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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话 鹰派与鸽派

第五话 鹰派与鸽派

在南蜀国境内的奥羽山,是大陆西南方最有名的大山之一,奥羽山道也曾是南蜀国最热闹的商道之一。

专供皇家使用的宫廷御药半数出自于此山。拥有美丽音色,通晓人性的百灵鸟也在山中栖息,而此物最是受到达官显贵的喜爱,由此鸟羽毛所装饰的服饰在皇城里虽然价格昂贵,但是却经常供不应求。

奥羽山中更有茂林修竹,溪水潺潺,不少文人墨客都喜欢于此山登高远望,品味云海日出的自然奇景。

而比起需要交付繁重的关税去走[锦绣关]商道,途径南蜀国首都,然后再到首都西南部的荣州城,走奥羽山道由北部[新水城]直接到南部[荣州城]这条商路,不仅不用交付关税,商人们甚至可以在中途寻找名贵的药材,再进一波货。作为商人们首选商路,奥羽山道之下的各色温泉旅店也曾经繁盛一时,与如雨后春笋般遍地开花的快马驿站,更是为来往商贩的提供宿泊歇脚的绝佳场地。

可是不知何时,这奥羽山中盘踞了一众鸟妖,他们占据险要地势,开辟洞府,封闭山门驱逐人类,俨然一副国中之国的态势。南蜀国虽曾多次派遣大军前往征讨,可奈何洞中自称[蓝鸠皇]的大妖怪实在强悍,数次出兵皆无功而返,南蜀朝廷更是损兵折将,因此奥羽山道的商路也就此荒废了。

可是,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有不少商人愿意铤而走险,去碰碰运气,尝试走这奥羽山道。而据经奥羽山道成功抵达[荣州城]的商人说,寻山的鸟妖大致可分为两种,一种以黑色为主,这些鸟妖无比凶狠,只要被发现多半九死一生,可是如果能在被攻击前及时奉上肉食,则还有趁鸟妖互相争食时侥幸逃脱的可能性。

而如果幸运地遇到了另一种白色的鸟妖,只要不带着歹意,不抵抗的话则大多能够被安全送出奥羽山。

所以在商贩圈里有一句关于奥羽山的名言叫“欲黑交食,遇白举手”。

在奥羽山洞府深处有一棵神木,相传是曾经的鸟族之圣--[神鸟凤凰]曾经栖息过的[金叶梧桐树],在多年之前为蓝鸠皇所得,神木之上的[凤凰祥瑞之气],有着保存鸟族的妖力的功效。蓝鸠皇对于部下众妖是无比大度的,得此神木,非但没有独占,更是将此神木所在之所作为洞府的议事厅,以供众鸟妖共享神鸟恩泽。

今日,在[金叶梧桐树]之下即将召开洞府群妖汇聚的[千羽大会]。

[鹰派]的头目--[秃鹰]黑着脸,手持着钢叉背上黑色羽翼的虚影摆动,脚下一跃飞上神木顶端的左方枝头。平时的秃鹰就十分暴躁,此时与位于右方的[鸽派]头目--也是他的死对头[山鸽]四目相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老家伙!你还没死呢!飞这么高,也不怕掉下去摔死!”

秃鹰的嗓门极大,在场无论是鹰派还是鸽派的鸟妖,都听得一清二楚。鹰派的鸟妖们听到秃鹰这么说,都嘈杂地笑了起来。而[鸽派]的鸟妖们则显得十分平淡,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老朽这把老骨头怎么能跟小友(秃鹰)相比,可是老朽也是重情义的,在老朽的朋友们还没有死绝前,断然不会独自往生”

山鸽摇摆着手中的白毛羽扇,声音带着上了年纪特有的沙哑嗓音,出言反讽。

“小友?洒家才不是你这老家伙的朋友!那些在你示意之下放走的人类才是!都已经成了妖了还念及着过去人类的饲养之情…真是可悲!”

秃鹰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而山鸽则打着哈哈,摇着羽扇说

“可悲还是可叹,都是你我的一生,老朽虽然年迈,可是记性还算好,过去的种种忘不掉,也不愿去忘,等小友你到了老朽这把年纪,恐怕就会明白了,而小友你何尝又不是放不下过去的仇恨呢...”

