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完波恩小姐后,我们与YK分了手。看着来接应的队伍渐渐远去,我们也要继续自己的旅途了。不知道波恩小姐再次醒来后会如何认知这个世界呢?撤退的角鲸团会再次回来作恶么?总之,这些问题都甩给YK吧。
之前的那辆吉普车事后特地加了个棚子改装了一下,身为司机的柴郡兔教官坐在前面,而我和克拉拉则和行李物资一起坐在后排。大概是担心我们再遇到什么安全,或是她本身就有前往共和国首都的任务在身,总之是硬把克拉拉从驾驶的位置上赶了下来,当起了我们的司机。
离开了邦克镇后教官一路狂奔,当我再次恢复意识后我们已经走上了一条非常热闹的商道。看柴郡兔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眼神我才发现或许我们一直以来都在绕远路也说不定。不过这或许也没什么不要的,花了时间长了见识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途中也不可避免的要和那些不守规矩的强盗组织发生冲突,大概是不想引发什么大的冲突,我们并没有使用各自的力量,而是使用枪械尽可能“文明”的解决了战斗。事到如今,我开枪手也不会颤抖了,不仅如此,只要一动了开枪的念头,不要一秒我便可以一枪打的敌人脑袋开花,就像是肌肉反应似的理所应当。
有时候到了歇脚的旅馆时我都会一个人盯着镜子看好久,看看面前站的这个人是不是我。可是不管我怎么看,里面的人就是我,只是脸变得更瘦了些,眼神也变得虚弱了不少。
你终究是这个生物圈里的一员。
想起奥尔特上校的这句话我的心里便觉得有些不甘,并不是觉得自己有什么更高明的见解,也不是因为自己更加的高尚,仅仅只是单纯的叛逆而已。
可恶!
我捶着梳妆台,我是那么迫切的想否定一切,但是到头来却不得不接受这一切,终究我是不能像以前那样生活下去的吧。
复兴共和国,我曾经听的大人们讲过这个地方。据说是灾难之后第一个重建起来的文明国度,致力于复兴人类文明,是这个荒漠世界中最为发达而富强的国度。我曾幻想过这样的国家,或许是高楼林立,车辆飞檐走壁,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灯红酒绿的世界吧?大街上都是悠闲自得的幸福人儿,一派祥和安宁。
但是一踏进共和国的边境,却是一派萧条的模样。所有的小镇就像是散落在一地的零件似的,每个小镇除了一条封闭的铁路货运线路外再也没有别的联络其他小镇的方式了。所有零散的小镇被几条货运专线像项链一般串入几个大型的都市,这几个都市也以相同的方式再串入每个行省的首府,首府再以此类推将通过货运线连接到首都。
小镇与小镇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公共移动手段,只有少数人可以雇得起车,但是即使如此外乡人也不得再自己的城市之外逗留超过一个月。外乡的人们麻木而呆滞,很难想象这是在文明的熏陶之下的人们会有的面孔。看着他们那回避与厌恶的表情,即使在补给的时间我也不怎么想,也无法与他们有什么有价值的沟通。
小镇中最多的不是平民,而是半工农半士兵的军人。较小的小镇只有林林总总的工厂与军营,稍大点的似乎有类似集市的场所,而只有到了行省首府这一级才会有点正常的城市有的相貌。如果说这个国家是一个人体的话,这个躯体正在被中枢的大脑疯狂的吸着血,仿佛这个大脑本身并不是与这个躯体一同诞生似的,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侵略者。
在这个环境下似乎士兵是最为上等的存在。我曾在一家少见的乡下酒吧看到一个唯唯诺诺的男人,他在酒吧里当小伙计时对谁都细声细气的,似乎只要你瞪他一眼就能吓死他似的。而等到他换上一身军服时一切又离奇的扭转了过来,这个细声细气的男人变得是那么的趾高气昂,而之前被他服务过的人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像看了瘟神似的颤抖着跪倒了下来,更有甚者甚至自掏腰包讨好这个平时又卑微又猥琐的男人。
这还只是在小镇中的一瞥,若是认真探究下去的话或许会有更多更危险的东西也说不定。洽赫季斯公国的那军民一家亲的状态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常态,但是我更没有想到在这个号称这片大陆上最为文明的国家中,自己的居民的状态会是如此之差。如果没有军队高高在上的地位的话,或许这个国家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向心力吧?
