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由光明与黑暗两方面组成的。如果说埃斯科特是生活在光明那一面的话,那现在,就让我们来看看藏在暗处的那一面。
那里也有一对父子。
儿子是医生,父亲则几乎不出现。
他的名字叫作琼斯·格拉汉姆。
这个儿子,在他还是小孩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对他不闻不问。而他的母亲则愚笨的和一只没有智慧闪光的银鼠一样。
所以琼斯经常说他没有母亲。即便是被人问起,他不想承认。
他经常放言,说有些东西,没有比有更来得有价值。通常首当其中的就是与自己格格不入的父母。
他似乎说得很有道理。一个男孩,如果缺少父爱母爱就会变得沉默寡言,缺少感情。可即便如此仍然可能被塑造成一个有用之才。
但如果父母观念老旧,歇斯底里,那孩子的本质就很容易在刚懂事时就被影响,最后被葬送。
琼斯如果是前者,那他现在很可能是一名沉默寡言但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可很不幸的,他是后者:母亲观念陈旧,性格懦弱;父亲则日夜不归,脾气古怪。
不过琼斯从不缺少金钱和良好的教育。这更是火上浇油。
偏执的人有金钱就会傲慢,乖僻的人有学识就会狡诈。
琼斯小时候被称为神童,却也被记上了喜欢胡言乱语的评价。他13岁读到弗洛伊德的著作,就开始狂妄地分析自己的同学,说他们都是将来被他踩在脚底的虫豸。
怪不得当年欧洲会禁止弗洛伊德的著作,因为那不过是“精神病人们”找到的一个能为他们怪异行为伸张正义的理论支持。
他很早熟,从小学开始就不喜欢那些学规,讨厌条条框框。但他却乐于去设计一些规则框住别人。
有些出于报复,有些则单纯是喜欢。结果女生难免被他的热情所惊吓,可他认为这些逃走的女人不过是没有承载他智慧的足够胸怀罢了。
读医科大学时,刚满16岁的他就创办了自己的大学活动团体。该团体如昙花一现,但却值得他自己大书特书。
该团体更唆使人们相信,在基督光芒照耀不到的地方,有东西在阴影中蠢蠢欲动。
那些无法得垂圣光之恩,忠实自己卑劣欲望的丑陋畸形,就是人类最后变化成的模样。
想要获得拯救,方法就是相信这个团体的领导人,也就是琼斯本人。
那些无法得到神眷顾的悲惨蝼蚁们啊,只有把自己的一切都交出来才能得救。交给那个被上帝和撒旦同时选中的存在。全部,无论是时间,金钱,肉体还是思想,只有都交给琼斯,才能获得永恒,才不会被历史的浊流所吞没而堕落。
结果该团体一年后被他的系主任举报而强制取消。原因说是他渎神并聚众**。
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团体的成年骨干中一部分人被开除了学籍,基层成员全部解散并被罚去做社会公益劳动。而琼斯本人因尚未成年,加上文化课专业成绩出类拔萃,则避免了被开除的处分。最终他被记了一大过,得了一个留校察看的轻判。
不过他认为这是凡夫俗子对他进行了一次浅薄的骚扰,并不触及他核心的本质。所以对于处罚,他只是笑了一笑,暗里宣称他会慷慨地放过对他不敬的那些人。
在无法得到奖学金的情况下,他在大二,也就是刚满18岁时就完成了4年的全部学业,准备去当一名实习医生。就在那时,他第一次面对面接触了他那个从不回家的父亲。
他的父亲似乎对琼斯在大学里的那场闹剧表现出了兴趣。就在父子见面的一个礼拜之前,他的母亲因为常年的哮喘病而去世。
“我觉得邻居家里一条狗的死去都比我母亲的死更让我悲伤。思念一个没有智慧的人就像面对一颗成了化石的苹果核,感情的发酵都无从开始。当我想象着她的一堆骨头和蛋白质渐渐朽化,最终成为泥土时,我会感叹,她还不如没有来过尘世。哈,母亲只是存在过,她的死连成为我回忆中感情的触发剂都不如。”
父亲随后的出现,只是给了儿子一本书,和几句交谈。我们已经无法确切知道那是本什么书,但我们能确认的是儿子让父亲失望了。所以父亲二话没说,连自己妻子的葬礼都没有出席,就又离开了琼斯。
“我只是觉得一个和我同姓的陌生人来找我了,并给了一本宗教的书。我都不喜欢宗教了,但我依然觉得挺有意思。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搞这种好像野餐会一样的活动。学校不允许我这么做罢了。有了耶稣,不需要琼斯。我父亲?他是个搞瓶瓶罐罐的,鬼知道他做什么。我只是说了一句我将来想当一名医生,因为比较赚钱,他就走了。哈,说起来还挺酷的不是?”
