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命地奔跑起来,在那一张张只有白色的面孔下奔跑起来。
不过看着酒馆门口外,从街上传来的黑光,他便觉到兴奋——酒馆的门口离自己并不远!只要跨过那个门口,自己便会离开这个酒馆!只要离开了这个酒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陌生人!就不会存在那么多陌生又可怕的面孔看着他!只要到了夜晚的街上,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只有一个人的话,就不存在信不信任的问题!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啊,没有别人来信任自己,亲近自己,自己也不用去揣测别人的目光,也不用费尽力气去观察别人的眼色,那就是一个完美的世界啊!
如果自己周围的世界里没有他人,那自己就根本不会受伤吧。
突然,在他拼命奔跑的途中,视野里,一个陌生的面孔,也是脸上毫无任何器官的面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而他根本没想那么多,也没什么反应时间能想那么多,直接冲着那个看似有些结实的身体上撞了过去。
“嘭——”的轻微一声,他两眼一闭,只能感觉到头里像是被木棍沉闷地敲了一下。
稍微有些痛觉的同时,他双脚晃动,停了停身子,站稳在了原地。
“蠢货,没长你的眼睛吗?”
暴怒的声音在他晕眩的感觉中夹杂进来。
听着那股声音,他慢慢地抬起了头——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站在他的跟前,面容和那刚刚的声音一样愤怒。与此同时,一阵酒味从他的皮夹克里不断冲出,还夹杂着一股令人恶心的臭味。
“对…对不起……”
他唯唯诺诺地小声说着,只是看了那个醉汉一眼便把头低下了。他现在的目标是门外,只要逃到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没有人会让他“滚出去”,没有人会在他的身边烦躁着他。
身边,周遭的“滚出去”也瞬间停了下来,只留下自己也那个大汉对相对站立着的一个空间。
就在那一刻,他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穿过那张没有眼睛的面孔,正盯着他,死死地盯着他!
于是他立马伸出右腿,急忙朝着门口的方向迈起。
“一声‘对不起’就想走吗?”
大汉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抄出手臂,蛮横地抓住了他那极为纤细的胳膊。
那手臂又向后突然发力,力量直接把他的全身向后扯。而他的重心也被那力量拽到后方,直接向后砸去!
那双大手又在发力的一瞬间松开,本想依附着那股强力的他又一次失去了平衡感,直接向后砸去。
空中滞留的感觉只有一瞬间,下一瞬间,他便重重地摔至地板上,脑后勺直接撞在坚硬的地板上!“嗡嗡——”的响声杂糅着痛觉,再一次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觉警示着他的双手立马去抱住后脑壳,而他的身体也开始在地上痛苦地颤抖起来。
人群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那些面孔,那个平静的小酒馆,也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修女他们呢?不是说要把自己送到尼科尔斯吗?怎么现在不见了?自己现在在哪呢?对,应该是在一个小酒馆里,而且这个小酒馆非常地不友好,整个酒馆里的的人都想杀我!他们看见我弱小,看着我一副女孩子的皮囊,所以想杀我!
慢慢爬起来吧,然后冲出酒馆!
修女那群人也是想害我的!他们知道我的记忆混乱,所以把我带来酒馆,就是想让我疯掉!然后好做他们的羔羊!!!
所以自己必须逃出这个酒馆!
他忍着后脑勺的疼痛,费尽全力站了起来!
记忆的光晕在他起身的一刻吞噬了他的视野。
……
酒馆里,沸腾的人声击打着天花板,又击打着这个小酒馆的四周墙壁。热闹从一个个喝酒的人的腿之间穿过,从桌子底下冒出,穿梭在一阵又一阵躁乱的声音中。人们不停地撞杯,欢笑,聊天,打牌,在这个酒馆里消费着本不可多得的闲杂时光。
听着那个躁乱的声音,多明尼克艰难地睁开了眼,身体又是那样的虚弱无比。于是他把全身的力量抽调到头部,缓缓地抬头看向四周。
依旧是酒馆,喝酒的人、送酒的人、卖酒的人、酒。与这世界上所有的酒馆大抵没有任何差别,和他刚刚被埃布尔带进的酒馆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说,这里又是自己记忆中的场景吗?
他扭动着几乎僵硬的脖子,想要去确认自己的情况。但就是这一想法产生的同时,一阵冰凉刺骨的空气突然吹拂在他的身体上,冷气像是要将他窒息一样刺激着他的皮肤,甚至从他的鼻道里冲进,冷气侵蚀着他的气管,最后直达肺部。
自己还有肺这种东西吗?冷气进攻的同时,他只能感觉到两个冰块穿插在自己的胸部里。
而全身也在这种冷气里不断地颤抖,颤抖到他想要停下也无法停下的地步,牙齿也在这股颤抖里不断上牙敲击下牙。敲击的同时,他甚至能感觉到牙齿都是冰冷无比,再这样颤抖一会,恐怕牙齿要被自己敲击成一块块碎片了!
