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圣女
两道剑影,瞬间从埃布尔肩上爆发而出的红炎中斩出!一个干净利落的十字剑光,直接斩断了从那只深红色蝴蝶之中炸出的元素!
火焰伴随着烧成片的皮甲碎渣,四散着飞落在埃布尔身旁。而燃烧不停的火光,像深红的恶鬼一样绽放在已黑的半空中!
埃布尔的上半身**着,持剑提刀,正站在那深红恶鬼大张的巨口之中!
多明尼克只能尝试着去相信视野中一刻秒中发生的一切,只能尝试着。但他实在是无法相信眼中的埃布尔,甚至怀疑曾经站在过自己身旁的那个【狩魔人】,是否身为真正的人类!火焰准确无误地在他右肩的位置上炸开,而现在他的身上,除了身上缺少一件皮甲,,连一点点烧伤的痕迹都没有!
“这人什么来头?他就这样一直追杀着你吗?多明尼克。”艾丝翠得在他的头顶冷冷地说道。
“……”
多明尼克说不出一句话来,并不是被刀剑直接斩断烈焰的景象所震惊了,而是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明明是一直在他身边,甚至保护过他的埃布尔,如今却向他刀剑而对!
但是,他只是一直被这种大概叫做“背叛”震惊、心痛、恐惧,却并没有从自己的心底发出一句话,来质问埃布尔。
眼前,火焰像是小石块一样砸在埃布尔的身上一下。他只是被石块停住了半刻,就立即迈出步伐,就从火焰之中走出,向着多明尼克这里走来!
而他的钢刀和银剑,也在走来的同时摆出了进攻的姿势,平静的视线划过剑身和刀身,死死地盯住了多明尼克的头顶!
【现在只能逃跑了,我库存里可没一只帝王斑蝶了。】
“逃…逃吧……”
火光映在剑刃之上,银剑好像随时便能斩断生命。看着那仿佛死神一样逼近的埃布尔,他只能战战兢兢地说道,甚至说话都变得困难,上下嘴唇都在不停地颤抖。
突然,埃布尔的银剑和钢刀一刹那向后挥动出去,强健的身躯同一刻摆出了前冲的姿势,正对准了多明尼克头上的目标!
【准备好——】
艾丝翠得的三个字让他的全身紧张起来,可能马上他就要迎来晕眩和呕吐了。
“准备好死亡了?”
陌生的声音突然冲了出来,夹杂着极近于细细的匕首刺进心脏的感觉,让他浑身一颤。
但他仔细一想,那个声音并不陌生,甚至在他的回忆中出现过多次!
【圣女】?
【圣女】!
就是那个在岩穴中与自己对峙,在古堡旁斩杀自己,又刚刚出现在尼科尔斯街道上的那个圣女!
她知道自己没死!
她又要来杀自己了!
圣白色的纯净光芒一瞬间从空中直降而下,在那马上就要黑下来的夜里,将整片天空一斩两断!笔直地刺向他和埃布尔的正中央!
街道中空气里的元素不停地躁动起来,一点点光芒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或是地板的石缝之中,或是巷子里的深暗之中。它们慢慢地浮向空中,而且像是压制不住自己地那般颤抖起来!
简直就像是——为了迎接纯白光芒的到来!
“真是倒霉。”
在视野被白光全部贯彻的瞬间,他听到了艾丝翠得的抱怨。
……
疼痛,本来刚刚骨头就像是裂开了,现在则好像折断了一般。
就在刚刚,白光落下的地方,又是一阵冲击波,直接将他那脆弱的身子直接击出,又重重地砸在坚硬的地面之上!
视野的黑暗之中,肚子里的各种器官像是调换了位置,又扭曲在一起,像要把肠道里的每一点东西全部挤出。
左手关节处的骨头、左腿膝盖的骨头,还有背部的几根骨头,好像都断掉了。断掉也并不要紧,但那些截断处的骨头,杂乱地刺进了旁边的肌肉和器官。
身体各处传来的痛觉刺激着神经,而受伤的脏器一次次地将他的腔道充满鲜血。他无法让自己的咳嗽停下,而且每一次咳嗽,都有热而粘稠的液体,从他的嘴里喷出、流下。
“喂,垃圾!”
【圣女】暴躁的声音传来,同时,他的腹部像是被脚狠狠地痛击了一下,传来一阵强烈的巨痛!就像是无数根尖针刺向腹部一样!
腹部完整地承受了那一脚踹击,难以忍受的痛觉直直地让他的双眼睁开,同时又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喷出!