这趟旅途对我和克拉拉来说都算不上有多愉快。虽然作为客人我们受到了那些店家的热情款待——当然是在付出了高额的小费之后,但是除此之外我们遇到的所有人都是那么的冷漠。“他们像机械一样作息,自然只会像机械一样回答。”这是那些店家们自己的评价。
就这样,除了必要的补给,我们很快便马不停蹄的朝着共和国的首都前进。顺带一提,行省的长官似乎是当地戍卫军团的最高长官,他们住在高台楼阁之中,享受着全省最优质的生活。
到了首都之后便又是一副新的风景了。简而言之就是通俗意义上的灯红酒绿。宽大的街道,高耸的楼房,花花绿绿的广告板,穿着体面的谈笑男女,以及看上去不觉得有多高雅但就是很贵的私家汽车。
对于我这在乡下住久的人来说这些东西确实很新奇,但是那也只是一瞬间的新奇而已。在阳光之下闪耀着的建筑不过只是玻璃幕墙的功绩,点亮这座城市的光明也是如此。虚假而物质的世界竟然不如我那简谱而冷清的小小的故乡。除了那空洞的数字所代表的的巨大财富,到现在我也找不出这所谓现代的都市到底有什么特色与值得怀念的地方。
我们进入首都兰迪亚斯之后便被专门的车队引导至一个有些普通的带庭院的三层公馆。这里是在兰迪亚斯较为郊区的公馆,只要看看那有些发褐的白色外墙便能明白这座公馆已经有些年纪了。不过比起那些“现代”的东西,这栋有些霉味的房子以及那许久未被修剪的杂草反而让我安心。
“这里就是各位的安身之处。在会谈结束之前请尽情享受兰迪亚斯的现代风光。”穿着着宽大厚重制服的引导人员对着我们敬了个礼,虽然语气小心而谨慎,但是眼神中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各位的导游明天就回过来,请各位今晚好好休息。这栋公馆虽然长久无人居住,但是我们都有定期派人打理此处,祝愉快。”他们鞠了个躬后便迅速离开了,看着他们的车辆如风似的从我们的五感中消失,我的心终于是放松了下来。
“好了,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好好玩玩吧,玩腻了就用房子里的固定电话给我打个电话。”教官伸了个懒腰,抖了抖自己的身体,似乎是要将什么很麻烦的东西抖个干干净净似的。
“那你呢?”克拉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下意识的问了下。
“在兰迪亚斯我有自己的住处,和你们两个小鬼混在一起可没意思。怎么?想陪我喝两杯么?”
“不需要。”我和克拉拉几乎是异口同声。我不喜欢醉酒的感觉,至于克拉拉的话,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她为什么不喜欢酒精。
“也对,毕竟小鬼要不了两杯就得下桌了。那我走了,有什么需要电话里交代。”她随手写了张纸条塞到克拉拉衣服的前袋里,跳着小步把门一带离开了这里。
“总之,先把行李整整吧。”我们看着各自那满是腥臭味和伤痕的脏衣服,顿时感到了一股巨大而又安全的压力。好吧,至少比舞刀弄枪要舒服点。就这样,我们到了公馆后光是洗衣服都花了快一天的时间,克拉拉的动作快一点,洗完衣服后还顺带做了做枪支的维护。
当我们**裸的躺在公馆客厅的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时,外头已经天黑了。克拉拉大概是比较在意身上的疤痕,她的身上披了一条从储物室拿出来的旧毛毯。而我则被疲倦与渐渐升温的气温所击倒,**的躺在沙发上。其实这种感觉还不错。
“克拉拉,晚上吃什么?”我有意无意的问了她一句。
“出去转转吧......”面对我的提问,克拉拉也有些懒洋洋的。嘴上我虽然这么问了,但是身体却完全不想动。就这样,我们就这么睡了几个小时。等我醒来我发现我睡在公馆的卧室里,而克拉拉已经换上了一件黑色基调,衣边红色的大衣了。
“在城市里还是穿的更休闲些吧?”我懒洋洋的推开杯子,伸了个懒腰。这大概是这几个月来我睡的最安稳的一次了。没有事件,没有敌人,也没有牺牲。
“穿裙子实在是太难受了,恕我拒绝。”她大概是想起了在公国的那场晚宴,她耸了耸肩,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似的。“还是这种衣服比较适合我,别看重了些,其实还是挺适合运动的。”
虽然我不觉得穿着大衣衬衫马裤长靴的姿态有多方便行动,但是对于克拉拉来说是舒服的那也没办法了。
“对了,这套衣服我平时没见过,是你的么?”克拉拉虽然看上去穿的有些不同寻常,但是实际上审美品位非常一般的。她的行李里的衣物几乎就只有一套衣服,可以说是非常单调了。
“不是,我们的衣服都拿去洗了,这似乎是事先准备在公馆里的衣服。”
“嗯?是那些人事先准备在这里的么?”
