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外斜射而入,一阵檀香从炉鼎里飘出,缓缓扩散开来。
房间里的两个人对坐着静默已许久愣是没有说一句话。
须菩提就只是看,一直看,一直看,看得石猴头皮发麻。
那目光锐利得似乎想穿透石猴的心一样,脸上的神情时不时略略变化。
“这老头会读心术,他想读什么?”关于须菩提会读心术这个问题石猴早就知道,也早就想开了要不然跪在门口的时候石猴怎么什么都敢从嘴里往外蹦——反正你不说他也会知道,不如照直说了。
但是这样被人面对面地读心,感觉还是极不舒服。
不过,好歹是进来了,跪在蒲团上被读怎么都好过跪在外面的石板上被读。
直到日落西山,明月挂起,须菩提才伸了伸懒腰,收了收神。
“你像个猢狲,便姓孙,有道是打破冥顽需悟空,便叫孙悟空吧。这话,可是你说的?”说罢,须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明明就是你想说的。"石猴心想。“也罢,便当做我说的。往后,你便叫孙悟空。”
“谢师傅赐名!”孙猴子识趣卖乖地叩首。
和一个能洞察对方心事的人交流那种痛苦是无以言表的。猴子索性不去想了,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反正走一步是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
那须菩提捋了捋长须,笑道:“你这猴头,可知为师为何不肯收你?
“弟子不知,请师傅明示。”猴子恭恭敬敬地答。
“修道者,窥视天地之数,行越界之法,修成,可推演天命,翻手为云,覆手化雨,此为大能。若是遇着好勇斗狠之徒,必会为祸众生。故,为师有三不收。”
"哦?”
“性格偏执,桀骜不羁者,不收。高傲跋扈,对上天不怀敬畏之心者,不收。这其......须菩提伸出三个手指数到“三”的时候特意顿了顿,面带笑容地注视着孙猴子。
“嗯?这三.... .”
“来历不明者,不收!“"顿了顿,须菩提接着说道:“此三者,你若是只占其一二也就罢了,偏偏你这猴头三不收占了个全。普天之下恐也再难找出另一个了。
“什么? "孙猴子瞪大了眼睛,心里嘀咕了一句:“我怎么就成来历不明的了?”
须菩提抖了抖拂尘,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猴子,缓缓道:“那你倒说说,你从哪里来?”
“我从东胜神州花果山来!”猴子脱口而出。
不过马上他就发现不对了,因为一听他这句话,须菩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那目光盯得猴子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若你真从东胜神州来,此时便不应在此!你可知,你足足来早了三百年啊。”
猴子的脸猛地一阵抽搐。
和这种人交谈,随时都会虚脱。
“师傅,莫说这不相干的,何时教徒儿道法?”
又默默注视了猴子许久,须菩提缓缓转过头去遥望窗外一轮明月淡淡道:“不说也罢,你且下去安顿好,明日早起,为师自会安排你修仙求道之事。”
退出了门外的时候猴子感觉自己的背上凉飕飕的。
很快,守在门外的弟子便领着猴子离开,又在这建在山洞中的道观里转悠了半天才到了给猴子安排的房间。
这是一个单独的房间,旁边便是厨房,并没有与其他道徒的房间挨在一起,还是单间,似乎预示着须菩提对猴子的特殊对待。
“刚刚那是什么意思。”猴子躺在硬板床上想着。
那谈话的内容与语气,明显是内藏玄机的架势。
“三不收?”
猴子越想越不对,只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无论有什么内里乾坤还是要先把道法学到手再说。
“无论如何,总算进来了。”猴子开心地笑,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根桔黄色的羽毛,握在手中看了许久,看得入了神:“你说对不对?雀儿?”
