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衣服时不小心自己崩掉的。”
随口编了个理由,就这么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信。当然,对方也是一样的。
“即便成本只有十几块也没不牢靠到这个程度。”
等等,你刚才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吧。
就在我惊讶地转头看向她的时候,我们家的班主任对我的胸口推了一下,把我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推回了原先的状态。然后,穿着黑丝的两条腿互换了上下,她本人一脸正经表情地看着我。
“说吧,是不是打架了。”
“我看上去像是这样吗?”
有句话得说在前头,不要小看我的打架能力,我可是百分之百能空手接白刃的男人。只要有这个设定,我就是无敌的。
只不过大部分时间对手都只用沙包大的拳头,无奈我的技能点点的有些偏,所以每次我都选择战略性撤退。
话说回来,确实我的衣服现在掉了三个扣子,而且还皱巴巴的,完全不像只穿了三天的新衣服。但你看我这么光洁细腻的皮肤,没有任何补丁打在上面的俊俏脸庞,怎么看都不像是打过架吧。
总之,虽然我这辈子没打过架,但只要我出手一定是十割无伤。所以谁也别惹我,惹我我就跑。
“那你的扣子是怎么掉的?”
“因为……”
“十秒钟内给我答案。”
好吧,这次的拖延大作战在连受精卵都不是的情况下难产了。
说起来体育成绩纳入中考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但总之,想出这个损招的人也是够绝的。但不管怎么说,十秒钟的时间,跑个五十米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所以这里就用跑五十米的专注力在编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吧。
“好,时间到了。”
……不了个事吧。十秒钟有这么快吗?
我挽起袖口,看了看戴在左腕上那块表带有些宽大的老式机械表。默默地看着表上的秒针走了十格。
“现在肯定超过十秒了。”
不用提醒我也知道。
重新把袖口拉好,我看向了坐在那儿的薛小柔,看样子她依旧等着我的答案。
但事先声明,即便你这么水灵灵的眼神看着我也是没用的。根据我国法律规定,我要行使我的沉默权。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当年被父母按在沙发上看港剧的时候,还是小孩的我记下的这句台词,一直想试试说上一次,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了。果然这句台词意外地适合我。
接下来,利用到英美法系漏洞,我已经筑起了宏伟的古罗马城堡,你要怎么攻破我这固若金汤的防线……
呃,这里说个小知识吧。罗马式的城墙虽然很高大,其实里面大部分是碎石垒起来的。所以只是看起来坚固,实际上一砸就塌,和纸糊的差不多。
比方说只要用讲义卷敲一下桌子就行了。
“说!”
“被人扯坏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办公室内一无所有的墙壁上,我仿佛看见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使我瞬间屈服了。
我的妈呀,大陆法系的衍生物难道都是怪物吗?尤其是大中华系,战斗力简直如钻头般突破天际。
从我嘴里撬出实话后,我们家班主任看上去倒不是很兴奋,只是扶着额头摇了摇脑袋。
“你不要把自己的老师当傻瓜好吗?我也带了几届了,什么学生没见过。像你这样吞吞吐吐的人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还能骗得了谁啊……谁干的?”
“没必要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尽管我这么说,无奈我们家班主任不给我面子,还是一个劲的追问着。
“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不是。”
“那就是外校的喽。”
“也不是。”
“……喂,你家里出什么事了吧。”
“没出什么事而且你想的绝不可能发生。”
因为一些原因,现在我家里只有一个妹妹。但那个年纪的女生很难搞,托她的福连洗衣机都要配两个。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一天我家的妹妹大人会爬上她哥哥的脏被窝扇我一巴掌然后和我探讨人生的话,我一定会感动地眼泪都出来吧。
在所有的可能性都被我一一否定掉后,看样子对方的好脾气也是倒头了。
“那到底是谁干的?”
我们家班主任看着我,表情上看不出什么轻松的样子。严肃的语气,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质问。不过话说回来,这才算是老师约谈学生应该有的气氛吧。
只不过该怎么说呢?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说,因为说出来对谁都没好处。所以不管她问几遍,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不知道。”
“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不知道吗?”
