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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無间奈落
  • 2019-07-30 03:32:00
(1)

六月,波士顿港热得让人心烦,夜空中充满的海潮气息带来些许大西洋的腥味,混杂着一片灰蒙蒙的城市上空腾起的尘埃,这让等在甲板上吸烟的阿加莎警官越发觉得想要崩溃。

五月时,伦敦警局下来通知,称一副英国皇家失窃已久的艺术品出现在了美国波士顿,将被卖给B市的一位富翁。刚出任不久所以毫无经验,但却早就想要有所作为的年轻女警长阿加莎·克里斯蒂心头一热,立刻接下了这桩案子。

但没过多久,她又开始觉得这是个错误。因为这次案情跨国,她不得不告别在伦敦的洒脱生活,提前很长一段时间就收拾行装离开英格兰,只身前去美国。

恰好,这个月的航船仅有一班,这趟利物浦的大轮船将率先抵达波士顿,再前往B市,由于抵达的估计时间与双方交易时间吻合,警方断定走私犯一定会出现在这艘船上。

此时航船已经挺稳,右弦上开始有旅客陆陆续续排起队准备上船了,阿加莎猛地将烟头扔到甲板上踩熄,踢着烦躁的脚步来到登记室,那里坐着一个醉醺醺的大汉,还有一个衣着体面的绅士,正在把那薄如蝉翼的纸张撕得哗啦哗啦响。

“先生。”她很不客气地喊了喊那壮汉,男人看了她一眼,放下了手中的事。

“什么事?”

“我想问一下,这些中途上船的客人,事先会预约吗?”

“尊敬的女士,我是码头的负责人——您了解这个干什么?”绅士问道。

“抱歉,我公务在身。”阿加莎很不耐烦地把警徽掏出来,亮在他们面前。

“好吧。”

绅士诡异地看了阿加莎一眼,随即示意大汉照她说的做。

“那些定了票的人这里会有写,上船后再一个一个人地核对。”大汉翻开那个小本子,里面的潦草的字迹横七竖八地写着,“这是登记册。”

她打开登记册翻阅起来。

“男性……犹太人……带个箱子……”

阿加莎翻遍了这个本子并没有找到目标。

“奇怪……”她喃喃地念着,“有没有一个犹太商人订过票?他应该带着一个木箱子才对。”

“犹太商?”壮汉重复了一遍,他拿起账本一阵翻弄,最后把一个名字亮在阿加莎面前。

科尼尔·怀特。

“这是就一个犹太人,不过是不是商人就不知道了,之前他来订票时好像说过自己来自卡罗莱那,总之感觉很阔绰。”绅士说着。

“他有说过他是干什么的吗?”

“这倒没有。”

奇怪。阿加莎想到。如果只是一个走私贩的话完全没必要表现出有钱的模样,相反更应该装得不起眼才对。

阿加莎刚要移开视线,突然注意到一个疑点。

“这里。”阿加莎指着这个名字后面的附加信息,字迹潦草得难以辨识,“他订了4个房间?”

“哦,是3个。他不是一个人走,还带着他的夫人和两个妹妹,还有一个仆人。”

阿加莎再看看本子上,之前确实是订了四个房间,不过好像又改成了3个。

“他说过他去干什么吗?”

“应该没说过,反正我不知道。”

他如果和夫人住一间屋,那么两个妹妹睡一间,仆人睡一间,似乎没什么不对。

“他们定的什么房间?”

“两个双人间和一个单人间。”

大汉站起来,眼神颇有赶她走的意思,阿加莎这才发现自己身后准备进去的游客们都等得不耐烦了。

“谢谢。”阿加莎向两人点了点头,大汉才开始不满地一个个为游客们检票。

她没有看到那个可疑的犹太人上船,因为这里的游客一个个都用或责怪或疑惑的眼神盯着她。生性不羁的阿加莎并不是害怕众人的视线,而是害怕打草惊蛇,于是戴上圆帽匆匆离开了这个小舱室。

现在去哪里呢?阿加莎没个头绪。她又走上了甲板,点起了烟,晚餐之后的闲暇时光总是难以忍受。

那个犹太人在登记册里面根本没有提到过什么货物之类的东西,不过如此贵重的艺术品应该也不会和其他普通市民的行李放在一起吧。但是如果随身带,把那么大的一件东西抬进客舱应该很显眼才对,这样做对他没有好处。

阿加莎苦恼地挠挠头,莫非这不是警方要找的人?或者这个走私犯能有更狡猾的方式躲过船上的追查?

她把烟灰抖进大海,随着漆黑的海面上翻滚而下的火星,一个男人的声音叫唤起来。

“哦!”

阿加莎闻声,立刻扑到防护栏上往下看,只见一个奇怪的人影闪过,随即爬到了防护栏外侧,身上还吊着绳索。

“你是谁!”

阿加莎立刻摸出配枪顶住他的脑袋。只见男人背后另一个小小的黑影跳出,轻盈地以他们的肩膀为落脚点跑过,毫无声息地来到了甲板上,乖巧地蹲下了。

码头灯塔的光闪过,她这才看到这人的样貌:他年龄不大,有着一张苍白的面孔,透着乌黑的嘴唇勉强地笑着,成绺的头发耷拉在额头上,盖住了眼睛。他体型单薄清瘦,只有一件不合身的灰色大衣让他看上去壮些。怎么看,都是不过是一个贫穷的美国小子。

“偷渡者?”阿加莎质问他。其实对阿加莎来说,她并不希望管这些破事,但作为警察,她还是有责任和义务来组织犯法的。

“可以说是偷渡吧,或者说……我买了票但是票被这家伙吃了?”他指指那个夹板上的黑影。

阿加莎发现那是一只漆黑的小猫。

“吃了?”阿加莎冷笑,她拎着这个小子的衣领把他拖了起来,丢到甲板上,那只猫立刻给这个被自己坑了的主人挪了个位置。

“说,你是什么人。”

“姑且是一个业余侦探。”年轻人整了整衣冠,保持着表情的平静,不过口中还喘着粗气。

阿加莎忍住没有笑。

“哪来的?”

“里士满。”

“好吧。”阿加莎说话时已经坐在倒地的年轻人身上,把手铐摸了出来,给这个来历不明的偷渡者带上了。

“我现在就带你去见船长。挨一顿鞭子后,你就可以下船了。”

“等等,女士。”男子并没有反抗,只是淡淡地说,“您需要破案吗?”

阿加莎心头一惊。

“你这身衣服肯定是英国警察吧。”

阿加莎看看自己的灰色警服,确实不同于美国的蓝黑警服。

“你的枪也是英制的,这艘船也是从英国来的。您一个人到美国来有何贵干?”

“管你什么事?”

“莫非是跑这么远是来抓什么人的?”男子微微一笑,阿加莎突然感到一种奇怪的压迫里,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确实。”她拍拍手,“你确实有个侦探样子。”

“先不说这个。我的船票真的是被那家伙吃了——”

听到这话,那猫很骄傲地点点头。

“所以才会干出这种事。不过之后我们可以去找登记处对一下我的名字,如果你对我还不信任的话。”

“那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阿加莎把枪放进了枪套,“你不去我也会逼你去的。”

“那真是太感谢了,能够不用武力解决这个问题。”男子换了个姿势,靠着船舱壁坐了起来,小猫也欢快地爬到了他头上。

“你叫什么名字?”阿加莎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准备记录。

“爱伦·坡。”

男子苍白地微笑着,小猫也歪着头喵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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