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并且表现已经有所收敛,所以获得了大医院的推荐名额。在专业领域刻苦实习了一年后,他就拿到行医执照了。
不过他一开始就不想去大医院供职,更希望开一间私人诊所。
也是在那时,他在一次免费的问诊中偶然接触到了德尔福。
“这个人长得和我父亲很像。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像的人。这老头性格虽然不讨人喜欢,至少不是个笨蛋。还说什么愿意提供给我一个更契合我能力的新工作。收入是我当私人医生的好几倍。嘛?原因?他说的什么我也没听明白,反正神圣力什么的和我没什么联系。”
可就在上班的第一天,琼斯被要求对自己看到的东西,听到的话语,走过的地方全部守口如瓶。
“要我在嘴巴上装个拉链吗?还是只能记在日记本上嘛?”
结果也是不被允许。
他接触的,不仅是一些奇怪的病人,更是一个他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这让他觉得自己的过去都在挖洞,直到他挖到了盖住梦和现实缝隙的那块薄薄的木板。当他不顾一切跳进木板下面的坑洞时,琼斯真的相信自己一定是受到了神或者恶魔的召唤。而德尔福则是他的伯乐。
“我要嘲笑那些大学时解散我团队的那帮蠢蛋。看吧,我真是的被选中的人。除了一个命运之子,会有谁特意被邀请到这个想都不敢想的世界中来?真庆幸我当了一名医生,哈哈哈。”
所以他对德尔福还算尊重。不过毕竟学校里曾经当过领导人,导致他内心中其实瞧不起任何人。总之,他还算勤恳地做完每天在亚空间,也就是圣玛丽安康复中心的医生工作。至于收入这部分,他花在登台时需要使用的衣服和装饰品上。
他的兴趣是演说。每个月至少有一周的时间,他是在演讲台上度过的。
“谁叫我拥有听众呢?”
像琼斯这样在16岁时就创办自己社团的人,不难想象其拥有出色的演讲才能。
而他发现,父亲曾经给他的那本书,如今居然派上了大用场。
那本书里有古今东西大量的演讲技巧,大量的诡辩技巧,并提供了大量的实例以供模拟。
这本书宣称,所谓的宗教家,不过就是一张嘴。
它还宣称能无中生有的东西,就是语言。
整本书充斥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读完却让人感到愉悦。
它的作者肯定来自黑暗的国度。
“幸好我不是牙医,不然我一定拔光所有人的牙齿,让他们不能说话。都只能来听我的演讲。”
就在他工作了一段时间后,那个父亲又来看过他几次。
“这次他带来了教会的藏书。嘿,我还以为教会的玩意都是让人瞌睡的拉丁文呢。”
他通过藏书了解了一段历史,一段被藏起来的故事。
突然,他发现他的天才,果然在大学时就展现了出来。
“我或许真的是救世主。”
同样的书,给不同人读,产生的效果有天差地别。就好像一本《水浒》,有人读完感叹当时社会的黑暗,有人读完学宋江当起强盗。当琼斯读到1999年世纪之战,魔王德古拉被消灭的时候,有一个看起来是突发奇想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开始滋生。
曾经早就播种在他心里的一颗刺藤,得到了不该有的知识而开始伸长。他期待一块能催开出黑色并带有异香花朵的肥料。
“1999年……我出生的时候。哈,魔王的力量被消灭?障眼法罢了!世界的力量是统一的,正邪之间是相互平衡的。缺少任何一边都会打破世界的天平。所以魔王的力量没有消失,它只是转移了。对,转移了,就好像逃避治疗的癌细胞一样。那谁会得到那股力量,并重新建立起黑暗世界的秩序?一个聪明绝顶的人,一个拥有大量信徒的人,一个完美的人。嘿!我当医生还真是可惜了!”
