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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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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蝗虫音
  • 2019-07-30 02:32:22
序章

“12月23日今天中午我们刚好抵达了兹布尔镇北部,也就是任务要求的最后一处探索地区。自从开始执行任务,我们每天要么在行军,要么就是跟那群可怕的丧尸战斗。尽管那些丧尸动作迟钝,但一想到会被感染,我还是不由地感到害怕。

幸运的是,这些天我都有惊无险地挺了过来,然而迈迪的情况却不妙。昨天傍晚,迈迪的病情又恶化了,不停地咳嗽,还差点昏了过去。在埃慕镇的农场里被丧尸袭击受伤后,他就一直病怏怏的。格林医生说是风寒,但我和队友们都担心他被这该死的瘟疫感染。昨晚医生挖了些药草,给他服下了,希望能有效果。说不定也有昨天下午那场雨的关系,天气一下子冷了很多,路也变得泥泞难走了,也真是够倒霉的。

不过,队长却说这是个好兆头,还唱了句歌谣——‘寒冬会掩埋老鼠的痕迹,冷风会祛除瘟疫的诅咒,霜雪会冻住怪物的灵魂’。回想起来也有道理,从昨晚到现在,没有怪物来袭击营地,路上碰到的几个丧尸也是行动艰难,完全没什么好怕的。只要完成兹布尔镇的探索联络任务,我们就可以停下来安心休整,完成与后续队伍的交接后,就能回去领取酬劳了。这两个星期里,我无时无刻不想念着妈妈和弟弟,但我还不能够大意,因为这是我的第一个正式任务,必须好好收尾,这样才能在任务评级里拿高分。

这些天经过的村庄无不是饱受瘟疫折磨,据说兹布尔镇是首先出现疫情的地区之一,我已经不愿去想象那里的情形了。这样不行!我得想一些好事情,不能害怕!我一定能够成功完成任务!

愿圣主保佑我们和灾民安好。”

写完最后一个字符,年少的佣兵缓缓地合上了日记本。这名看上去略显稚嫩的佣兵叫做埃文,资历和外表一致——他从塞格拉王国佣兵公会获得佣兵资质还不到一个月,是名副其实的新人,此刻他正在执行自己佣兵生涯的第一个任务。

圣历943年四月初,西艾洛德大陆的东南地区爆发了大规模瘟疫,而塞格拉王国正处于疫区的最北端,瘟疫几乎席卷了王国三分之一的领土,整个南部都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局面。无奈之下,塞格拉王室和总教会决定对疫区进行隔离,并定期对疫区进行物资配给以及调查。疫情已经持续了八个月,随着严冬降临,情况逐渐好转。到了年末,王国终于下定决心从瘟神那里收复领土,除了正规军以外,不少冒险者和佣兵也被招募来参与这场行动。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埃文的首次任务也不难推测——参与防疫救援行动,并作为先遣部队进入疫区,调查灾情,联络幸存者,清除主干道路的障碍,为后续部队开路。毋庸置疑,这是项高风险的任务,只有身经百战的老手才适合,然而和小队里其他成员相比,埃文明显更加瘦弱,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绝招。这是因为他在登记信息时谎报了两岁,而按照公会准则,只有16岁以上的成年人才能够从事佣兵职业。

并非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眼拙,无奈发布任务的塞格拉王室在人手和资金方面实在拮据,无力招募更多的正规军或者合格佣兵,只好默许像埃文这样的来凑数。但埃文还是幸运的,他被安**一支不错的小队,队长是位战场老兵,在防疫救援方面经验丰富(制造丧尸的瘟疫在这个世界并不罕见),小队共20人,并且队伍里还有迈迪这样的老乡照应(虽然接触后感觉很不可靠)。队伍于两个星期前起身,队长则是安排埃文在后面干些杂活,比如说填写调查日志和生火做饭之类的,这让埃文有些过意不去。除了中途被调走了八人,小队总的来说还算进展顺利,现在他们正在临时营地里稍作歇息。

“哟,日记写好了?”

