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7天前,我还不认识面前的两人,现在他们头疼无比地叫我儿子,还给我取了名字,张国旗。
今天是我回到这里的第八天,有时候我想,似乎渐渐地只有在那块地方我才真正安心。在我口袋躺着一张长长的便条,它就像一个我爱的又不爱我的女人,为非作歹,T M就是为非作歹。
世界也许勾起了上帝那**的兴趣,这是唯一的解释。世界现在每28天重组一次,像积木,28天后上帝轻轻一弹,土地,楼群,甚至太阳,都噗噗噗往下掉,只有一个地方能安全度过,所有清醒的人都要把它找出来并赶过去,呆上7天,等世界重组完成。
这是世界第三次重组,剩下的人越来越少,我的女孩在第一次就掉了下去,前些日子我在街上遇见她,她正站在公交车牌下面等车,面上安静苍白。我知道没用,还是跑上去,一句话不说抱住她,我用尽力气地抱她,然后被她身边的臭男人一拳打开。
T M,你个臭男人,你根本知道什么!
我能知道自己在哭,骂人的话都带着哭腔。男人有些楞住了,指指我问她,菊,你认识他吗?
她失神地摇摇头。
你不叫菊,你叫向日葵。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闭上眼,摇头,不是不是,我叫菊,他是我男友,你认错人了,但我知道,你一定很爱那个叫向日葵的女孩…
我们这群幸存者可怜虫的队长是个20来岁的女孩,第一次见她还是一头秀美的长发,第二次就变成短到扎手的发型,她从接下这个担子开始,就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女孩,而只能是比男人还坚硬的刺头儿,因为我们在跟上帝叫板。
在那块地方的7天里,我跟她讲了我和向日葵的重逢,她只笑笑,也没感伤,说,你是幸运了,你知道还有多少人,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向另一个人说就消失了。
说完她从口袋掏出一张纸递给我,上面有很多了不起的话,我第一次怀疑是不是全人类都是T M的诗人。
我把纸放进自己口袋里,说,下次我不回来了,余下的日子,我要去找上面的人。
她一愣,你怎么找,这上面名字也已经不对了。
上面一些人我认识,我要把它还给他们。
她想了很久,才又说话,你想好了吗。
我点头。
她掏出笔,从我口袋拿出纸,写了会,递还给我,还记得磐吗,如果遇见了,请帮帮我,把我的愿望告诉他。
我点点头,一定会遇见吧。
贰
第10天。
在最热闹的街头呆上一整天,你会看到各样的人,亲热的,吵架的,面目冷淡的,一本正经的。可是如果告诉他们,生命只有28天,甚至10天前的记忆更是伪造的,会不会亲热的因为无助更加亲热,吵架的变得索然无味,面目冷淡的立马转身去找刺激。
我才不会浪费时间去为他们虚构的记忆做这个实验。
我看见妍,慵懒地扎了马尾,套了黑色的外套,戴了巨大的蛤蟆镜,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我朝她夸张地挥摆双手,嗨嗨,看这看这。
妍左手轻压嘴唇,示意别出声,右手挥我过去。我倒有些意外,难道她还能记得我,我试探地喊了声,妍?
什么?
没什么。我低落不少。
她掏出笔,眼神犹豫,问,签在哪里?衣服还是本子?
啥?
签名呀。不是吗?
签名?哈哈,哈,看来你这回过得不赖嘛。
妍告诉我,或者叫周小妖。她是个名气不小的小说家。我说那你要不要听个故事做你的素材,她想了想,说,好,不过你请喝的。
从来没人看好过他们。
他渐渐从一无所惧变得忧郁,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发生的事。
也许是那晚,她夹着苦涩在说,求求你,别这样。
也许是那天下午,她瞬间落下眼泪,瞬间就掉下来。
也许是那天深夜睡不着,他坐起来,靠在墙上,望了望,就望了望,他发现自己太爱她,爱深刻到足够逃离的地步。
他决定向她摊牌,我三天后要走,你要不要留我下来。
这叫她怎么办,丢夫弃子,留他下来吗,丈夫怎么办,儿子怎么办,还有各种非议,他会陪她吗。
她还不知道是不是爱,在一起会很快乐,喜欢他的拥抱,害怕他会生气。
可就算是爱又有什么呢,我已经有了爱我的丈夫和乖巧的孩子。
三天后,他在车站等她,明明过了车票上的发车时间,却还坐在候车室。天渐渐变黑,工作人员走来打招呼,嗨,喂,坐那边的人,你没事吧?我们要关门了,你不可以睡在这里。
他没应话,站起来朝门口走。走了又停。走了又停。还是掏起手机,带了哭腔喊,喂喂,妍,你在哪里,见见我,求求你见见我,我没走,我还在车站,求求你来见见我,求求你求求你……
然后,
世界末日来了。
车站的地板,天花板,全部沦陷了下去。
他,电池会松动的手机,断断续续的哭腔,全部沦陷了下去。
令人哭笑的事,她硬被人拉住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活了28日,找了一个人21天,最后一无所获地死了。
周小妖,你知道吗。只要世界末日晚来一秒,她会来得及告诉他,我也爱上了你,我答应你了。她后来告诉我,有这么三天,是她一辈子最漫长的时间,她用了最漫长的三天思念和爱不在身边的他。
周小妖抿着托在手心的咖啡,皱了皱眉头,摇头说,不不,这故事不适合我的风格。
回去的时候我接到队长打来的电话,她问起我的进展如何,我告诉她我遇见了研。
队长还是喜欢沉默一会再说些什么,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回来,还有18天,如果赶过来的话应该来得及。
其实我是累了,我告诉她,我是需要一个借口放弃。我不在乎别的。
每个人都知道,爱情没什么大不了,遇到危险就放弃吧,但如果一个人成了胎记留在另一个人身体里,爱情是没什么大不了,可向日葵,或者菊,或者不知道现在叫什么名字,我爱她,渐渐地与爱情无关了,只是原始的真实的爱,现在她死了,我也要从天上撞下来。这跟什么深奥的道理无关,只是我爱她。
队长没再劝我,问,有没有把我的愿望告诉磐?
