都资料交付于拿波里翁,但是同样的,拿波里翁必须保护公国获得全部巢都数据的事实。虽然这么一来整体公国会显得更加亲近帝国,不过这也正和女王的意思,作为三国平衡南部利益而创造出来的公国的平衡或许也会因此而被打破。

而我们也被作为公国的英雄赚取到了些许的名声,虽然不见得有什么折现的价值,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哟,红乐乐,已经可以走了么?”克拉拉穿着公国的贴身军装,肩上依旧是她的那条黑色的披风,下身则是长靴与短裙。她的气色要比之前要好多了,不过手上多了一根银白色的手杖,身体似乎依旧非常的虚弱。

“嗯,倒是你身体真的没问题么?”

“没事,一点小伤罢了。”她撑着手杖笑了笑,“好了,大家都在等着你呢,今晚就好好玩个痛快吧。”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很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水准,整个行动几乎都在拖后腿,如今竟然是被作为特别的嘉宾邀请,多少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我跟在克拉拉的背后,走上漫长的长廊,最后走进了酒会的会场。整个会场与我之前参加的那次酒会完全不一样,没有冷冰冰的客套,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利益关系,有的只是单纯的快乐,单纯的欢笑。所有人都在为这次的胜利感到自豪,所有人都像是家人一般,对参与行动的所有人投以看待姐妹兄弟那样的眼神。不过也有点煞风景的地方,那便是站在会场四周的帝国军人,他们神色严肃,但也有点尴尬,看上去就像是不被邀请的外人似的,既想融入酒会娱乐一番,又被彻彻底底的拒之门外。

酒会的气氛十分的融洽,在场的各位就像是家人一般围坐在一起,谈论着生活中的琐事,甚至交换各自独有的食谱。而我则作为特邀的嘉宾则找了个地方舒舒服服的坐下,吃着阔别已久的甜食,时不时和来和我打招呼的人聊上几句没营养的话。

奥尔加先生现在不仅要负责公国的边境国防,而且还要负责解析巢都数据当中的科技成果。奥莉卡则换上了一只更为精准的机械臂替换原有的断肢,或许是因为这些原因,现在奥莉卡已经成为奥尔加的左膀右臂了,似乎离开了奥莉卡他便无法工作似的。虽然奥尔加对此有些不乐意——因为他觉得这会束缚自己妹妹的正常成长,但是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对于奥莉卡来说这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葵山依旧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除了日常的公务外她总是赖在士兵酒吧,以一位调酒师的身份出现——偶尔她也会去帮一帮奥尔加先生,据说奥莉卡的机械臂就是她抽空做的。而负责建设经济工业的诺丁汉和山德先生则因为帝国的站台现在多少有了些底气,或许他们可以充分利用公国那人烟稀少的荒漠地带,建设一个符合他们审美的国家。

而那位名为埃克塞特的修女姐姐在战斗结束之后便独自一人启程离开了公国,没人知道她到底去往什么地方,她或许是去寻找自己的姐姐亦或是所谓的认识自我。她的人生从现在才刚刚开始也说不定。

随着女王与拿波里翁将军一同登台,酒会的气氛到达了高潮。人们欢呼着,痛饮着手中的美酒与饮料,甚至连帝国的士兵们也被邀请进了酒会。公国人觉得他们在独立与自主上迈出了自己的那一步——因为拿波里翁将军背着帝国的高层与公国达成了一些互惠条例,而这些条例也在事后得到了帝国的认可。帝国的一些官员虽然对拿波里翁将军的行为有些不满,认为他有些越权,但是他们也乐意通过适当的对公国示好在南方好好恶心一下另外两个强大的竞争对手。

女王在酒会上轻轻牵着拿波里翁将军的手,看上去她似乎在渴望着能为这个家庭迎来一位强大的家长式的人物。不过将军却相当的收敛,一举一动无不合乎男女之间的礼仪。就我个人而言我也期待着将军能够为公国的建设提供一定的助力,或许是因为年轻的女王过于任性,需要有人呵护她保卫她吧?他们无疑是酒会中最闪耀的明星,但也是人群当中最拘束的。