埃文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随即转身,只见迈迪佝偻着身子在自己背后,正偷窥着日记。

“嗯哼,换做我的话,日记写个两三天就给扔掉了。小伙子真有耐……咳咳……”

“没事吧?”埃文连忙上前搀扶迈迪。

迈迪摇了摇手:“没事,早上赶路出了点汗,现在好多了。”

“那样最好,但还是要注意一下。”

“没问题,没问题!”迈迪打了个响指,随后右手掌心凝聚出一个小火球,“真要治好的话,那就赶紧让我去好好干上一架!”

“所以说,那个那个……”迈迪眨了眨眼睛示意埃文。

“嗯?什么那个这个?”埃文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想到了,“哦~我知道了,稍等一下。”

埃文翻开一个黑色的大背包,从夹层里抽出一把匕首。

没等埃文讲话,迈迪就一把抢过了匕首,深情地抚摸着皮鞘:“哦!我的好兄弟,这两天没有你,我的魂都快没了!”

“还有这个。”埃文打断了迈迪和他小伙伴之间的缠绵。

“这?这不是我的。”迈迪困惑地看着埃文手里拿着的那柄长剑。

“之前在镇上捡来的,材质不错,还能用,给你。”埃文将长剑抛给了迈迪。

“喂!我已经有武器了,另外我可不会用长剑!”

“你就先拿着吧,这是队长的要求。再说出了上次那个事,以防万一,带上。”

“上次受伤纯属意外!”迈迪试图辩解,但马上又支支吾吾起来,“算了,算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好了。这几天也辛苦你了。”

看着迈迪离开的背影,埃文不免有点担忧——论个人实力,迈迪并不弱,连队长也不得不承认他天资聪慧,行动敏捷,可他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上次受伤就是疏忽大意导致的,本来以为这两天的病痛能够让他长点记性……

“啧,都这个点了,得开始准备了。”埃文掏出借来的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午休快结束了。

把填好的日志交给队长审阅后,埃文按惯例通知大伙儿休整结束,准备进发。和前些天不同的是,这次队员们显得精神抖擞——对他们而言,这段枯燥而又危险的行程终于要结束了,没什么比这更能提振精神了。

大家都围聚在地图旁,队长开始布置任务。根据物资补给队一个月前的报告,兹布尔镇原本居民大约3000人左右,撇除逃难人员,现生还者为983人,当然现在可能更少。生还者主要集中在阿尔弗雷德庄园、教堂和民兵据点附近。等穿过树林,抵达乡镇通道,小队就分头行动前往这三处地点。

穿过树林,摆在一行人面前的是一片废弃的庄稼地,里面长满了高高的杂草。他们得绕过这片荒地,在这种土地湿软、视野受限的地方非常容易遭到丧尸袭击。

“喂喂!看那里,有人!”好像发现了什么,迈迪兴奋地叫喊着,同时手指着东南方向。

“安静!”队长压低了声线,语气带些愠怒。在队长看来,迈迪的大喊大叫无疑会惊动潜伏着的怪物。

被队长瞪了一眼,迈迪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队长转向刚才迈迪所指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拨开高高的野草,只见东南方向有座哨塔,上面有面旗子正挥舞着。通过望远镜,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士兵模样的人挥动着一面条纹旗——从上至下分别是红、黑、黄三色,中间嵌着几个字符,意思是“圣主至上”,毫无疑问是塞格拉王国国旗。

作为回应,几名队员掏出红巾,高举过头顶,挥舞示意。

“保持警戒,绕开荒地,前往哨塔!”队长依旧一副严肃的神情,但眉头的褶皱渐渐舒展开来。哨塔重新运行,说明这里的治安开始恢复,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不出所料,抵达哨塔后,他们收到一条好消息——半个月前这里降过一场暴雪,气温骤降,传播瘟疫的老鼠和蚊虫大都被冻死,丧尸也被冻住无法行动,于是镇长集结民兵和幸存的健壮男性消灭了大批丧尸,如今已经着手重建家园了;而受粮食储备影响,大多幸存者搬到了阿尔弗雷德庄园附近,重新开张的镇政府也已经搬去了那边。

知悉情况后,队长重新分配任务,而埃文和迈迪则由一名当地哨兵带领沿着大路前往位于镇中心的教堂,联络当地神官。

“唉,真是可惜,本来还以为能有我大展拳脚的机会呢……”迈迪对于顺风顺水的进展感到索然无味。

“咳咳。”埃文打断了迈迪的抱怨,“瘟疫结束,这里早日恢复,我们也能回去交差,不都挺好的?”