“我不这么认为,”克拉拉站起身转了一圈,“说实在的这套衣服的尺寸和我的不太合。”
这么说来,这套衣服确实看上去要稍微大一些,克拉拉不特意伸出手,那手就隐藏在这长袖管里。
“总之,天晚了,我们先出去填饱肚子吧。克拉拉,这里有我穿的衣服么?”
“不知道你到底喜欢穿什么样的,姑且是全都拿过来了。”语毕,她便推着挂着各种各样衣服的手推车走了过来。里面的衣服五花八门,甚至有的衣服已经可以说是特殊爱好了,真不知道把这些衣服放在这里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虽然已经到了渐渐升温的季节,不过入夜后依旧有几分凉意。我随便拿了一件比较简单的棕**式大衣和一件秋季毛衣,下着则是红色短裙,黑色过膝袜以及一双短靴。换好了衣服后,我便有些兴奋的跳了两脚,拉着克拉拉的手说:“走吧,出去逛逛街吧!”
我没想过自己的一个梦想居然这么简单的就实现了。虽然并没有想的那么有意思,但是能和克拉拉一起在和平的大街上逛逛也算是心旷神怡。我学着漫画和动画片里曾经看过的那样,带着克拉拉去买买衣服,吃点什么小吃。但是事实上这比想的要无聊的多,这的衣服虽然看上去华丽漂亮,但是实在是过于轻浮,如果买来穿在身上能够表达的恐怕只有炫耀吧?而饮食就更加的刻板了,几乎每一家都是仪式感极强的高级餐厅,让人放不开手脚。但是几乎每一家餐厅都坐满了人,看着他们那看似高贵的做作样,我们还没点餐便倒足了胃口。
我们就这么空着肚子在大街上转了许久。虽然不算什么很好的体验,但是我们借此又游历了一番这个光鲜亮丽的繁华都。不知道为何,这个城市中没有军官在街上走动。其他小镇里那种军官遍地,士兵满街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城市里除了歌剧院之外,人们似乎饭后都喜欢在露天会场聚会。除了偶尔跳跳交际舞外人们似乎更喜欢公开的“辩论”,从架势上堪称一个小议会。演讲技巧上的斗争或是巧妙的心理对抗应有尽有,但是这“辩论”的内容就很没有营养了。从晚餐的饮食习惯到空泛的所谓公平正义,几乎所有人只是为了扯嘴皮子而在辩论而已。而年轻人的场合,下面总是坐满了年轻漂亮的姑娘,这个辩论的目的可想而知。偶尔他们也会谈谈所谓的世界局势,但是几乎每个人都在鼓吹着所谓的“民主科学的圣战”,认为他们可以解放这个世界,可是又有谁关心过哪些工厂里的机器呢?