作为酒会仪式的最后的压轴,我与克拉拉被邀请到了女王与将军的身边,向在场的所有人挥手致敬,而我们也被看做真正的英雄享受着众人的欢呼与称赞。最后,我们被在场的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邀请跳上了一支舞,在音乐与欢笑声中结束了在公国的旅行。

第二天,我们便与女王等人告别,坐着她们送给我们的半履带装甲车踏上了新的旅途。

“克拉拉,公国一定会变成一个美丽而强大的国家吧?”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抱着本子一边写着一边问道。

“那不是我们该担心的事情。”她似乎不是非常看好的样子,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连用余光看我一眼的想法都没有。

“诶,克拉拉还真是没有梦想的孩子呢。”我一边在本子上回忆着我们在公国发生的种种,一边妄想着与奥莉卡,克拉拉一同出门逛街四处旅行的未来。

大概是觉得心累吧,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喃喃自语道:“如果这是个和平的世界的话。”

“那我们就让这个世界变得和平吧。”我傻乎乎的笑着,仿佛这个并不是梦想,而是一个现实似的。

“啊,”克拉拉看我这样也欣慰的笑了笑,“你我都好好加油吧,不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家。”

“还有世界上的大家!”

咕噜噜的小车装载着两个人,一个梦想,渐渐的驶向了荒漠的深处。

*********

就这样,她讲完了名为“红乐乐”的所谓魔法少女与她的朋友克拉拉在公国与巢都的冒险故事。本以为会是个轻松的故事——她也确实是这么说的,结果这个故事从较为普通的日常故事突然变成了紧张刺激的战斗故事。

对于一个精神疲劳的病人来说这确实也不算什么好故事,如果我可以选的话绝对不会给她打多少分的。她或许也明白了这个现实,所以讲完之后便对我道了歉,此后几天也没有讲故事的念头。但是就算是这样的蠢故事,那也是年轻人的故事。是健康的身体与稚嫩的灵魂追寻未来的这么一个过程。

听完了故事后我虽然下意识的轻蔑的笑出了声,但是我的心却早已折服。我深知呆在这里不管这个红乐乐的医术有多少高明也无法拯救我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于是几天后,就在她给我喂药的时候我故意摆出了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小声嘟囔着药味苦,若是能有办法不吃药就好了。

她听到后只是苦笑,从大衣里拿了一小包糖出来。

“加了糖这味道绝对比苦味来难受吧?”

“那也没有什么办法嘛,毕竟不吃药病也不会好是吧?”

我撇了撇嘴,有意无意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那变成魔法少女就好了吧?能够变成魔法少女的话这点小病不算什么吧?”

听完我这话,她愣了一会,神情也变得严肃了点。“把故事当现实可不是什么好事,阿尔。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是......”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讲的难道就不是你的故事么?”我有气无力的将拳头砸向她的左胸,“帮你处理伤口的时候早就看到过了,你这里有一块圆形的伤口。”

“那这也不能说明故事就是真的啊,我可能曾经被钢筋戳着,这个伤口也可能是被那些歹徒所伤。”

看着她那无可奉告的样子,我虽不甘心,但是也无可奈何,她不像是那种只要撒娇就会松口的人。我和她虽然并不算知根知底,但是我觉得某种意义上我们心灵相通。

她大概也看出了些端倪,补充道:“就算我是那个故事里的主角,那我为什么还要赖在这里呢?世界可是处于危机之中哦。”