“嘛,这倒也是。”迈迪察觉到带路哨兵的目光,便顺着埃文的话接了下去。

一行人就这样漫谈着抵达了教堂。

相比路上走来看到的房屋,教堂显得格外宏伟高大,甚至不像是这个小城镇的建筑物。教堂正门上方嵌着一扇大型花瓣格子圆窗,如同灿烂的抽纱花边,优雅而美丽。圆窗中间雕刻着女神像,两侧侍立着天使像。这里供奉着启明教三位主神之一的,被誉为“生命女神”、“太阳之母”的圣母黛罗拉。教堂平日里不仅组织信徒礼拜,并承担医院职能,为居民提供医疗服务。

向门口的卫兵阐明来意后,两人被告知主管教堂的神父正在忙于医治病患,而且来访者不能携带武器进入教堂。于是迈迪和埃文都将佩剑寄存在了外边,到教堂内寻找神父,他们可不想在外面干等着。

进入大门,原本用于讲道和祈祷的正厅,此时堆放着大包小包的物资,教堂的修士和志愿者井然有序地处理着各项事务,长椅上坐着十来个人排队就诊,而一位修女正在台上用圣遗物(宗教祭祀道具)对患者进行诊断,整个大厅都飘散着一股消毒液的味道。

“啧,这里分明就是医院嘛!”迈迪忍不住吐槽。

埃文也点头表示赞同。虽然同样是信仰着启明教,但各教派的风格截然不同,塞格拉大部分地区都信奉着圣主,罕有供奉着圣母或圣子的教堂。

向值班修女说明来意后,得知神父正在协助助产士看护孕妇,这使两人确定了这里就是医院。找到神父所在的房间,两人便按修女的吩咐在门外安静守候。但即便是隔得老远,还是能够清楚地听见孕妇痛苦的嚎叫声。

“出生了!出生了!”房间内传来喜悦的声音。

“不对!”迈迪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有丧尸!”

还没等埃文反应过来,迈迪就冲入房门,直接扯开了隔间的白色帘幕。

“给我等下!”埃文才反应过来,他可不能再让迈迪捅出什么篓子。

“迈迪,你……”追上迈迪,原本的质问都被眼前的景象给塞了回去。

只见一位女性被四根铁链绑在病床上,身上盖着一块白布,肤色很是苍白,毫无血色,而露出的肌肤上血管有些发黑,最为醒目的就是颈部浮现的大片深红色斑点,似乎是按某种规则延展开来形成连续的纹路,很是渗人。床上的血液和旁边抱着的婴儿提醒迈迪,眼前的丧尸就是刚刚生产的孕妇。此刻,她一边嚎叫着,一边奋力挣扎,旁边的修女试图按住床板,但又害怕被攻击,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神父则是吟唱术式,用淡金色的光芒包裹住丧尸,试图进行安抚。

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已经转变为丧尸的女性挣断了捆住右手的铁链,整张床都被掀倒在地板上,修女们发出尖叫,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由于剩下三根铁链的束缚,加上神父上前用术式进行压制,丧尸还是不能自由行动,只能向前不断挥舞着受伤的右臂,绑在手腕处的那半截铁链与地板猛烈碰撞,发出“砰砰”的声响。而在她的前面,抱着婴儿的助产士紧张地后退了几步,可能是出于职业素养,受惊的助产士依然拍打着没有声响的婴儿。

看到这一幕,埃文彻底愣在了原地,迈迪则跳到丧尸的右侧,用脚踩住她的右手,同时甩出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迈迪身体往前稍稍一弯,左手摁住病床,然而又想起了什么,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将头转向神父。神父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点头默许迈迪接下来的行为。

“虽然很可怜,但还是安息吧。”迈迪反手抓住匕首并注入魔力,整个匕刃变得光芒四溢,然后将其用力刺入丧尸颈部的红斑处。

随着魔力的注入,丧尸的嘶吼声越来越低,身躯不断抽搐着。直至感觉不到反抗,迈迪才将匕首拔出颈部,红黑色的血液缓缓涌出。

此时,婴儿也终于发出了哭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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