我们转了一圈后实在是觉得无趣便早早退出了。耐着饥饿又在这个大街小巷里钻了好一阵子,才在一个看上去就异常冷清的地方舒舒服服的吃了一碗面。总算是舒舒服服的填饱了肚子,我们付了钱后便趁着夜深之前快步返回公馆。
“唉,真是无聊。”走到公馆前,再次闻到那有些发霉的味道后我才放松了下来,对着克拉拉抱怨道。
“大城市都这样。”她看起来倒是乐在其中,不知道是在乐什么,“不过那家面馆的味道还真不错,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吃到。”
“嗯......也对,导游到了的话我们大概顿顿都只能去那种装模作样的店吃了吧?那里的菜看起来量都好少诶。”
“但是他们乐在其中不是么?”克拉拉耸了耸肩,有些调皮的晃了晃脑袋。
“哈哈,也对。”我和她毫无防备的笑了几句,顺手用钥匙打开门。我用劲把门推了开来,正想打开灯舒舒服服的躺在沙发上伸个懒腰之时克拉拉突然捂住了我的嘴巴,把我往后一拉,拉出了门外。
我的腰碰了下她的大腿后被她拽倒在地,那个坚硬的触感让我的精神立刻警觉了起来。那是克拉拉随身携带的短霰弹,枪械带来的警觉感让我重新审视了这座大宅。果然在二楼的左侧有个房间的灯正亮着。
一个空无一人的大宅里怎么会有灯还亮着?而且那个灯并不是公馆里的电灯,而是类似烛火一般的光芒。确认了不寻常之后我们交换了下眼神,决定上去看一看。
“喂,你们怎么还不进去?首领等你们俩很久了。”这个声音是从我们背后传来的,要不是这个声音我们根本就察觉不到背后居然还有人在。我用身子挡下了克拉拉拿着霰弹枪的手后,站在克拉拉身前回头去看说话的到底是谁。
那是个穿着一套红色运动服的少女,看上去人畜无害,唯一有点比较违和的就只是她那围在脖子上的如火一般红的短围巾。倒不是说不能围巾配运动装,只是在这个灰蒙蒙的光线环境下这个围巾依旧如灯一般明亮令人感到奇怪。
“你是谁?”我往前走了几步,给克拉拉让出了掏钱射击的空间后试探性的问了她一句。
听到了我的声音后少女警觉了起来,她握紧了双拳迈开步子便朝着我的面门挥出了一拳。我也差不多料到了这个展开,在她做出动作之前便往旁边一闪,将她让给了我身后的克拉拉。
“砰!”
可是这射出的子弹却没伤到少女的片刻,因为克拉拉的子弹在击中她的瞬间就已经被她那双看上去柔嫩的双手给打飞了。
“搞鬼?!”克拉拉大吃了一惊,一时间步伐都乱了,只是慌乱的往后退了两三步。而少女根本就没有打算过给克拉拉机会,她的拳头打得又快又狠,即使拉开了距离克拉拉也没有任何开枪还击的机会。而且少女的戒备心极强,即使是在全力压制克拉拉的时候也没忘记我的存在,几个瞬间我本想射出魔力丝线缠住她的身体都被她轻松躲开了。
不过也不能说是徒劳无功,少女被迫机动了这么几下后终于是给克拉拉让出了个机会。她先是将霰弹枪当诱饵甩向少女,在少女挥拳打飞霰弹枪的瞬间将魔力集中在指间朝着少女的两肋插去。
如果是人类的话这么迅速的动作是绝对反应不过来的,即使反应过来了也不可能躲得开这一击。可是少女的身体非常诡异的运动了起来,突然弹出了一脚踢在克拉拉的胸口将她一脚踢到了大宅外围的围墙边。要不是我时刻都用魔力护住了克拉拉的身体,这一脚的胸骨应该就彻底完蛋了。而克拉拉这一拼死的一击造成的冲击也仅仅在她的运动服上撕开了个口子,露出口子的地方则闪着橘红色的光辉。
她是什么东西?也是超能力者么?但是如果是用魔力护住身体的话那是不可能挡得下克拉拉的穿刺攻击的。
“嗯?不好了,那位大人送给我的衣服破了......不行不行,那位大人送的衣服星不能搞坏了。”这位自称“星”的少女突然停了下来,在我们面前脱下了自己的运动装。
这下我们总算是明白了这是个什么东西了。她是个和人类女性一般大小的战斗机器人,而身上的橙光或许就是她能源的象征吧?
“老天,真是摊上个了不起的对手。”
我们再次振作了起来,观察起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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