景物就这样强行进入了他的视野,一个巨大的圆坑直接破坏了这个巷口,碎石与火焰遍布巨坑的旁边。
而巨坑的正中央,一把金黄色的长剑插在那里,剑柄之上,落着一个金黄色的身影。
她两只手交叉着抱在胸前,金黄色的长发被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卷动。而金黄色的镶边丝绸挂在她的腰间,纯白色的卷袍一直能落在脚边。她的眼神像是神灵俯视众生一般沧桑,又像是典狱长蔑视着囚犯一般冷漠。
她就站在剑上,俯视地看着他。
他不敢直视那个视线,本来就因疼痛颤抖的身体变得更加颤抖起来。但是那个仿佛神之裁决一般的视线,又让他这个与其相对的罪人的眼睛不敢闭上,甚至连眨动一下眼睛都不敢!他害怕,像是剑逼近他的瞳孔一般害怕!
而【圣女】却转过了身子,转向了另一边。
“埃布尔!”
她对着那个方向喊道。
“或者说【狩魔人公会】的副会长?这样叫您可能更为正式。”
但是埃布尔的声音并没有从哪里传来。他并没有回应【圣女】。
“先遣部队已经全部阵亡,为何您不呼唤援军呢?无论是使魔还是各种简单的魔术,您应当是会的吧。”
某个方向依然是沉静。
“首先,我们【圣殿】对艾德琳的行为做出道歉。但是,根据【圣殿】和公会之间的协定,两方应当同时监督着魔女的行动吧。”
“换句话说,魔女不能在任何一秒只处于一方的监督下吧。”
【圣女】抛出了肯定而又有些讥讽的语气。
“那艾德琳呢?”埃布尔的声音突然回应起【圣女】,“你们又怎么解释她掳走魔女的行为?”
“那更早些,你们准备好森林中的恶灵,又私自将魔女的魔术回路全部斩断,又该怎么解释?”
多明尼克一字一句地听着【圣女】和埃布尔的对话。意识的模糊之中,刨去肉体上针刺一般的疼痛,他的内心,就像是被一把在寒冬中冰冻过一万的砍刀,一刀两断!
心中,冰冷的砍伤之中,他不知道该有些什么想法。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原来从他在尸体堆醒来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被【圣殿】、【狩魔人公会】所监督着了吗?
所以说艾德琳、埃布尔,对,还有贝蒂,他们都是虚假的吗?他们都是在一直监督着自己吗?!
吗?!!!!
有悲伤!又有愤怒!两种情绪混合在一起,从他心里的那道冻伤之中不断地流洒!
自己只是个被别人玩弄在手中的鹅卵石!
而且这颗鹅卵石,还没有棱角!
他想要哭,但是很奇怪地,痛觉好像刺激着他的泪腺无法流出。
不对,那也不是痛觉的缘故。而是,自己不能再哭了——崇高的【圣女】大人和勇猛的【狩魔人】大人,自己不能再哭了!
他想去反抗,不管是什么东西,他都想在此刻去反抗!
如果你现在让我逃跑,那我一定会直接冲到你的面前给你一击!如果你现在想让我跪下来求饶,那我就算膝盖被切断也不会跪下!如果你现在想要杀我,那我会竭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尝试着反抗着把你杀掉!
他用右手使出全力地摁在地上,不管那些碎渣可能会贯穿他的右手,他使出全力地支撑起自己的上半个身子!
无论如何!他要给那个女人,那个男人一拳!即使是死!即使是用这个几乎等同于女性般脆弱的身体,他也要站起来,给那两个畜生,一头**,一头公猪一拳!
慢慢撑起的瞬间,他的右腿也艰难地撑着地面,好像支撑着右腿肌肉的一根骨头马上就要断掉,身体马上就会在站起的瞬间重重地倒地!但他还是要站起来!
“垃圾,还试着站起来逃跑吗?”
圣女依旧平稳地站在剑上,轻蔑地把头扭向他这里。
很幸运,他在站起的一瞬间并没有倒地。右脚拖着左脚,用着几乎于爬行的速度,朝着【圣女】,蹒跚地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应当抬起来头吧,不然像只犯错的狗一样。
一边想着,一边忍受着颈部的痛苦,他缓缓地——看向了【圣女】!
【笨蛋…你这是…自己身体…身体所能….承受的…损坏吗?!!!】
艾丝翠得虚弱的声音又从脑子中传来,激荡在他的脑壳里。看起来她的情况也不太妙,不过也真是够呛的,本来头就痛得要命,听了艾丝翠得的话以后,现在更疼了。
所以,心里的愤怒已经变成火焰,把他冰冷的心全部点燃。他恐怕要让【圣女】失望了,自己并不是要逃跑的。而是——
给你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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