许久之后,他才好像宝贝一样将它收了起来。
一夜辗转反侧未能入眠,次日,当天灰蒙蒙亮的时候,猴子已经爬起来开始洗漱。
若是放着以前跪在门口邋遢就邋遢无所谓,现在毕竟是正式入了门,总不能还那样。
就不说须菩提,其他师兄弟面前留个好印象也还是必要的。
身上穿着的这件不合身的布衣还是临时为了体面从山脚下的人家讨来的,穿在身上这一年洗都没洗过,现在破烂就不说了,靠近了闻更是一股浓浓的酸臭味。
想想终于要活出个“人”样,猴子心中总算有些宽慰。
隔壁的厨房已经亮起了灯火,从门缝望进去可以看到一青一少衣着朴素的两个道徒围着围裙在里面忙碌了起来,屋顶的炊烟袅袅升起。
饶过厨房,猴子径直来到屋外的水井边打水,也不管那么多直接脱衣露天洗了起来。
按理说露天洗澡本是不成体统的事但好在他是一只猴子,一身的猴毛权当遮羞。
洗到一半的时候厨房里年少的道徒拖着水桶推开门,一看见猴子便又立马惊恐地缩了回去,隐隐约约中猴子听到厨房里的两人正在谈论自己。
被人区别对待这种事情猴子早已习惯,也懒得去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洗刷,倒是欢畅。
此时,远处阁楼廊上一位长须中年道士负手而立,远远地注视着猴子。
此人身着青色道袍,长发漆黑,却两鬓斑白,眼角上是深深的的鱼尾纹袖口处绣有一金色“云”字,气宇之间可看出在此观中地位极高。
在他的身旁,一位年轻的道士躬身道:“师傅,那便是师尊昨日收的徒弟。
“这猴头跪在门外已有一些时日,为师倒也见过几次,只……"长须中年道士目光微微眯起,半响,猛的睁大,才叹道: "连为师的读心术都无效,又信口胡言。此猴执念极深,又如此心性.....师傅为何破格收他为徒,还是入室弟子,实在让人费解啊。”
年轻道士低头轻声笑道:“依我看,不过是师尊一时心血来潮,待……”
中年道士侧目一瞪,年轻道士猛然闭了嘴。
那中年道士缓缓仰头道:“为师作为师兄,就算说那猴头几句也是无可厚非。倒是你,胡乱评论师叔师尊,若是让旁人听着了可休怪为师责罚你!”
“谨遵师傅教诲!谨遵师傅教诲!”年轻道士连忙低头拱手。
中年道土转身缓缓走入内室,随口问道:“那猴头可有姓名?”
年轻道士赶忙跟了进去:“回师傅的话,姓孙,名悟空。师尊看门弟子昨夜便来挂了牌,称是师尊所起。”
“哦?那今日可是要随堂听讲?”
“未曾提及。”
“不来也罢,老夫乐得清静。”
……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道观的时候。一位弟子端着食物推开了石猴房间的门,只见石猴已经着装整齐端坐在榻上,道:“师尊昨夜交代,他说你戾气太重,若直接修道,恐入了魔障。故而与其他弟子不同,需打坐静思。”
“打坐......”猴子拿着苹果心想:“那何时可以开始修七十二变和筋斗云呢?莫不是也要等个七年.....也罢,反正修道这档子事我也没干过,就听老头子的吧。
狼吞虎咽完,两人便出了门。
一路上弟子领着猴子不断介绍:“你住的这个地方叫凌燕里,那里的厨房负责本观上下一概吃食。再沿着回廊往上便是麒麟角,乃是本观种植灵药之地,同时也收藏着本观各种炼药材料。往回走则是飞云阁,那是青云师叔的住地。”
“青云师叔?”
弟子所指的阁楼,便是今晨中年道士所在的阁楼。
“青云师叔便是你的五师兄,师尊总共有十位入室弟子,你便是那第十位。如今还在观内的也只有你和青云师叔了。现在主持日常讲经的也是他。”
猴子点了点头:“那你师傅是……”
“弟子的师傅乃是清风子,师尊首徒。早达化神入虚之境,得道成仙,只是未到天庭去入仙籍罢了。在师尊门下亦是修为最高的一个。如今正在北州游历,也是不在观内。”
“嗯。”
须菩提的其他弟子,好像《西游记》里从未提过啊,有机会倒是应该好好了解下才是。
随着弟子,猴子一路参观道观。
这斜月三星洞,道观依山而建,走廊遍及,层层叠叠,便说是宫殿群规模也不为过,晨间更是云雾缭绕看起来仙气勃发。
从观内往下望,楼宇隐现,群山环抱,那景色如诗如画,堪称人间仙境。
也难怪须菩提这位不出世的上古大仙会选择在这里开山立派。
“咦?那一座是?”
云雾中,猴子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座高耸的塔式建筑。
“本观重地一一藏经阁。那里日夜有人把守, 若没有师尊的手令,除了我师傅清风子之外是任何人不得入内。”
“哦?看来老头子藏起来的把式还不少啊。”猴子摸着下巴开始琢磨着里面除了七十二变和筋斗云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高深道法。
若是有,一并学了去,他日就是有个行差踏错,也不至于那么惨。
那弟子却说:“岂能说是藏?守门的不过是几个平凡弟子,便是我也能轻易过关。要知道道法无边,需得循序渐进,稍有越界,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性命不保。师尊不过是为我们好。我师傅清风子之所以能随意出入,那是因为藏经阁内早已没有他不能看的书。”
“哦?”