这个曾经表示对宗教失去兴趣的19岁青年,又一回想当宗教家了。
工作后的琼斯,给人的外表印象经常是服装一尘不染,非常干净。
“他有严重洁癖。特别是当有人从他身边走过时,他常常执拗地去闻对方是不是有烟草味。当真的有时,他的神情就好像真的会杀掉别人一样。”
他曾经的同学如是说。
除了在工作时穿着的工作服,平时琼斯喜欢穿白色的西装。全部是订制的。
19岁的他出入高级服装店时,经常会被投来惊讶的眼光,这时他会说:“嘿,别站在我的视线内,不然我看不到那些你一辈子都穿不上的衣服。”
他冲动,易怒,姿态高高在上,不讨同性喜欢。
他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他说酒精是爱神恶作剧的产物,它让男人在毫无警惕心的情况下亲自浇灌一棵名叫爱情的毒草,果实就是一辈子的苦涩。
“但我不是处男。”
从他嘴中说出的这句话可信度很高。据和他共事过的护士偷偷透露,这位年轻医生的身体比看起来强壮得多,只是看上去显得有些瘦弱。
他自己在演讲时,如有必要,也会煞有其事般做这些动人的描述,产生的效果会让听众都想入非非。
希腊神话的美男子让宙斯都想入非非,可琼斯渴望自己能让撒旦想入非非。
“说真的,我越来越讨厌上帝了。虽然我很尊敬他。不过就像曾经的情人,爱会变成恨,信赖会变成欺诈。像他这么伟大的存在如果同时统治光与暗的两面,上帝的公信力会下降一半。所以,该有个人挑起大梁,承担他的一半责任了。”
他如是说。可命运似乎还未完全垂青于他。琼斯垂涎的“恶魔之子”这个称号,居然被一个不知名的家伙抢先了一步。
他像一个挨了偷的警察,气急败坏。
“这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除此之外,他戴着一副眼镜,不过他视力很好。
“基督需要他的荆棘冠。魔鬼需要眼镜,就好像骷髅需要笑容一样。”
他的父亲是个炼金术师,名叫奎曼·格拉哈姆,我们已经见识过了。
奎曼的父亲也是炼金术师,而母亲则就是德尔福的生母。
20年前,当被问及此事时,暴躁的奎曼会这样回答。
“我母亲再婚前的事情?与我何干。我不过是有一个与我有血缘关系的哥哥罢了。”
奎曼与自己的那个同母异父的哥哥长得太像,很多人甚至怀疑这两个人的父亲根本就同一人。这也是青年时代一直困扰奎曼,并导致他与德尔福非常疏远的原因。
20年后,也就是德尔福因为在1999年世纪之战中提供了大量物质支援,并接连发表振奋人心的演说而获得高层的赏识,从一名教区神父渐渐开始掌握教会一部分大权的时候,这个曾经整年都见不上一面的弟弟却主动找到了自己的哥哥。
“我们来谈谈艺术吧,亲爱的哥哥。”
“艺术?”
“您是小提琴手吧?曾经。”
认识他的人说奎曼一夜之间变了个人。只不过对待他儿子琼斯的变化并不大。
“我这个儿子是个白痴。不过妄自尊大的人是很有意思的。比花钱看喜剧还有趣。如果我喜欢,我会多制造几个。不过我现在身心全在我的泽萝塔上。”
人们说他是在拜访一个魔法师的故居后,变成那样的。
“魔法师们住过的房子,通常都栖息着幽灵。他们伺机而动,等待着拥有野心和能力的人前来拜访。啊啊,神啊,原谅我说这些。我发誓那幢房子曾经住着幽灵,它叫沙夫特!”
这是一个患了精神病的猎人遗言。据说该病患发疯似的逃出医院,跑到当时还一名不文的奎曼住所后,看了奎曼一眼就死了。
所以,慢慢有人开始叫他奎曼·格拉汉姆·沙夫特。
“我可不希望我的泽萝塔将来叫作泽萝塔·沙夫特。她叫泽萝塔·维达。”
就在观月一行人住在埃斯科特家里的那一晚。奎曼来到了儿子的别墅。
“我晚上可不见客。”
“父亲可不是客人。”
“那你来做什么,我的生日还早着呢。”
“我可带了礼物。”
看似没有逻辑的对话,却真实的反映了两者的关系。
门开了,光着身体,只是罩着睡衣的琼斯鄙夷地打量了一眼这个黑色的幽灵,放他进了屋子。
可奎曼走进屋子后,闻了一闻空气的味道,就停下了脚步。
“有什么事?”
“你这儿有女人?”
“很奇怪吗?”
“不。只是她睡了没有?”
“她很快会离开。”
“那倒不用。我很快会离开。”
“那就请快一点。”
“真是冷淡。”
琼斯戴上眼镜,虽然没有必要。
“德尔福叫你来的?”