“就算你再怎么问……嘛,小柔姐。我是真的不知道”
“啪!”
又打我……你到底是有多喜欢打我啊。
打了我之后,我们家班主任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嘴刚刚张开,她就泄气了。托着脑袋闭上眼,手指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我说你……哎,我算是服了你了。”
“小柔姐,你头痛吗?”
对于我关心的询问,她只是白了我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诶?奇了怪了,她居然没有打我!不会吧,难道真的是头痛发作了吗?这可不好。
不要小看头痛,我爷爷经常说,很多大毛病都是从头痛开始的。
大抵上来说头痛的原因,是因为气血不通。人的脑部毛细血管众多,如果不能及时活血化瘀的话。也许一开始没什么,要是以后诱发脑血栓的话就什么都晚了。
还好,我有一个祖传秘方,专治各种头风病症。不管你的头有多痛,只要一个疗程,保证满血满状态,再战二十年。
想当初我那乡下老中医的爷爷硬逼着我学的时候,其实我是拒绝的。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能派上用场。
“……你把手举出来干嘛。”
“让我帮你按摩一下吧。”
“啥?!”
“什么啥的,你不是头很痛吗,只要我来按摩一下就好了。”
“不用了。”
“你在说什么呢!头痛可不是小事,早发现早治疗啊。”
“我,我警告你你别过来啊。”
“乖乖就范吧,小柔姐!”
你需要治疗。
“啪!!!”
直接用蛮力把我的头向下砸歪了四十五度,对于脆弱后脑的重击,估计这次是最重的。喂,你想杀了我吗!如果这不是纸做的我就死了好吗?
但总觉得,周围的视线有些带刺啊。
老先生依旧用眼镜架搭载的灵魂探测仪扫描着我。“彭彭”依旧盯着他的考卷看,完全不理睬这里。人妻二人组坐在那里,以她们认为不会被听到的音量说着闲话。
确实,我现在穿着不得体,还用一个奇怪的姿势仿佛在袭击自己的女班主任一样。但即**有的证据指向我是个“超高校级的不良少年”,我可是很认真地想要帮助小柔姐而已。所有就算被误会也不会怎样。
实在不行我就在学校里申请一个交朋友的社团好了,是不是还要染个怪异的金发呢?
但是,那边那个“芭比阿姨”。你用手撑着头,以这种与你不符的少女坐姿看着这里。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搞什么呢!
我本来想用凶狠的眼神看回去,但某个声音把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真是的,你也不想想我的头痛是谁造成的。”
“谁啊?”
不管那是谁,居然敢让我们家班主任为他头痛。混小子放学别走,有种把名字报上来,我保证不弄死你。
“算了,我算是清楚你是个怎样的孩子了。”
不管怎么样,我相信我在小柔姐的内心中一定是个尊敬师长,友爱同学,心地善良,为人正直的好学生。
把身体端正了起来,我们家班主任又一次看着我。
“行,我理解,每个人都有一两件不想说的事情。既然你现在不肯告诉我到底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那我也不强求。只希望你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我都说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我都说了几遍我不知道了。”
薛小柔眯起眼睛看着我,这让我不由得错开了视线。
都说说谎的人会心虚,也许我的反应像在说谎。但我并不觉得自己说了谎言,起码我的前半句不是。
但最后,我们家班主任还是没有过多的追究。
“哦,是吗?那就没办法了。你今年怎么说都16岁,如果不是学生的话,从法律上来说已经要负民事责任了。你又不……呃,嗯,不笨,应该能管好自己。”
那个,小柔姐。你刚刚好像在奇怪的地方大舌头了吧。
无言地看着他,但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也就听不到我肚子里的抗议。
“只不过呢,记住一件事。无论什么时候,老师都是站在自己学生这一边的。”
最后,这位英文老师还不忘补上一句职业习惯的话。
Got it?(懂?)
Roger.(懂。)
我用手指拨开了那当作教棒指着我的讲义,回答了她。
还好平时我妹看的是美剧啊,要不然我的第一反应铁定是什么什么思密达了。
听到我的回答,薛小柔嘟起了嘴唇。如果这是口语考试的话,起码这一分我市已经拿下了。她轻微摆动了一下脑袋,轻松地说道。
“好吧,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走了呢?
