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卧床休息以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了。虽然医生说我只是普通的感冒而已,但是我能够感觉到那只是他照顾我的感情而说的话。因为我阿米尔达才十六岁而已。
经过了一周的修养,我已经渐渐能够下床了。但是我的脚却还是那么的沉重,总觉得它们连一罐黄油的顶不住。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自己有一块面包那么重。我不太喜欢吃黄油那种油腻腻的东西。
这一周我几乎每天都在发高烧,甚至有几次我甚至觉得自己只要把眼睛闭上去就再也睁不开了。我现在能够拄着拐杖去村里的民政处领取本月的给养大概得归功于我那个神秘的房客吧?每当我觉得难过,觉得孤独的时候她便会默默的陪在我的身边。等到我心情好些后便用一些听起来新奇(对我这种闭塞的乡下人来说)但是又意外的无聊的故事来让我打起精神。这种就像是一种奇妙的习惯,像是人类不得不呼吸似的,我总觉得这个故事只要不听完我就不能死在这里。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温暖吧?我不是很懂这个。
我撑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排的长长的人群后,等着领取这个月所需要的几块面包和一些合成肉。虽然靠着这些合成物连一周都过不下去,但是对于我这样的孤零零的孩子来说却是不可或缺的。
我渐渐靠近人群,身体的疲劳与疼痛又渐渐缠上了我。我虽然能够下地了,但是实际上体力还差得很。房客小姐虽然说可以替我代劳,但是对我这个主人来说却有些难以接受。
我只是感冒了而已,别把我当重病号看啊。
我对着她这么吼道,之后就夹着她替我做的拐杖赌气一般的冲出了家。现在想想那可真是个傻主意,如果我的心中没有那么孩子气的所谓尊严的话最少我能让她和我一起出来。虽然那个房客平时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但是实际上眼睛尖的很。
“还得自己再把那些东西搬回去么.......”我发出了有些沙哑的叹息声。这细微的声音就像是投入池塘的小石子,发出了阵阵的微波。
眼尖的人们几乎是立刻便发现了我。他们的脸上的表情让我想起了曾经在村里看过的变脸戏法,很难想象每个人的脸上能有这么多复杂的表情。
他们几乎每个人都神色黯淡,像是在惋惜我这条年轻的生命似的;同时他们的嘴角颤颤巍巍的往上稍斜些许,似乎是想用微笑安慰我,但是从我这看去活像一群胆怯的绵羊;还有些人则面无表情,但是他们那冷淡的眼神以及略微活动的手活像一群磨刀的刽子手。
有时候没人同情,没人在意并不是什么可悲的事。当你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时,那种被孤立被特化的异类感真的是所谓的幸福么?
现在比起有人向我伸出援手,我倒希望我能躺在床上安详而孤独的死去,因为这些人正在有意无意的让开一条不大不小的通道。他们用着各种各样的眼神看着我走到柜台前,总觉得我如果这时离开这里,他们甚至会唱起圣歌。
我走到了柜台前,将那些自称为孤儿家长的大人物们开给我的证件递到了窗口。我别过脸咳了几下,用着沙哑的声音说:“一个大人一个孩子。两磅面包和一块咸肉。”
那个工作人员皱了皱眉,特地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条白手套穿到了手上,又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个口罩戴在了脸上。他冷冷的说:“请稍后。”随后站起身来,不从货架里取货,而是跑到了仓库深处的一个特殊货架上将准备已久的食物递给了我。
我伸出手估量了下这些面包,大概只有一个大人左右的分量,而且透着纸包甚至可以感觉一股淡淡的霉味。至于肉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除了那些大家长外,其他人的肉大概不比钢筋好吃到哪里去。
“好吧,多谢。”肉体的疼痛和持续的低烧让我觉得心烦意乱,我无意争执,只好拿着这些食物灰溜溜的绕开那些人群离开。临走前我看到那个工作人员一脸的嫌恶,而那套手套和口罩则消逝在了火堆里。从窗台中传出了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以及一些不怀好意的眼神。
“呵......送瘟神。”
绕开了密集的人群,我特地绕了远路从村子中的废墟区回家。这里虽然不太安全,但是离我家却是最近的地方。
带着这些沉重的货物回家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着实是件头疼的事情。差不多走过几条街,我便觉得胸闷气喘,两腿无力。明明意识告诉我我还有着些许体力可供使用,但是身体却本能的罢了工。
我脚下一滑,像是一滩烂泥一般倒在了地上。而尾随着我的那些人们,以及在废墟区讨生活的那些褴褛们像是狼一般靠近了我。我本能的将那邪恶食物抱紧在怀中,将身子缩成一团,用着颤巍巍的声音喊道:“不,不会给你们的......我,我不想死......这些不会给你们的。”
但是这些幽灵们并没有搭理我的话,他们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和我说些什么。他们见我不肯松手,便像踩蟑螂那样狠狠的踩我,从我的背一直踩到我的脑袋。
我就感觉像是喝醉了那样,脑袋晕晕乎乎的,胸口也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我无力的望着那空无一人的前路,想挣扎着站起身,但是在拳打脚踢之下只能化为徒劳。
“嘁,死鬼。”似乎有人见我老不松手,便从腰间抽出的一把小刀。“明明只是一个肺痨鬼,朝不保夕的死人,这些食物对你来说又有什么用?”
他拎着我的脑袋,把我扯到了他的脚下,之后又将那把尖锐的小刀横在了我的脖子前。
“如果你肯放手,我能让你死的更轻松点。”
人总是会在某些时候觉得自己的生命是无意义的,或是对生命失去所谓的自信。但是那不过是大脑的欺骗,不过人再怎么绝望,再怎么想要寻求毁灭,身体总是会将自己牢牢的缠在名为生命的浮萍之上。
“不......不要!”我不知道到底哪来的勇气,竟然一脑袋狠狠的撞向那个持刀的歹徒,他吃痛喊了一声后便将我甩到了一边。
“好,病痨鬼,你好啊!”这些人渐渐的露出了死神一般恐怖的面容,从身上掏出的锐器。这个场面真像是曾经名为凯撒的伟人的末路啊——不同的是他被所有人所记住,而我连一座墓碑都没有。
我闭上的眼睛缩成一团,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听说人在将死之时会见到自己最爱的人们的幻觉,这些景象闪烁在你的心中,给死者带来最后一抹的温暖。
但我的脑中什么都没有!哈,多么可笑的事实啊?我的十六年竟宛如白纸一般,临终之前甚至没有一个值得我去缅怀的人!
只有一层又一层的黑色薄纱,还有持续不停的耳鸣声。
“啊!你,你是什么人!”
“啊!”一阵钝器敲击的发闷的声响。
“唔......”这个像是什么被切开的声音。
“快,快跑啊!这个家伙强的不像话!”这阵刺耳的犬吠声远去后,我又回归到了一个宁静而安全的空间之中。
我挣扎着坐起了身,睁开了被踢肿的眼睛。站在我面前的人扛着一根看起来有些古怪的L型铁棍,而在她的脚边则躺了几个脑袋被敲开的恶棍以及几个身首分离的肉块。
她转过身,对我露出了一个令我终生难忘的悲伤的笑容:“没事了,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我觉得眼睛好沉,心好痛......那不是被人遗忘,被人忽视的分离之痛。而是一种更温柔,但是又更为强烈的填充的痛苦。
我捂着脸,像是从未哭过那样,肆无忌惮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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