“不是。”
奎曼说着,拿出一个药瓶,里面有一粒发着荧光的丸药。有核桃般大小。
“你还相信自己是魔王转世嘛?”
“当然。你难道是来嘲笑我的?”
“不,我是为证实这一点而来。”
“你说什么呢!?”
琼斯微露惊讶之色,父亲在这一次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和德尔福大人经过讨论,认为这个歪曲的世界可能真的需要一些特别的力量才行被匡正。”
“哈。可笑。德尔福大人身为执掌教会牛耳的大人物,也会堕落到寻求神以外的力量嘛?”
“呵呵。”
“看来你不是来和我说这些的。说吧,想干什么。”
“琼斯。我知道你拥有力量。”
“废话。”
“你不过是没有将力量发挥出来的契机罢了。”
“废话。”
“当你拥有力量后,将改变这个世界。”
“废话。”
“我能帮你做到。”
父子在那里对话,房间里面则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琼斯?你在哪儿?”
“马上回来。安静点!”
琼斯回头喊了一句,房间立刻就没有声音了。
“你听到了吧,快点表明来意。要不然我要赶你走了。”
“我的儿子。你可真是冷漠啊。”
“一个女人至少能让我快乐。你只能让我感到烦心。”
“呵呵呵。把这个拿去。”
奎曼把手上的药瓶递给琼斯,后者用一种不屑的表情接了下来。
“什么东西。又是以前那些所谓的魔力药水嘛?”
“吃了这个,你就能成为魔王转世。”
“哈!哈哈哈。您自己享用吧。难道魔王靠吃药就能变成吗!?”
“没错。”
“你糊弄我吧!”
“没想到我的儿子居然这么胆小。”
“你胡说什么!”
“他们渴望着被领导。渴望着过去的统治。一位强大的,新世界的暗黑之王将是他们的弥撒亚。可惜,胆小的候选者却要主动放弃这个机会。”
“我不胆小,但我不相信。”
“选择权在你手上。”
“……你可以走了。”
“呵呵,那再见。”
奎曼说完,转身就离开了琼斯的家。当他跨出门槛,就消失了。
“这个幽灵……”
琼斯拿着这个药瓶。看都不看离去的父亲。
“试试就试试。”
他的内心,却不会放过任何获得力量的机会。
明知可能是陷阱,他却义无反顾。
“琼斯?”
房间里,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琼斯没有回应。
“琼斯,我已经超时间服务了。你可要加钱给我啊。”
一个女人,一丝不挂,毫无羞涩地从屋子中走出来,来到站在门口与的琼斯身边。
“你听到了嘛?”
“啊。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
“你要多付200美金哦?”
“为什么不300美金呢?”
“啊哈。那你想玩点什么新花样呢?可爱的琼斯。”
“……过来。”
“不要这么粗鲁……琼斯!?你怎么……啊啊啊啊!!啊……啊…………”
黑暗中传来一阵好似推搡的声音,伴随着女子的半声惨叫而停滞了。随后是女人轻轻的娇喘和重重的喘气声。
大约三十秒后,女人发出一声好像高潮一般的轻轻尖叫。随后“噗通“一声,有什么东西重重倒在了门口。
“呸……你真不值那300美金呢。”
琼斯的睡衣已近从身上全部滑了下去。黑暗中,他的身体显得雄壮威武,肌肉饱满。
有一丝鲜红的东西,从他的嘴角开始,顺着肌肉的曲线一直流到他雄伟的生殖器。
“这才像话……哼哼哼……我从没感觉这么好过!!”
他随手把原先装着药丸的空瓶子扔出别墅。可抛出去后,距离远的让他都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
随后他回视漆黑的屋子,发现在黑暗中他能看的一清二楚。地上躺倒的女人,面带春色,可浑身绵软,已经死亡。在她的脖子上,有两个细小的洞。
“没错,没有错。我刚才无意识的举动……哈哈哈哈哈!!那臭老头,终于,终于承认我是魔王的转世了!!啊哈哈哈哈!!我琼斯·格拉汉姆,是魔王的转世!!”
狂喜中的琼斯用力一跳,已经发现自己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了。他的运动能力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
“接下来……接下来,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力量,我要让人们畏惧我……让魔鬼们崇拜我……把我当成他们的弥赛亚……拜倒在我的脚下……先去亚空间,去那些拿我私生活开玩笑的臭女人开刀……啊不!先去,先去那家服装店,从那几个臭小妞开始……什么也阻止不了我,啊哈哈哈哈哈!!”