我说还没。不过再过几天会的。
恩,那就好,不要忘记了。
叁
第21天。
我遇到不少人,有人耐心地听完他自己的故事,有人急匆匆地走我一路小跑跟着讲,他们也没有强硬地把我推走,他们好奇我在干嘛。
我记得杏,她戴了一副复古的金丝眼镜出现在我面前,是金丝眼镜的原因吗,我也彬彬有礼,小姐,如果我不得不要向你讲个故事,怎么办。
她说,你讲吧,我有时间。
我想到些什么,你害怕墓地吗。
墓地?我没去过,但也不至于害怕吧。
我笑了,你知道吗,有个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些东西。他还有心脏病。
男人出身富贵,女人出身卑微。
他向她发誓,不管谁阻扰,不管会放弃什么,我也娶你。
她摇头,长长的发甩在脸上,他贴紧,给她认真地梳理。
她总锁住眉毛,他只见她舒展过一次。他们走到一条黑糊糊的小道,连盏路灯也没有,风刮起树叶砸到女人脸上,女人尖叫,啊啊啊…啊啊啊…男人把她抱住,面色苍白不说话,女人反应过来笑了,特别舒展,声音很响,呵呵..哈哈..咔咔..哈哈..
第二天半夜,男人蒙住女人眼睛,说要带她去个地方。
他们来到一片荒芜的墓地,他松开遮住她眼睛的黑布,她一把抱住男人的手臂,这是哪,怎么,带我来这里干嘛。
男人脸色很苍白,说话有些囫囵,唯有…恐怖才能...击破..你的…忧伤…
她笑了,松开男人的手臂,去抱男人的腰。忽然从阴暗角落跑出一只黝黑的老鼠,吱吱吱,碰。碰是男人轰然倒地发出的声音,他有心脏病,他唯一害怕的就是阴暗的未知东西。
然后,
世界末日来了。
她没来得及去抱住他的腰,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体以及阴暗的墓碑,里面的骸骨,一起沉沦。
时间没有提前一秒,让他们可以一起沦陷或者被救。
我问杏,喜欢这个故事吗。她摇头,说,爱情只有一种用处,麻痹爱情。
我把杏的事告诉队长,她没去评论什么,问,我的愿望还在吗。
我说,还在,需要现在给他吗。
她说,现在不用,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
去A市,我落在那一本很喜欢的小说,也许几天后就没了,去那读给我听吧,我赶不去了。
好,我明天动身。
第28天.
最后几天我一直呆在队长备好的房间,每天打电话给她读几章小说,今天会读完最后几页。
我打电话过去,说,不剩多少了,读完它吧。
她说,不用读了。沉默很久又说,今天是最后一天吧。
恩。
打开我的愿望,好吗。
恩。
我不叫张国旗,我真正的名字是磐。
她留下的纸上写,磐,有时间我们去办本杂志,一月一期,全部自己写,用不同的笔名。
小花。磐石。蘑菇。岛。Isle。璃。莫颜。小优。卓。
我拿回电话说,看到了,一个很矫情的愿望。
呵呵,她笑了,我从没见过她笑,你知道吗,我把所有人都带走了,他们将和我一起死去,存活下来的将只有你。
什么?我不懂。
她又沉默很久才说话,你所在的那个房间才是正确的能安全度过的地方。
我没说话。
她声音变得很轻,对不起,我累了。
尾
第47天.
我把柳绑架了,买了一辆二手的吉普,一路狂奔。
第53天.
到了目的地,我松开绑住柳的麻绳,告诉她,我是救世主,三天后,世界将毁灭。柳不相信我。
第56天.
世界开始沦陷,柳看着外面,终于相信我,急得在哭,到底怎么办才好。
她看向我,我们要做些什么吗?
我边拼命地朝外跑边大声喊,不不,不是我们,请找到我。是你,七天后,柳,请找到我。
我跳了下去,我快乐地飞。
这之后。
柳,菊,或是什么名字,向日葵,请你找到我,当成拯救世界地来找我。
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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