秃鹰听到仇恨两字,顿时全身黑色气息暴涨,手中的钢叉也犹如被墨水洗礼过一般,[鸽派]中青年鸟妖的佼佼者们见状赶紧跃上树枝,护卫在了山鸽身前,阻挡黑色气息的靠近。而山鸽则还是一脸和善,双眼炯炯有神,在确认了秃鹰并没有杀意后,轻轻摇了摇羽扇,众妖会意也撤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没错!我放不下过去的仇恨!你叫我如何放下!我的孩子们,我的妻子,我的家族,都是死于人类之手,我苟延残喘,拜于蓝鸠皇大王的座下,就是为的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你敢说我错了吗?!”

秃鹰抬起钢叉指向山鸽,山鸽一时也无言以对,他十分明白秃鹰有着怎样的过去,那份恨意不是凭借语言就能磨平的。

“你不会明白的,你没有经历过弱肉强食,当初饲养你的那个皇帝,将你放在皇宫内院,放在御花园,你不曾看见过墙壁外面的血色与弓箭,你不曾看见过自己的同胞死去时的眼神,你不会明白的...所以不要阻止我...”

原本暴躁的秃鹰,此时收起了那个大嗓门,声音里带着的是一种乞求。

“抱歉...老朽做不到,今日若是蓝鸠皇大王回不来,这洞府之主,老朽一定要争...老朽也有不得不完成的事...”

山鸽沙哑的声线变得高亢,那坚定的眼神不像是出于一个老者,燃烧的希望之火犹如一位翩翩白衣少年。

“为什么?!当初授你恩情的是那个南蜀皇帝!如今他已经死了百年了!你就算是想要还恩,又如何去还呢?为何还要与我争这洞府之主的地位!”

“他死了,他的后代还在呢,他们现在需要老朽...”

秃鹰看着老者坚毅的眼神,结合最近奥羽山中越来越多铤而走险的人类,其中除了带着肉食的商贩,还有不少来自北方[新水城]举家逃往南方[荣州城]的难民。听说貌似是北魏已经拿下了北方的要冲[新水城],就连[锦绣关]都攻占了,南蜀首都现在也是岌岌可危。

“难道...”

[秃鹰]虽然五大三粗,但是带领[鹰族]多年抵抗人类军队的他,早已养成了能够嗅到战争味道的敏锐嗅觉,此刻的他已经知道了,原本保守派,只想安居老死在这片奥羽山的[山鸽]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与他争这洞府之主的位置了。

“我承认刚才我说错了,我看得出,你虽然对人类仁慈,可是却是爱护自己部下的好头目,我们并无太大的矛盾,只是守护部下的方式不同而已,我们之间可以是战友也可以是朋友。可是[山鸽],你变了,过去的种种已经让你看不到未来了...你别忘了!你是妖!难道你还要搭上全族去为那个皇帝的后代陪葬?!”

秃鹰没有说错,[山鸽]如果当上洞府之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领洞府的群妖,去迎击北魏南下的大军,为[南蜀国]的皇族们争取更多撤离的时间,为此,很可能会搭上所有鸟妖的命...山鸽面对秃鹰的指责,只是沉沉地低下了头,睿智的山鸽也会因为关心而乱,他明知这个愚蠢的行径很可能会断送整个洞府的鸟妖,却仍然一意孤行。

望了一眼[鸽派]的众鸟妖,每一只眼神里都充斥着义无反顾的坚毅,他们是很棒的部下,即便如此也都愿意跟随他。

“[秃鹰]小友,请原谅我...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头目,甚至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但是至少,请让我了无牵挂的离开这个世间...”

“我拒绝...”

[秃鹰]低着头喃喃答到。

“我不仅不会赞同你的愚蠢!而且,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当上洞府之主第一件事情,就是抢在北魏的人类到来前,先行到那皇宫杀尽那皇帝的后代!因为...这些人类,让我失去了一个可以值得交托后背的朋友!也让我不得不亲手杀死这洞府与洒家并称[左膀右臂]的你!”