他回到卧室,从衣柜中拿出平时穿的白色西装,然后趁着月色,几乎是飞行着离开了自己的家。
“臭德尔福,我再也不用对你摇尾乞怜了!还有那臭大兵上士,虽然你也很讨人厌,但是我对男人没兴趣,你就庆幸自己的好运吧!!”
当晚,美国东部的某个警察局连续接到了6桩报案,有10人死亡。其中9人为女性,死前都刚发生过性行为。死者身体除了颈部或者胸部有可疑的小伤口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外力造成的损伤,也没有挣扎过的痕迹。死者之间除了有几人是同事关系以外,没有什么可以相关联的地方。而且还有一个令人疑惑的情况,就是这些死亡的女人,血压低到已经无法抽取血液样本。
而死亡的唯一一名男性,头部稀烂,像是被压路机碾压了一样。这名有过自卫迹象的男性死者,其身份则是一所医科大学的退休教授,曾经当过系主任。
最后在这具尸体的旁边,有一副损坏的他人眼镜。警方猜测可能是搏斗中凶手掉落的。而其他可能的线索则一无所获。
事件发生在基督教国家,马上引发了一场恐慌。网络上的段子手们根据这奇异恐怖的犯罪手法上来分析,说这是嗜血怪物的杰作。
两天后,也就是望月与女儿回到日本后的那一天,日本几个接壤的省份,发生了另几起奇怪的案件。
这次的受害人全部是男性,共有20多人,平均一天有10人受害。死人密度之大让人闻之色变,而死亡原因一时间众说纷纭,连官方没有给出一个详细的说法。
能够确认的是死者的死亡时间,从傍晚一直到清晨各个时间段都有。死亡地点则在公园,公共厕所,旅馆,单身住宅等。死掉的男性年龄大多数30岁左右,也有50岁上了年纪的。相同特征是死者全部表情平静,没有惊恐之色,侧面说明可能不是来自正面的袭击。而他们全部死亡时**,生殖器**,警察判断凶手很可能是女性,在双方发生性关系时下手杀人。
而网络上则风生水起。其中有一条就说这些死亡的男性身上没有任何暴力受伤的痕迹,只是停止了呼吸,尸检结果说死者死亡时也没有急病或者药物反应。但也有传闻说这些男性死亡时身体干瘪,肌肉萎缩,眼球的水分都几乎被蒸干了。甚至有的匿名网民为了证实所言不虚,贴出了经过马赛克处理的现场照片,一时引来更多的讨论。
短短两天,那么多人受害,有几起事情发生的时间还互相交叠,这也让警方怀疑这会不会是团体作案。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凶手的动机不是为了钱财,因为受害人的财物都没有任何损失。也不像是仇杀或者情杀,因为这些受害人之间几乎毫无联系。
据勘察过几名死者现场的调查员所说,现场的确没有任何施暴的迹象,这些男性就好像是在与自己的女友**时死去的一样。同时,除了这些受害人的指纹外,现场也没有检验出可疑人员的指纹,除了一些好像是猫的毛发和鸟的羽毛之外,他们别无斩获。
就在警察们焦头烂额地着手调查这些案件时。有一个人坐不住了。他就是兰斯洛特·莫里斯的父亲詹姆斯。
让我们回到光明世界吧。
他老家的人称呼他胡姆斯(James)·安图索先生。他的姓从他的教父那里得来,原因是他是半个西班牙人,也因为他是老莫里斯的私生子。
更多人尊称他为詹姆斯先生,而莫里斯家族现在实际的掌权者正是这位私生子。
由于他不是莫里斯家族神圣力量的正式继承人,他自己本身也没有一丁点儿的神圣力量,所以他无法享受祖先莫里斯的姓。不过詹姆斯先生智商出众,为人诚信,加上年轻时依靠老莫里斯的人脉力量,通过买卖最新的医疗器材而发迹。之后凭借自己高超的商业手腕发了大财,夯实了自己家族的物质基础。成功让莫里斯家族避免了许多古老家族二十一世纪里虚有其表的衰败旧路,为家族的发展做出了他的贡献。
所以即便没有祖先破魔的力量,他还是受到了家族成员的肯定,被承认为莫里斯家族的一员,而不像其他没有力量的成员或者血统来历不正的私生子那样被赶出家族。