确实,如果她真是那样一个有些天真但是积极向上的魔法少女的话,她现在应该同她那名为克拉拉的同伴一起为了拯救世界而奔走着,而不是赖在这里玩什么亲人游戏的把戏。

这次的交谈也只得不欢而散,我闷闷不乐的吃下了她给我的药,而她则有些尴尬的走出了房间,似乎也在做什么思想斗争似的。

正是这个反应也让我没有彻底放弃对于魔法少女的期待。既然都要死,那我就靠自己把魔法少女找出来吧。我并不打算就这么病死,哪怕那样的生活确实会有几分的幸福。

渐渐的,太阳坠入了地平线之下;渐渐地,夜深了。这时我偷偷从床上翻下身来,翻出了自己许久未穿的衣服。虽然病痛让我的力量与体力衰弱了许多,但是还不至于寸步难行。

我小心的推开了房间的窗户,废了一番力气爬出了窗户。我趴在地上喘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后终于是爬了起来。

我扶着墙有些跌跌撞撞的朝着村子的中心走去,那里似乎是有一个商队中心,或许我可以搭上一波顺风车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是令人觉得有些奇怪的是我这一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我记得在我家的周围是有几户人家,但是现在看起来这里就像是彻底的废墟。看上去一夜之间这里的人都跑去逃荒了,只留着我们两人在这个荒凉之地。

不知走了多久,穿过一个个原本熟悉但是如今变得如此陌生的街道,我的内心变得越来越的烦躁。从打我记事开始我似乎就总是被这个村子的主体所排斥着,得了绝症之后更是把我当瘟神看待。

或许我的病不具有传染性,或许我的病真的有治愈的那天。但是他们似乎连这种最基本的思考都不具备,他们变得像是一个冷酷的兽群,自然我被抛弃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啧......难道这些家伙就没点良心么?”

突然,我的脚一软,自己绊了自己一下后狼狈的在平地上摔了一下。我耳朵贴在地上,炙热的脸颊贴在冷冰冰的沙石地上,竟然让人觉得有那么一丝惬意,但这么一来我也听到了一阵躁动的脚步声。

求生的本能让我的后背冷汗直冒,我也不顾身体的虚弱了,像是曾经健康时那样猛地从地上弹起,跌跌撞撞的躲进了街道的角落里,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脚步声发出的地方。

我只看见迷离的火光,点点飘动的火光连成了一整片,而在火光之下则是橙红色的闪光。显然,那是那些农夫们手上的农具,或许里面还有几杆猎枪。他们气势汹汹,朝着我家而来。我若是被警备队驱逐或是杀害该多好,至少能让我维持些许对平民们的希望,让我相信他们本性善良,但是他们却团结起来,自发的输给了无法战胜的愚昧。人若信奉了愚昧,那么紧接着便是堕入恐惧之中。

虽然“红乐乐”应当有这个能力从这场暴乱中逃出生天,但是如果她正在睡觉的话那她必死无疑。

即使她并不是那么的诚实,即使她总是对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是她仍然是愿意对我以家人相称的好人。哪怕死,我也觉得和她一起回来的更好。

趁着人群尚未聚拢过来,我拼尽了全力朝着自己的家跑去。我几乎是飞扑在自家的大门上,砰砰的不停敲击着大门,有着上句没下句的喊着她的名字,让她赶快从里面出来。但是家里就像是空空荡荡一般,只能听到自己那难听浑浊的怪声。

“小声点。”

一只带着手套的手紧紧捂着我的嘴,另外一只手则扶着我的肩将我往后一来,来到了主人的怀中。我下意识的抬起头一看,那不是别人正是我家的房客。

与故事一般,她的右眼闪着机械一般冰冷的墨绿的光芒。她的眼神就像是死了一般,或许她与我一样陷入了某种绝望。

“看来,这里并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啊。”

“这些愚昧无知的家伙,我真想一把火把这里烧了,把这些蠢货全都杀光!”

“但是那并不能解决问题,亲爱的。”她对我温柔的笑了笑,“他们没办法相信我们,正像我们没办法证明自己是否安全那样。

“我们离开这里吧,这里不是我们应该呆的地方。”她背着我轻松的跳上了房子,像是一只飞鸟一般飞出了村子的围墙。在一阵火光与一阵令人不快的火光,我告别了自己的故乡。

再见了,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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