秃鹰抬起钢叉指向了山鸽,脸上无比狰狞。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只有在秃鹰对敌时才会展现出来。而听到秃鹰竟然说出要杀掉那个人后代时,哪怕是和善的山鸽,此时眼睛里也燃烧起了愤怒的火焰。[鹰派]与[鸽派],今日一战看来无可避免了。

“唉...如果大王还在就好了...七日之期已到,看来是真的没了,最后还是沦落到了这步田地呢...”

[鸽派]的明玉鹦,掏出梳子轻轻梳了梳他纯白色的头发,矮胖矮胖的他虽然长得不怎么好看,却拥有一头亮丽不输绝代美女的白色秀发,每次要打斗前,他都会习惯性地梳头,好好护理头发,免得战斗时,腥风血雨将他的秀发给弄脏。

“胖鸟!你说谁没了!”

百灵翩然出现在了明玉鹦的身后,重重地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忙着梳头的明玉鹦避闪不及重重地跌下了树枝,正待要起身发难,眼前飘落下了一片又一片的金色叶子,顺着树干往上看,原本站在树枝之上,被树叶遮挡了视野的神木树冠顶峰,两扇湛蓝的羽翼生辉,那傲视群雄的眼神,冷若冰霜俊俏容颜,不是蓝鸠皇又是何人?

“大...大王?”

众鸟闻言,皆是一惊,不断闪烁的金色树叶莎莎落下,正是[蓝鸠皇]降临于此的征兆。

“众妖听令!洞府之主降临于此!向吾皇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灵甜美的声线,此刻庄严无比地传来,[秃鹰]与[山鸽],以及其余众妖,闻言皆是只张开一只翅膀,艰难地漂浮在了半空之中,向[蓝鸠皇]献上了鸟族特有的[片翼之礼]。

片翼之礼,类似于人类社会的跪拜之礼,要知道哪怕是天生自带飞行能力的鸟妖,单凭一只翅膀也是难以维持平衡的。以这个姿态行礼,是表示对于上位者绝无反叛之心的明证,就像犬科动物对于族群中的上位者要露出肚皮一样。而如果哪只鸟妖胆敢在行片翼之礼时,展开双翼的话,毫无疑问,这便是在对上位的鸟妖提出挑战。

明玉鹦本来身体就笨重,双翼飞行尚能勉力进行,此刻若以[片翼之礼]的状态,想要飞上枝头,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只见他跌跌撞撞,好几次想要飞行都以失败告终。那笨拙的形态让众妖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不知礼数的家伙身上,一时间众妖的眼神如同上千把刀剐在了明玉鹦的身上,此时他恨不得找个洞立马钻进去。

这样的酷刑,足足持续了一分钟。

一分钟过后。

“众妖展翼!”

百灵宣告了[片翼之礼]的礼毕,众妖们再次回到了原本所在的枝头,收起了翅膀,明玉鹦也如蒙大赦般也飞回了他原本的位置。

刘遐之站在树冠之上,他从一开始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要是他真的一次面对上千妖怪的目光,他宁可就这么掉下去摔死。好在百灵调皮地去戏弄那个矮矮胖胖的白发鸟妖,这一下吸引住了所有妖怪的注意力,刘遐之发自内心地感谢那个代替自己承受众人目光的胖胖鸟妖。

此时,这神木的树冠就成了刘遐之与众妖面前的帘子,站在树枝上的众妖无法穿透厚厚的金色叶片,看到站在树冠之上的刘遐之的。

“呼,总算逃过一劫,希望不会有什么妖怪会突然飞起来吧...”

正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还没等刘遐之心中的话说完,两个声音就在树下传来。

“大王!洒家有话要说!”

“大王!老朽有事要禀!”

秃鹰与山鸽一起发言,他们都明白对方想要说的是什么,此时就看谁先开口,谁就能占到先机了。两妖同时拍动起了背上显现出来的虚影翅膀,争前恐后地打算飞离枝头…

闻言,原本故作镇定的刘遐之不禁一惊,此刻的他已然快要晕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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