不多时,远处传来阵阵诵读声。
“这是晨起必修的经文诵读,每日由青云师叔主持。这观内观外的弟子无论品级大多算得上他半个徒弟。青云师叔未修道前乃一官府执事,最是重视伦常道理、长幼之序。你若见了他,可得多敬着些。”
走过宏伟的道场时,透过门窗的缝隙猴子能清楚地看到里面数十名弟子整整齐齐席地盘腿而坐,身前一概摆放着一本经书,齐声诵读。
而在那台阶上一位中年道人也与他们一齐打坐诵经。
远远地青云子似乎也注意到了猴子,不过仅仅是瞟了一眼便又闭上眼睛佯装看不见。
又跟着弟子七转八转才到了须菩提的潜心殿。
“今天开始,你便到后山打坐修行。”这是须菩提见到猴子的第一句话。
“那,师傅,徒儿要打坐打多久呢?”猴子问。
“打坐修的是心,修仙修道先修心,若是心未修,便修仙,到头来不过一祸害耳。什么时候心修好了,为师再教你想学的。"说罢,须菩提便摆手示意猴子退下,继续半卧在榻上琢磨自己手中的经文。
“谨记师傅教诲。”猴子叩首拜谢。
出了潜心殿,猴子小心翼翼地拉住引路弟子:“师傅说打坐修心,是怎么个修法?”
“这...这我也不知。师尊只交代我将你带到后山自省石,让你在那打坐,其余再未普交代过。”
“你没修过心?”
“嗯....确切地说,这观里从未听过哪个弟子要修心。”
这一说,猴子的心顿时咯噔一下。“那....是我真的情况特殊,还是老头子在打什么算盘呢? "稍稍往后斜了一眼,猴子透过门缝看到须菩提依旧半卧着津津有味研究书籍经文,眉宇之间毫无神色变化,似乎并未使用读心术读到猴子这段心理活动。
算了, 姑且去试试吧。
随弟子又是绕了半天才到了后山,见到了所谓的"自省石”。
那是一块放在低崖边上的巨石,高三丈、宽而丈、上窄下宽的构造,坐在上面倒也不担心巨石会翻滚下山。
崖边便是一个深潭,瀑布从山顶上倾泻而下,轰鸣声震耳欲聋。
除了鸟语花香的自然景观之外,这里是一个说话都费劲的地方,与那水帘洞倒是有些相似。
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石头,猴子看着那个弟子。
“嗯,那便是。"弟子点头道。
爬上自省石的时候,猴子其实是抱着"这块石头是某种神器”之类的想法。然而直到那位弟子拱手转身离开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脑子里除了问号什么都没有。
“就这么坐着?”石猴忽然觉得蛋疼菊花紧。
在门外跪的时间里石猴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进入门内。然而现在的情况是在门外的时候是跪在石板上,入了门则变成坐在石头 上。
“似乎,区别不大啊。不会的!肯定内有玄机。”石猴想。
闭上眼睛,他开始细细地感受。
首先尝试的是脑海中空无一物,当然,对于正常.....或者正常猴来说这种情况不可能维持多久。
实在不行了,石猴开始尝试盯着某不过很可惜,直到他肚子咕咕叫的时候都没感受到任何东西。
斜月三星洞这个地方是没有午饭吃的,于是他抽空下去摘了几个野果子吃,完了又爬回石头上继续"冥想"。
当日落西山的时候引路弟子终于沿着山道缓缓走来。
返回了住处,石猴躺在席子上左思右想。修心,究竟是怎么个修法呢?这老头子居然也不给点提示……
想着,石猴从床榻上跳了起来,七手八脚地穿好衣服套上鞋袜,星夜出了门摸黑去后山。
这路正巧要路过青云子的飞云阁。若是换了旁人,恐怕还难以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看清台阶上鬼鬼祟祟的一只猴子,不过青云子可是须菩提的入室弟子,凭他的修为这点感知力简直就是小儿科。
只见站在阁楼上的他默默地回头,低声对身后的年轻道士说道:“虚度,去看看那猴头鬼鬼祟祟想干什么。”
黑漆漆的夜,石猴摸黑来到自省石旁。
远看是石头,近看还是石头,白天是如此,夜里也没啥变化。
“这是普通石头?那老头子为什么要指定这里修心呢?”想着,猴子蹑手蹑脚地爬上了自省石,继续用各种方法打坐。
而此时,远处草丛里,两个年轻的道士已经看得极不耐烦了。
“虚度,你说这猴子是想干嘛?大半夜跑这里来打坐?疯了不成?”
旁边的虚度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畜生的想法我们怎么能理解?师傅让我们来,我们好好跟着便是。原以为想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没想到直接绕这里来了。虚进,你说,会不会是他发现我们跟踪了?”
