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是出不去了对吧。”低头啜饮温热的赤色液体，植物般的苦涩味道在驱散倦意的同时也摧残着味觉。抬起头望向端着餐盘的女孩，目光在不经意间相互交错。
“嗯。虽然很不想承认。”即使说出了这样的话，女孩的脸上仍是没有任何表情。被推至眼前的是洒满了胡椒粒与盐的煎蛋和火腿，淡淡的白雾升腾起来。
“那些东西以后再说、先吃点东西。”
“啊……好。”虽然这么答应着，眼神却在女孩与盘中的食物间不断游移。
“不喜欢么。”似乎是察觉到了踌躇，女孩以手指玩弄起长发的末梢，露出受伤的动物般的眼神。
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叉子刺穿火腿时后者发出了浸出油脂的声响，肉类微焦的味道刺激着感官。咬下一块，抖落的胡椒粒与油腻口感令胃袋抽搐起来，没有融化的盐粒的苦涩味道蹂躏着味蕾。
好想吐。
未经咀嚼便咽下去的肉块像是梗在了喉咙之中，油腻的感觉尚未自舌尖消退又再度涌出，挣扎着向女孩投出求助的眼神——
“唔。”发出短浅的应答声，递过来的是盛满了赤色液体的杯子。液面摇晃，宛如凝固的血。
异常感。难以言明的异常感轻轻划过神经，残余下极细微的回声。杯中的液面所映出的东西在那一瞬间曾被替换——替换成鲜红的弧线与尖角所勾勒出来的、抽象而原始的图画，沉钝的雨声与木料挤压的咯吱声响组成一片刺耳的喧嚣。
——是为了掩盖什么。
玻璃坠地的破碎声响传入耳中，宛如凝血般的液体四下泼溅。抬起头来，正正对上她毫无表情的脸。身体之中的某些东西战栗着，迫使呼吸愈发沉重起来。
“是什么？”自僵硬的喉咙中发出的声音甚是沙哑，宛如金属相互摩擦。
“你吃下去了、对吧。”锋利尖锐、饱含着压迫力的眼神。女孩的双瞳被刘海的阴影所遮盖，仅能看到在其中闪烁着的光点，“吃下去了。真不错。”
“——吃下去了什么，我。”
忍受着从喉头到胃袋的内脏一并泛起的、难以忍受的恶心与异样，自喉咙之中挤出了质问。
作为回应，望向这边的眼神之中仅余空洞——并非如此。
宛如怜悯般地扫过面颊的——
宛如叹息般地扫过面颊的——
宛如看穿般地扫过面颊的——
宛如期待般地扫过面颊的——
因为所包含的内容过于复杂，所以给人以虚无感觉的眼神。
“吃了、冥土的食物啊。”自漂亮的薄唇之中逸散而出的空洞声音，混着似笑非笑的含混感情。
“所以呢，会怎么样？”
深深吸气，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女孩发出了克制不住的低笑——
“会吃饱吧、大概。”
“……啊、这样啊。真是厉害。”
附和着。
但是、不可能。
不可能仅仅如此。
幻景于眼前一闪而过，虚幻的烟气与血迹令理智摇撼了片刻。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
沉默。仰起头，女孩的眼中写满惊愕。
“不、啊。请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终日不停的暴雨冲刷着屋顶，浑浊的浪潮于房屋的檐角处翻滚着淌落，同街路上积蓄至腰的污水混杂一处。
终于，女孩颔首，眸子中流露着解脱般的神色。
“嗯。”深深吸气，接着长长地叹息。
“是——巴别塔的地基、外来客的饲育者……算了、姐姐她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如果你想，我会带你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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