他费力地睁大眼睛看向自己,冷气也在一瞬间刺向自己的眼睛。甚至在自己的眼部产生灼烧的感觉,那些灼烧好像马上酒要烧掉自己的眼珠。不过他慢慢一想,烧掉也好,眼珠燃烧的话,甚至还能给自己提供一些温暖。
紧接着,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身上——只有一块快要烂掉的破布搭在自己**的身上,而自己则趴在酒馆的地上,不知为何,酒馆的地面温度甚至还要比自己的体温高。而酒馆里的众人,每一位都是棉袄加身,还有两三顶皮毡。连酒馆的墙壁好像都做了保温处理,一大块熊皮挂在正对着他的一堵墙上。
那为什么自己会趴在这里呢?
他扭动颈部,想要稍微挪动一下身体。
“嚓啦——”
铁链晃动的声音从他的脑后传来。
突然,一股被人压迫,被人征服而无法反抗的感觉冲上他的心头。混合着这种极度令人不舒服的感觉,他慢慢地把头扭向背后。
一条长长的而又生锈的铁链,把他的颈部与酒馆里的一根柱子联系在了一起。或许也称不上联系,叫做禁锢更为恰当。
他扭动脖子。
铁链也跟着扭动。
他晃动脖子。
铁链也跟着晃动。
脑中里这时候应该想什么呢?凝视着那条和自己一样冰冷的铁链,他也确实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什么。对自己被这样像狗一样锁在这里感到不满?还是对自己像一条快要冻死的狗一样感到悲伤?
心里什么都没有。
于是他把头扭了过去,静静地伏在地面上。等待着记忆,或是死神的来临。
接下来自己会遇见什么呢?眼珠的灼热感一直在自己的脸上燃烧着,再也忍受不了冷风刺激情况的下,他又费力地合上了双眼。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酒店里呢?
自己的颈部为什么被锁着锁链呢?
自己又为何差不多全身**着呢?
自己会在自己的记忆里死去吗?
他只能这样胡乱地思考着,像冷空气胡乱地撕咬着他的每一寸皮肤一样。
慢慢地睁开一丝眼睛缝,只有一个个厚厚的皮鞋经过他的视野,没有一个脚步停下,也没有一个脚步看起来像是停顿了一下。
那这些路人又是怎样看着自己呢?会不会是看狗一样看着自己呢?当只狗也可以啊,至少毛皮比女孩的皮肤、人类的皮肤厚一些吧,被冻死的概率大大缩小了吧。
那自己的颈部完全被锁链缠住,却又不能像狗一样有着更长的绒毛,是谁想让自己变成这样的呢?
渐渐地,在这极度寒冷的空气里,思考好像已经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不恰当的说,冰冷好像已经冻上了自己的神经,沿着神经末梢一步步侵蚀着自己的大脑中央。
“嘿嘿,是斯芬克斯家族的人吗?”
“好像是啊,被自己家族当成一条狗一样扔在这里。”
“那可真是个倒霉蛋啊,看着还这么小。”
“哈哈哈,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看看他们被称为留着‘魔女’血统的人,是不是像神话里的那样不死!”
听着那些冰冷的话语,他不自觉地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个个看起来就极为暖和的皮鞋在自己身前的不远处整齐排列着,看起来好像是站成了一个圈子,包围了他。
然而,他再没有半分力气抬起头,看看那些看他的人的嘴脸。
视野留出一条缝隙的同时,身体的中心突然像是火球爆炸一样燃烧起来,灼热的火星夹杂在血液里流动,让他的每一寸身躯都像是燃烧着。
自己快死了吗?印象里,冻死的人在死前都会感觉到全身极度地发着热。
趁着这股热量,他又闭上了眼睛,安静等待着这股热量也在最后与他的生命一样同时消失。
等待视野变黑。
等待身体再次寒冷到没有意识存在。
等待着灵魂也在那时迸散。
一刹那之间,像是一个身体站在了自己的身前,寒冷的空气也被分为两束。
察觉到空气的变化,又像是有一种无以言表的视线盯着他。
也许是生命的最后一刻了吧,他想看看是谁从人群里站了出来,走到了自己的身前。于是他用着最后一丝力气,抬起了头。
视线传达回来的信息甚至都是模糊,唯一能够看到的——便是及腰的黑发,还有那不可能看不见的两只长耳。
女人的手好像又摸向背后,弯曲臂膀,又从背后拔出了一把长长的东西。
什么东西?长长的形状,还亮着锐利的光,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剑】了。
是来杀自己的吗?
疑问浮现在脑海的一瞬间,长剑重重地被单手挥舞下来,完全直指着他!
他的瞳孔突然张大,看起了迎面直来的剑尖!
锁链被一剑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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