“还有最后一件事。”
我还是太年轻了。
轻轻地,她把手中圈起来的讲义放到了桌子上。然后用手盖住了什么东西,然后把他握在了手心里。
如果我知道那是什么的话,我一定会事先有所准备吧。但很遗憾,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个打了我好几次,其面积等我心理阴影的讲义。
虽然我还没确定我以后要做什么工作,但如果我以后当不成老师一定都是你的错。
如同先前一样,无论我如何想通过意念传送向对方表达自己的思维都是徒劳的。但她勾手指的手势却能让我明白她要干什么。毕竟人类这一种生物只能通过语言或动作,也许还有空气中的激素来传递信息。
怎么说呢,如果不能心灵融合的话。在这个没有无限月读的世界里,果然人与人之间永远也做不到相互理解啊。
我一边进行着这种哲学性的思考,一边弯下腰,把身体凑近了我们的班主任。
“别乱动。”
遵循着她的指令,乖乖地被她揪出了衣服。之后,我看到了一个闪着寒光的东西从薛小柔的手中亮了出来。
呃,尖尖的,好像是根针啊。
确切的说,这根尖锐的回形针,正慢慢逼近着我的咽喉。
“咦!!!”
这可不是故意的,这纯粹只是当生命受到威胁时那不受控制的本能反应而已。
“安静点,扎死你可不怪我。”
就这样,在这位钻研吼声之道的女性抓根宝的“安抚”下,我咽了口唾沫,静静地等待一切的结束。
虽然我手上的那块表显示整个过程不超过8秒钟,但我必须用终于这个词。
“好~~嘞!”
终于当她做完手上的细活,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后,我立刻检查自己的脖子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液体漏出来。
还好还好,什么也没有。
只不过,那根回形针现在代替了我衣服上缺失的三个扣子,起码让我敞开的衣襟看上去稍微顺眼了一些。
而坐在那里的薛小柔似乎也很满意自己的作品,不住地点头。
“嗯,这样看上去好多了。”
……
喂,赶快来人娶了她吧。真的,遇上这样的女人,你们就娶了她吧!没必要等到长发及腰了,现在就娶了她吧!!不管男的女的,总之快来娶了她吧!!!
为什么这样的人会嫁不出去,这应该能入选这所学校的七大不可思议之一吧。
“干嘛啊露出这个表情,有什么意见吗?”
“没!呃……谢谢,小柔姐。”
这一次,薛小柔并没有圈起讲义。直接把手伸到了我的眉间,对准那里就是“duang”地一下。
这一次可不是什么礼节性喊喊了,而是实打实地硬货。
“呜啊!!!”
不争气地一下子就后退了好几步,低着头捂着有些红肿的那个地方。
事实证明,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则千万别对别人这么干。痛死了!尤其是那长指甲刮到肉的时候,真的是痛死了!
而暴力体罚学生的那位元凶,此刻却在那里偷笑。笑你妹啊,尼玛这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看着在这里险些就要痛得打滚的我,对方丝毫不带同情地挥了挥手。
“发生了什么就来这里找我吧。”
仅仅是丢下了这句话,便把我这个被害人逐出了这间凉爽的办公室。
结果,等我打开办公室的门,感受着从外面扑进空调房间的热浪一边回头看时,薛小柔这个女人还是没能停住她细微的笑声。
所以说,赶快来个勇者娶了她吧。
就这样,结束了开学第三天就被班主任教区谈话的我,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然后,看了看戴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块老旧的机械表。
看了看时间,现在才刚过正午,离午休结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被薛小柔叫去约谈时,我本来以为会花很长时间,结果意外的只过去了十分钟,看来到了高中果然和初中是有区别的。我那多年应对约谈的经验,此刻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默默地,我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找了个没人看见的地方,轻轻解下了胸口别着的回形针,放进了口袋里。
倒也不是对我们家班主任有什么反抗心理啦,只不过想想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如果这里有什么约束的话,坏的就不只是三个扣子了。
毕竟这咸菜萝卜干我还要穿三年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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