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诸多磨难之后终于进入正题了。
话虽如此,所谓的“诸多磨难”,也不过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戏剧。
也就是咎由自取。
而所谓的正题也不过是轻松简单的故事——并没有为了奇怪理由而计划的骗局,也没有伪装成迫不得已的实验。
真的——不过是轻松的故事。
既不是尘封的往事也不是沉重的后事。
我的挚友笠原依田——在那次事件后都没有再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认知里,电话也不再能打通,邮件也不再回复。犹如人间蒸发一般,宛如凭空消失一样。
他是披着人皮的怪物的话。
我又是什么样的怪物呢?
——他曾在离开之际如此向我发问。
我没有回答。
那个连着自己思考方式都为了进行诱骗自己而改变,把自己和神明一并骗得糊里糊涂的我,和那个为了验证那样的我是否真的存在而布施了周密计划利用神明的笠原依田相比的话。
说实在我认为两者平均。
况且那个能做到如此惊人之事的我早就以自己的意志为代价,为了达到目的而自我牺牲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现在的我。
被里神希梨乃通过认定伴侣拯救的我。
现在看来目的姑且达成了——或许那一下撞击除开想要保护希梨乃的部分,还埋有我潜伏三年的反抗意识吧。那仅仅一跳就从办公楼门口撞到三年及教学楼墙上产生巨大冲击力的力量,是在没有任何教导的情况下用神力以某种方式达成的怪力。
所以,现在的我既不是病入膏肓也拼死挣扎的病朽木,也不再是装作病入膏肓试图反抗的病朽木——而是真正迈向了前方的病朽木久日津。
即使患病枯朽,也会在经过长久的风吹日晒之后迎来津润——或许,那个被笠原依田认定为怪物的我,那个出乎人意料的骗局,也是在初中二年级第三个学期(五到七月)的蝉鸣声中从自己的名字得以灵感想出的无可奈何的计划吧。
潜伏。
在怨恨神明的时却因为力不足道而不得不依赖神明赐予的“津”,制定了伪装的计划。
结果——目标达成。
或者说只有一半达成了。
但无论如何,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自我牺牲的原因,如今的我只能是假戏真做的结果。
伪物。
已经向前迈出步伐的虚伪之物如今所面临的问题只有一个。
是否该戳穿这一假象
——而这一问题也因为名为里神希梨乃的任性少女解决了。答案既不是无视也不是戳穿,而是正视——这是我在里神希梨乃的引导下得出的答案。
只是看着。
只是去记住这一假象即可。
因为这一假象并没有对现在的我产生威胁,所以与其去选择不知道是否存在威胁的真相,不如选择维持毫无威胁的假象。
在假象对自身并没有造成任何威胁的前提下追求毫无意义的真相是更加没有意义的事——我打从心底里这么认为。况且所谓的真相也不过是脱离骗局的结果。回到骗局之前就会在另一种意义上前功尽弃。
因为所谓的脱离骗局得到的真相,换句话说,就是回归无能为力的那个我。
在思考真相是否拥有比假象更加重要的意义之前,应该先思考这这一真相是否真的值得去用努力创造出来的假象进行交换。
答案显而易见。
不值得。
但是——并不能就此把假象看成真相,然后去无视问题。一旦否定了真相的存在,一旦否定了那个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我,那么这一切都会建立在恶意的虚伪之下。
所谓恶意的虚伪——简单的说,就是建立在“我想要成为里神希梨乃的伴侣”这一恶意的前提之下。
我唯独不想将自己的行动建立在这一前提下。当然,并不是说我依然将里神希梨乃视为中二病想要拒之千里。实际上是正好相反的——我很感谢她能够帮助我,即使必须对她唯命是从我也会装作不认同地进行一番吵闹之后又装作不得已而为之地听她的话。她对于我来说就是值得我这样做的恩人。但是,假如我否定了这一骗局的实施者的作为,不去正视“这是因我自己而起的骗局所到达的结果”这一点——那么就相当于我想要报答她的想法是虚伪的。
因为假如我否定了自己的骗局,就相当于无视了自己曾经挣扎的事实,否定了里神希梨乃决定就算是让我成为她的伴侣也要救我的理由。那么我就会沉溺在“里神希梨乃不惜让我成为伴侣也要拯救我”这件事中,抛开谢意趁机喜欢这个好心的神明。
简而言之,如果否定了她决定即使如此也要拯救我的理由,那么我成为她的伴侣就像是趁人之危一样了。
这会让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利用了误会去强行占有她一样。
像是现在的我在行骗一样。
像是我利用了她一样。
如果我不去正式所有的前因后果,那么我将和真正的失败品无异。假如没有了“这一切都是骗局的结果”、“这一切都是骗局制造的假象”作为支撑,我将会变成只是单纯喜欢神明的失败品。
并不是说我不想喜欢上她——但要是以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去利用她的好感,我只会感到自我厌恶。
综上所述,即使我不去选择真相,我也要正视假象。
即使这都是骗局的结果,我也照单全收了。
就当是我自己从中二病毕业了。
就当作将中二病的我为了从中二病中毕业的我所打下的基础——照单全收。
我承认,这是骗局的结果。
但是,接下来将不再是骗局。
正所谓迈向前方——接下来将会是成长之后的病朽木久日津。
我要利用里神希梨乃将我作为她的伴侣的机会去报答她——在这之后再考虑是否要喜欢她。
而不是利用里神希梨乃帮助我的这件事去喜欢她。
被说“送上门的美少女都不要”也好,“倒贴的都不珍惜”也好。我绝不打算在完全报答她之前去利用她的这份善意与那份爱意。
纵使曾经的我是连未来的自己都欺骗的怪人,现在的我也不会依然被此束缚——只会受其影响。
所以,接下来要讲述的,则是我如何报答这位在心里默默感激的恩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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