“有可能。"虚进点了点头,在草丛里趴得更低了。
这一夜,微风抚弄绿叶,树林里虫雀鸣叫,身旁的瀑布万古不变地奔腾,两个道士在草丛里被蚊子叮得浑身疙瘩。
石猴在石头上尝试了各种方式,依旧一无所获。
“难道修心……就是单纯地让心境平和?”
直到黎明时分石猴才失望地回去,留下草丛里两个昏昏欲睡的道土。
回了房间,吃完早饭,石猴又照着昨天的行程先去给须菩提早请。
这一次,须菩提干脆背对着猴子躺卧,依旧是津津有味的研究着经文。
“昨日修行,可见进展啊?”须菩提懒洋洋地问。
“弟子愚钝,未有进展。”石猴深深叩拜下去,缓缓抬头瞄了一眼须菩提,那老头子依旧是背对着似乎事不关己似的。
“修行之事,需得长年累月,徒儿切勿懈怠。”
“谨遵师傅教诲。”
“下去吧。”须菩提摆了摆手。
“是。”
石猴站起来转身刚走几步,又忍不住回头跪了下去:“师傅,徒儿有惑。”
“但说无妨。”
鼓起勇气,石猴张口说道:“师傅让徒儿修心,可徒儿尚且不知何为修心,何为进展。莫非只是在后山打坐了事?徒儿需得修到何种境界方可修行法术?还请师傅明示。”
说完,石猴叩拜下去一动不动。
须菩提缓缓回头,起身笑道:“你这猴头就如此急切想学术法?修行之路长路漫漫,动辄数百年方能有所成,这才一日,你便忍受不了?”
“徒儿不是受不了修行的苦,也不是怕修行漫……只是,徒儿迷茫!”
“为师曾说过,你这猴头'三不收'全犯了个齐,即便不论第三,那一二又岂可视而不见?如此心性,将来修仙纵然有所成,也必闯下大祸。让你去修心,为的是平复心境。后山不过是一僻静之处耳。哪日若是入了定,心中无物,为师便教你通天之法! ”
“徒儿明白。”
“既然明白,便去吧。”须菩提扭头又是继续翻阅典籍。
石猴头也没抬,只是躬着身子缓缓站起,退出门外。
这修心,搞了半天竞然修心养性的意思!猴子黑着脸直接往后山去了:“我觉得老头子就是在耍我,他就是要我到后山去蹲个三五年。”
又是一天,黄昏的时候石猴返回了住所,而在飞云阁里,三个人正窃窃私语。
“那猴子昨夜只是去了后山打坐?”青云子轻捋长须,甚是不可思议。
虚度低声道:“昨晚徒儿与虚进觉得不可思议,今天特去打探,听外门弟子说师尊让他从昨日起便到后山打坐修心,也难怪没来随堂听讲。想那猴子心性不定,必是昨日无所成,昨夜才……”
“打坐修心?”青云子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让新入门的弟子打坐修心,这倒是从未听说过。虽然也可如此,只是依那猴子的心性,恐十年八载也难有所成.....日子久了怕是要生出事端。你等往后必要多注意点,若那猴头有何妄动,切记不可轻举妄动,只需知会为师便可。”
说罢,青云子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竹简放到虚度手中:“此为简乃为师偶然所得之宝,名唤‘连牍',你我各执一片,若有急事,只需用手指在竹简上写出,为师便会知晓。”
“谨遵师命!”
那一夜,石猴又偷偷溜了去后山自省石,虚度虚进两师兄弟自然便也跟了去。
如此一月过去,石猴修心依旧毫无寸进,甚是烦躁,须菩提又爱理不理。倒是虚度虚进两师兄弟先熬不住害了病只得换成轮流跟踪。
经过了这一个月的“冥想”石猴终于想起来一件事:为什么《西游记》的孙悟空只用了7年,我在这打坐浪费时间是不是太长了。石猴找到一个月前引路的弟子,问道:“之前听你提到过行者道和悟者道,这两者有何区别?”
“修‘悟者道'者,窥天地之奥秘,习炼丹、卜卦、冶器之法,需百年方可有所成, 故而心性极为重要。修‘行者道’者,掘自身之潜能,通晓变化之数,善征讨,数年可成,只是别有凶险。师尊至今未与你说起,又让你修心,必是已为你选了‘悟者道’。”
猴子猛地睁大了眼睛。
“原来如此!”
那一夜,猴子没有再摸黑去后山而是踏踏实实地躺在久违的卧榻上。只是可怜了虚度在外面守了一夜不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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