只是安图索先生天生外表显得粗野,身材肥胖,加上举止粗糙,语言粗鲁,发迹后喜欢声色犬马,像个暴发户。所以在上流社会里经常被人另眼相待。很有自知之明的他除了管理家族之外便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而他最大的成功,是成功养育了兰斯洛特·W·莫里斯这个儿子。
比起他那几个嫡子的兄长,詹姆斯的儿子有幸最早出生,并隔代继承了祖先的天资。他自己也承认,自己现在还能牢牢占住家主这个位置,有很大一部分是托了儿子的福。而在儿子兰斯洛特16岁的时候,他曾经决定及时退出,将家主的位置让给他,自己则转移到幕后辅佐自己的儿子。不过兰斯洛特虽然在作为吸血鬼猎人后裔的角色上非常尽责,但这位少爷生性高傲,经常目中无人,说话又直来直去。这些原因导致安图索先生始终无法放心,只能继续执掌着家族的大权。
同时这个西班牙佬不喜欢德尔福,所以他与教会骑士团走得不近,只是礼节性的回应一下对方,并让家族的猎人履行教会骑士团的讨伐任务。除此之外,他和保守的西班牙人一样,基本上都在维持现状。
詹姆斯先生的另一件创举,则是成功撮合了雷德克家族与自己儿子的联姻。
论血统,雷德克家族与古老的欧洲王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他们家族的独生女,21岁的露易丝·伊露·雷德克至少是一位公主级别的人物。论阀阅,雷德克是继承了圣枪朗基姆斯的血之一族,曾和莫里斯的祖先一起封印过德古拉伯爵。只不过现在的这位露易丝小姐并不是用枪,她在剑术和辅助魔法上更有造诣。
所以,拥有这么多优异条件的雷德克家族,对于如何延续自己的血脉,其挑剔程度是可想而知。
按照家族里的规矩,露易丝在5岁时就开始了相亲。若一切顺利,在露易丝10岁之前,她的终身大事就能定下来。但好事多磨,一来是家族实在过于挑剔,许多慕名而来的大家族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其中不乏名门望族或者业界大亨的少爷或者掌门人。二来,有个大问题出在露易丝自己身上。
莫里斯家族原来也曾尝试过提亲,很快就被无情地拒绝了。理由也很充分:现在不是正统的莫里斯家族继承人当家,其家族的影响力自然大大不如从前。高贵的雷德克家族怎么可能和一个半吊子的家族结亲呢。
但因为毕竟是最强的吸血鬼猎人家族,其公认的家族继承人兰斯洛特的能力又是被教会骑士团,猎人公会一致认可的。所以作为一种保险,莫里斯还是被雷德克放在了第二梯队。
但缘分这个东西真的是无可捉摸。
令两家都没有想到的是,相差两岁的兰斯洛特和露易丝居然会一见钟情。
在应邀参加雷德克家族酒会上的初次相遇开始,作为“弟弟”的兰斯洛特便经常被称为“姐姐”的露易丝找去做客,有时是背着家人互相开启传送门来到对方家里。
她称呼他兰斯,两人慢慢发展起来,一起郊游,一起做游戏,一起吃饭,一起看音乐剧,一起旅行。虽然十几岁的两人还没有到亲吻拥抱的程度,但露易丝靠在兰斯洛特肩膀上的睡姿,则像天使一样安详。
而他在和她一起的时候,大少爷脾气完全没有施展的余地。这个“弟弟”懂得照顾好“姐姐”的一切,从衣服的搭配,食物的调配,到音乐剧的选择。甚至连露易丝拥有的几十套泳装,都是兰斯洛特为她选的。
两个人简直是天生的一对。
“和她在一起,我感到很平静。周围的下等人,那些拼命往上爬的猎人,我都觉得不那么讨人厌了。当然了,露易丝平时就非常漂亮。可我觉得她和我单独在一起时,她简直就是女神。我找不到其他形容词了。”
“和他在一起,我能感受到只有他才能给我的温柔。兰斯一点也不坏,他只是想把责任全都揽到身上,不让没有能力的人白白受苦而已。他不擅长表达自己,可他是个好男人。”
固执的露易丝坚持和莫里斯家族的长男交往,几乎到了要和家族闹翻的地步。这门不当户不对,年龄又是女方年长的恋情,公主就这么和家长软磨硬泡了十年。
