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刃有一瞬间深深没入吊垂在钟乳石上的恶魔的躯体,宛如没入腐肉般的触觉。它的皮肤是病恹恹的惨白,宛如乌鸦的大翼舒张开来,身上披着一具死去不多时的开膛死者,血透过被割裂的皮肤或是天然的纹路渗下。
“陨落罢。”沙哑而屏息的诅咒传入耳中,“陨落罢!”
剧烈的闪光令眼睛剧痛着失能,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紧接着胸口被巨大的动量猛砸了一下,在痛苦中将肺里的空气尽数吐出,失去平衡的身体踉跄着跌倒,尚未着地又被自下而上的一击撩中腹部与下颚倒飞出去,炸裂般的剧痛令大脑失能了一刻。
身体被什么东西死死压制在地面上,尚未完全恢复的双眼中仅仅映出模糊的轮廓。它离我很近,近到它带着血腥味的鼻息能喷到我的脸上,近到我能看到它铅灰色的眸子里翻涌的风暴。
“受诅者!”它的喉音异常沙哑,在被宛如渡鸦的长喙的面具盖住的面孔下更是浑浊不堪,“陨落罢!”
它振动大翼,漆黑的羽毛如雨纷飞,冰冷纤细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我努力扭动蹬踢着以求摆脱压制,除此之外仅有随着缺氧渐渐模糊的视野和翻滚在喉头的嘶吼。厚重的暗幕翻滚着迫近,像是笼盖天穹般掩埋了眼前所有的东西。逐渐失去控制的身体在向着深渊坠落,目中所见仅有宛如雪片般纷飞的羽毛。
停在我手臂上的渡鸦啄食着零碎的肉块,宛如剃刀的长喙将肉片从白骨上撕扯下来。血溅在它油亮漆黑的羽毛上结成小块的冰晶,正如溅在我的脸上与手臂上时那样。薰衣草色的少女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我的眸子,我尽力去迎上她的目光,在仰头时被冻僵的骨节发出干涩的脆响。
她漆黑的大镰上沾满了污浊的血渍,披着破破烂烂的罩袍,面部以外的部位全都被布条所缠绕,我闻到她身上逸散出的血味和冰冷风霜所独有的气息。她仅仅是凝视着我,站在七零八落的肢节与深及脚面的血海中凝视着我,铅灰色的眸子宛如平静的积云——或是无月之夜的沉静坟墓。
血从唇边、从眼角里淌出来,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或是在淌出血来的一瞬间就结成锋锐的冰晶,皮肤被那些冰晶划开,涌出更多更苦涩的血灌向口中流向眼里,将目中所见的一切都投入安静的深红之洋。
我听见自己在笑,呕出更多的血与肉块又被迫咳呛着将其咽下,而未能咽下的血肉则带来疼痛与更多的伤口。
她仅仅是以她铅灰色的眸子盯着如此狼狈而荒诞的闹剧。
“该回家了。”她摇头,缺乏血色的唇边冒出白色的雾气。
我的喉咙已被吞咽冰晶的动作毁坏,仅有浓重的血味与刺骨的痛楚在身体中蔓延。
我看到渡鸦。
成群的黑压压的油亮漆黑的羽毛组成翻卷着的云彩掠过冰冷灰暗的天空,落在坐在楼顶边缘伸出双腿、有着同样的漆黑长发与双眸的女孩身边、落在她的肩上与伸开的手臂上,宛如黑色的羽翼。
食物、食物、食物,它们嘈杂着。
少女将手中硬如石头的面包凑近嘴边咬了一口,皱着眉咽下。
女孩、女孩、它们祈求,食物、食物、现在就要。
她将余下的面包掰成细碎的小块洒在水泥地面上,鸦群离开她的双臂去啄食,喙敲在坚硬地面上哒哒作响。仅有一只渡鸦仍停留在她的肩头,将它的头与锋利的长喙在少女的脸上磨蹭,少女伸出手梳理它乱蓬蓬的羽毛。
血肉、血肉。它们聒噪。
血肉,很快就有血肉。不过现在只有木屑与干面粉。她笑着。
现在就要、现在就要,它们抱怨。
等着,在这等着。她笑着,那只渡鸦在她身边盘旋,以它泛黄的失明眼球扫过乱糟糟的鸦群,它们安静下去。
她没有离开太久,在回来时她拖着一条腐烂的野狗。她将那东西丢向鸦群,溃烂的组织甩在地上时变成一滩乱七八糟的粘浆。
血肉、血肉、它们嚎叫着。
是,血肉。她笑,留一点。剩下一点给我。
她的渡鸦站在她肩头重复着她无声的话。
是的,女孩,它们聒噪着,留一些给女孩、留一些最好的给女孩。
她在它们进食时保持着沉默,仅有杂乱的拍翼声和纷落的羽毛。片刻之后它们散去,余下满地凌乱的黑羽和两颗浑浊的眼球。
那是她第一次试着吃眼睛,粘稠的液体划过喉咙时的感觉令她作呕,而那感觉让她看到了某些东西。
最后一只渡鸦囫囵地吞下眼球后拍打着羽翼离开,仅仅余下因寒冷和头痛而蜷缩着的少女。而在她的梦中长有长喙的恶魔死死扼住她的喉咙,促使她挣扎着向深海与星空坠落。
褴褛的长衫是她最后所见的景象,那一晚她昏迷了十个小时,在水泥地面上抽搐着,险些被从自己的口鼻漫出的血溺死。
被玻璃与窗棂切成小块的阳光洒在脸上,身体仿佛被一万把冰冷的刀刃所切裂穿刺。
“坟墓之王拒绝你的死。”罩袍之下的面孔如是说,“天堂与地狱都无你的位置。”
——在那之后,血淹没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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