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肩膀紧缩着,以纤细脆弱的手臂环绕着屈起的双腿,在爬满霉斑的墙角缩成一团。风从破碎的窗子灌进来,叮当地摔打着狭小房间的铁栅栏。她的身体很僵硬,僵硬而寒冷——却宛如溺毙于海水之中的尸体般滴淌着冷汗。
摇曳而昏黄的灯光照亮她的半边脸颊,同时将更加浓重的阴影投在另一半脸上。她低低地吸了口冰冷的空气,霉味涌入她的鼻腔。
“看这里。”有人命令,高大而瘦削的影子像是巨大的猿猴。她沉默地摇头,风越来越大了,掠夺着她仅存的热量。
“那么。”那声音无比嘶哑,就像是齿轮的咬合声响,却带着某种憎恶与渴求,“你是否承认你谋杀了、呃、你的父母、两个兄弟以及两个仆人?”
她微微颔首,投射在墙上的巨大影子像是发笑般颤动起来。在沉默中她望向碎玻璃之外的阴沉海岸,庞大的暗色团块在模糊的海岸与腐白色的浪潮间矗立着,仿佛直抵天穹的巴别塔。
巴别,混乱。词语背后的含义令她微微颤抖。
“我会如何。”她对着尸灰色的墙壁呢喃,话语被腥臭的强风所裹卷着化作尘埃。
“你会死。”依旧是那个嘶哑的声音,掺进了一丝失望,混合着老旧门轴的吱呀作响,“你铁定会死。你绝对是疯了,他们会把你和生石灰一起投进海里。”
“投进海里?”她问,一丝死亡的气息混在风中,沁入她的身体,单薄的身体在风中微微颤抖。
没有回答,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作响。她靠着墙壁舒展身体,风带走了残余在怀中的最后一点温度,纤细的身体宛如凋零殆尽的花般,在冷冽的风里微颤。那些挤压着狭窄小道的颓僻篱墙与覆满尘土的斜坡在她的脑中倏地闪过,掺杂着不完全的圆弧与蔓延的赤与黑。她发出烦闷与埋怨的低低哼声,但那声音尚未传入自己的耳中便已消散。
“什么时候结束?”她开口,声音干涩而绝望,“她怎么样?”
没有回答,她便凝视着锈蚀的铁栏杆,数着垂吊在阴影中的饱满水滴,想象着它们粉身碎骨的样子。
一段难以忍受的沉默之后传来笔被丢在桌子上的碰撞声,紧跟着一声叹息。
“她?你忘了你为什么开枪吗?”
她试着回想,脑中仅有枪口的火光与蹒跚的尸体,被涨起的暗之潮吞没。
“我不知道。”她轻声呢喃,苍白唇边逸散出的语句在风中破碎。
“永无止境。”铁窗之后的声音嘶哑地咆哮,随即变成少女的清脆笑声。她缓缓抬头,一团蠕动的黑影在灯光下蔓延开来,沿着铁栅栏间的缝隙灌入,漫过昏暗灯光下的肮脏地板,浸上爬满霉斑的墙角,没及她白皙的脚面。
她在恐惧之下尖叫出声,在已经深及脚踝的黑影之中慌乱地跋涉。靠窗的墙壁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奋力跳起,手指紧紧抠住破烂腐朽的窗框。
她尽力向上伸手,把自己悬挂在流动着寒风的漆黑空洞上。黑影拖拽着她的脚踝,枪声的爆鸣与嚎叫在她耳中回响。
她的手指紧绷着向前蹭动,粗糙的砖石擦破了柔软的肌肤,留下几道深色的血痕。风暴掀起她的金发,让发丝在风中如云般漫卷。没至臀部的黑暗宛如潮水,掠去了她单薄身体上的最后一丝热气。疲惫与绝望裹卷着她,悬挂着身体的双手在僵硬与疲乏之下逐渐松弛。
一声呢喃闯入她的耳中,她下意识地回头。
随着凄厉的尖叫,挣扎着的手终于是滑脱了下去。上涨的暗影已经没至喉咙,她扑腾着,身体距离窗子仅有纵身一跃的距离。忍受着宛如蛇群缠绕身体的冰冷触感,她猛地向外扑出——
迎面扑来的腥臭强风几乎令她窒息,接着是狠狠摔在嵌满尖锐石子的地面上的疼痛。
她茫然地环顾,目光最终落在几乎是伫立在天际线上的巨大建筑上。
巴别塔,通天之路。
不顾遍布全身的擦伤,她艰难地直起身子,蹒跚着跑向宛如沸腾般翻卷的海岸,越过洒满尖锐麦秆的海边田地,穿过宛如星空般闪烁着碎玻璃光亮的沙滩,跑向尸灰色的、拥有巨大外壳的庞然之物——
“你回来啦。”拥有漆黑长发的少女轻佻地笑着,在从群星间的深渊中吹来的寒风里来回踱步,华丽的裙摆轻盈地翻卷起来,“欢迎再次光临巴别——神明之门。”
潮水般的惊愕回忆涌入她的脑海,她的双膝颤抖着砸在尖锐的玻璃碎片上,任凭锋利的玻璃划擦着腿骨。
“对吧,我说过的呀。”有着她最珍贵的妹妹的样貌少女噗呼呼地笑着,将被白色丝袜裹覆着的脚放在她的头上,用力踩下。
嵌入眼眶与喉咙的玻璃撕裂着身体,暗红的血泊在她身下蔓延开来。
她喘息着,只能吐出一连串的血泡。少女的足再次加力,将她的头狠狠踏入柔软的沙地之中。随后少女俯身凑近她的耳边,以欢快而轻佻的语气开口——
“我说过‘永远不会结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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