最后出于对自己公主的溺爱,加上胖胖的胡姆斯·安图索先生十年如一日的略显粗鲁的拜访示好,雷德克家族勉强同意了这门婚事。但有个条件,就是要求兰斯洛特这至少到20岁时才能举办婚礼。
那时兰斯洛特能代替自己的父亲,直接以莫里斯的名义继承家族大权。
雷德克家族这样的豪门贵族,自然也打足了算盘。
家族的威望,詹姆斯先生的钱。这些都是考虑进去的因素。而最最重要的是,王族加上血族,能孕育出异常强大的子嗣的概率非常大。一旦真是如此,那将来雷德克家族叫板教会骑士团,结束骑士团一手遮天的日子并非天方夜谭。
百般斟酌之后,古老封建的神圣王家血族雷德克,终于微微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就在双方监护人都点头的那一刻,当时才十来岁的兰斯洛特哭了。这是他懂事以来的第一次。
而露易丝露出了她有生以来最美的一次笑容。
订婚发布会上,当着所有亲友和来宾的面,16岁的露易丝主动亲吻了“弟弟”兰斯洛特,而兰斯洛特抱起“姐姐”露易丝时,赢得了全场所有的掌声和祝福。
多么幸福的一对年轻人。胡姆斯·安图索先生喜极而泣,声音甚至盖过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成为一段佳话。
那天来场的嘉宾中,只有一个人脸色铁青。
那是作为教会骑士团代表而参加订婚仪式的德尔福·李。
但对德尔福来说,一切都还不算太晚,一是兰斯洛特当时只是订婚。二来即便他们结婚,也不代表他真的失去了与莫里斯家族的联系。所以我们才会看到他用尽一切办法拉拢莫里斯家族。
至于雷德克家族,德尔福买不动他们的面子,所以不用去考虑。
两个年轻人可没有这么多心眼,他们的婚姻会让多少人得利,或者让多少人失利,他们根本不会去关心。他们只是相爱,仅此而已。
玫瑰周围有苍蝇,可不妨碍玫瑰本身的美丽。
美中不足的只有一点。就是露易丝身体情况并不是很好。
身材出色的她上围傲人,拥有F罩杯,喜欢穿旧式紧身胸衣和礼服,又钟情职业女性制服。这让兰斯洛特魂牵梦绕。她性格温柔,国色天香,拥有极强母性,迷倒众生。可这样完美的大姐姐在订婚后,就生了一场大病。虽然病愈之后身体无甚大碍,露易丝却一直精神不振。经常性的失眠和心慌让雷德克家族心烦意乱。
直到有个神秘的魔法师送来一面梳妆镜,让露易丝每天都抚摸镜子之后,路易斯的精神状态才开始好转。而这面镜子,则成了露易丝形影不离的一件物品,到哪里都带在身边。兰斯洛特虽然没有意见,但他每次看到那面镜子,都会皱起眉头,总觉得那镜子里面会突然跑出来什么似的。
除去这些,他俩一同参加最高级的猎人任务。
主力攻击手是兰斯洛特,而露易丝则提供各种辅助的魔法,同时她使用淑女剑能对付一些不太棘手的近身对手。实在无法应付时,她会使用詹姆斯先生送给她的一件神圣物品,浮空鞋离开战场。
两人默契完美,所向无敌。
介绍完莫里斯和雷德克家族,我们回过头来看那位坐不住的胡姆斯·安图索先生。
死去的那位医科大学的教授,是詹姆斯先生的好友,更是他的大客户之一。除此之外,死者还掌握着一个只有詹姆斯先生才知道的秘密。
教授的惨状让他不安。作为一个吸血鬼猎人家族的家长,即便自己没有神圣力量,但他从其他几位女性的死亡报告中,敏锐地看出了事态的特殊性和严重性。
比起让警察去调查这些,詹姆斯先生决定用自己的力量去解决。
最快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儿子去调查。
“这不是教会骑士团的任务吧。”
“不是。但这已经挑战了人类自由和民主的底线。既然发生我们的国度,作为最优秀的猎人家族,我们有必要查清这一切,并将凶手绳之以法。”
“是的。我明白了。交给我吧,老爹。”
“我们力量越大,责任就越大。好好干。”
“哼,下等人的警察能做的到什么,一开始交给我们不就行了。老爹,你让露易丝将我召回,就是为了这个?”
“是的,不过这次可别想的太容易。”
“知道。”
兰斯洛特前去调查这桩案子。而发生在日本的奇案,却没有得到警界以外的支持。望月和观月回到神社后,闭门不出,却还是将消息多少传给了埃斯科特。
埃斯科特却在处理着转学的手续。为此他忙乎了近半个月。因为就在望月离开的那个晚上,父亲德尔福就同意了埃斯科特想去日本的要求。同时破天荒地给埃斯科特一次性的提供了一笔钱。总共超过5000万日元,还不算学费。这些钱足够埃斯科特在日本毫无顾忌地生活几年之久。同时德尔福设立了一些不关痛痒的条件。
除了上学和参加猎人公会的活动之外,必须将在日本的见闻每月两次向德尔福报告。
“既然答应了儿子去日本,那就不能让他有顾虑。总不能让日本的猎人们看到德尔福家的孩子穷兮兮的吧?”
父亲意外的慷慨。埃斯科特自然欣喜不已。但一次性拥有这么多财产,过够了紧巴巴日子的他自己并没有把握能妥善用好这些钱。
接到望月师傅关于日本发生奇案的消息后,埃斯科特的心情自然不言而喻,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是先将自己即将前往日本的消息告诉了望月。
“你个家伙,居然有这么多钱。捐点到我们神社的赛钱箱里去如何啊?”
回复他的是观月。语气一上来就像是要吵架。
观月在斗嘴中表示父亲已经在神社周围,品川区北品川的民宅里找了一间不到20平方米的房间作为他的最先落脚点。
“让5000万身家的你住那里,没有委屈你吧,大少爷?”
“没关系。我又不是来享受的。”
“切,说得好听。你来日本之后,我打赌不出一个月,你就会忘记自己的使命。像你这样的男性,没准会天天去逛秋叶原。”
“?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你个土老帽,要知道自己去查!!啊,别去查!!”
“?”
“总之你别去那里!!”
“为什么?”
“吵死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那天他们聊到很晚。虽然依然夹杂着不少争执,但观月这一次来到上海之后,很明显与埃斯科特的交流走上了正轨。
“你知道JPNG……那个什么密码一样的字母组合代表什么意思了嘛?艾特。”
“只得到了一个可能的匹配信息。”
“是什么?”
“是一款日本网络游戏的运营商编号。”
“哦?”
“观月小姐。”
“叫我观月。省去小姐吧。别扭死了。”
“观月知道‘龙虾娘’这款游戏吗?”
“哈!!”
“?”
“没什么……我知道。”
“我在网络上找到了这款游戏。但是在SNS被屏蔽的情况下我无法运行这款游戏。我想到了日本后再来研究。观月愿意帮我吗?”
“……看我的心情吧。”
“多谢。”
“我没答应你呢!”
之后,两人就互相道了晚安。
而距离埃斯科特正式动身前往日本,还有个把月的时间。
翌日,父亲吃完早餐对儿子说道。
“在你启程之前,我先带你去见一个重要的人。她是日本猎人公会的负责人。”
“她?”
“你以前见过面的。娜刹露·布里奇德小姐。”
“娜刹露……啊,那位风之贤者?她在上海吗?”
“正好她因公务要来上海。趁这个机会你可以先去打个招呼。”
“是。”
随后行程安排也已经被德尔福细心地规划好了。
“见过面后,你以后去日本进入公会可以不用太紧张。听好了。别给我丢脸这样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希望你能在日本获得正式猎人的资格。你需要在异常艰苦的,超过1年的严格训练以及考核中脱颖而出才行。你既然向我提出去日本的要求,那你要能对得起你当初的承诺。我的孩子。”
“我明白了。我会竭尽所能。”
“我这里有事先得到的日本工会的成员名单。你先看看。”
父亲递过来一张纸。里面有几个名字。埃斯科特注意到,这纸张和那封匿名信的纸张非常接近。
这张被攥得有些皱巴巴的纸头上有许多名字,有些被打上了记号。
其中娜刹露虽然是会长,但本身也算猎人,所以也在其中。其他还有几个被圈出来的名字,埃斯科特走马观花般,尽可能的先记住了几个。
会面被敲定在下周末。埃斯科特大学事务处理归来后可以先好好休息一天。
“这次你可要好好对待娜刹露小姐。可别像上次。虽然你当时还是个孩子。但娜刹露小姐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哦。你要注意了。”
“明白了。”
一切妥当就绪,父亲就如往常遇到紧急公务那样,准备在教会过夜了。
“我扳动一个齿轮,让整台机器嘎嘎作响。”
临走前,大导师对他的仆人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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