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烦死了”
午休时，她一边晃着手里的筷子，一边抱怨。
我正在低头吃着午饭，突然听见她这么说，有点不明所以。
“怎么了”
听见我这么问，她好像有些难为情，犹豫了一下，抓了抓头发，说。
“就是......呃，最近有点记性不太好”
“哦”
这个好像有点意思。记性不好是很常见的事情，有的时候我也会犯，比如出门前明明告诉自己一定要记得带钥匙却还是忘带了这样的。
“一开始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就是上学忘了带作业而已”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我记得刚开学第二周，她就有一次没交作业。当时我还想着是老毛病犯了，看来是错怪她了。
“就是忘带作业了，你应该还记得吧......中间也有些别的事忘了，昨天晚上更变本加厉了，我想不起来我的身份证号了”
我懵了一下，她平时都能牢牢的记住身份证号码吗？对我来说，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我充其量只能想起来开头的410以及中间的生日。
“......听你说的这事好像有点严重”
“对啊，就是啊”
她点了点头，吃下一口饭菜。今天的饭是我做的，我用小香肠、胡萝卜、煎鸡蛋还有培根，以及别的什么的配了米饭。我看见她一脸不高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看来对我做的食物还算满意。我自己也咬了一口。好吃。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等了啊”
她耸了耸肩，一脸没办法的表情，好像在说接下来要说的才是最令人为难的部分。
“你想啊，你的孩子要是告诉你说她的记忆力有点衰退了，你会信吗”
我停下筷子想了想，无论怎么想，感觉这么说的话都会被认为是在说假话。
“确实不会信”
“对吧”
她一把撂下筷子，张开双臂，仿佛是虔诚的传教者一样，只不过表情有些愤世嫉俗的感觉。班里同学的目光一下子都被吸引了过来，我连忙摆手对他们解释，一边让她冷静下来。班里有些同学是我和她以前同班的同学，知道我和她以前就关系很好，趁着这个骚乱开始借机向别人传播小道消息。我看了一眼她的样子，没什么特别的，应该不是太在意。我暗自呼了口气，回头找机会慢慢向他们解释好了。
“所以，你打算一直等到他们发现不对劲为止？那就有点晚了吧”
“诶......好像也是”
她有点沮丧。班上几个男学生别过了脸小声议论着，我大概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因为同为男生，所以我也稍微了解一点，班上的男生很多都认为她很可爱。像是刚刚她撂筷子、张开双臂、一脸沮丧的这些样子，虽然光听这样的描述可能会觉得也就是那么回事，但实际上她的样子很可爱，这点我否认不了。
随便他们怎么想了，现在没空去找他们聊天。
“好像无路可走了”
“嗯”
她收起餐具和饭盒，我把它们收拾了起来。她趴在桌子上，双臂直直向前伸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我突然有了一个点子。
“嗯，那个啥。你要不要试试耍赖皮”
“嗯？什么玩意”
她一听这个，一下子坐了起来，好像被我刚刚说的话刺激到了一样。我决定接着说下去。
“就是说啊，缠着父母直到他们同意带你去检查这样的，我觉得还是检查一下比较稳妥，因为听你说的好像确实有点严重......啊对了，可以以一个月的零花钱作为代价交给爸妈，这样成功率可能会高一些”
“诶，不要......零花钱什么的说得容易，交上去的又不是你的零花钱......不过，也许值得一试”
她一手托着下巴，看起来好像在很认真的思考。我喝了一口水，拍了拍她的肩。
“嗯，干嘛”
“你如果是真的穷的话，我可以借你一点钱”
“哎呀不需要啦”
她摆了摆手。她用很好看的笑脸对着我，竖起了大拇指。
“卖萌这种事，足够让我养活我自己了”
作战计划决定了。
然后第二天她请了假。
从早上上学时就没见她，到了学校也没发现她。我感觉有点担心，但是又不能在非午休时间用手机，没办法打电话给她。我只能把手机调到静音，等午休时查看未接来电或是短信。
直到午休她也没来。短信倒是收到了。
“抱歉！昨天晚上去了，但是因为要做进一步检查，所以请了假，结果直到刚刚才抓住机会拿手机给你发了短信......不过，不用担心，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真是的，有点不高兴......”
“总之，大概今天就能做完检查了，到时候再慢慢给你说明顺带去你家玩一圈w”
感觉她十分轻松的样子啊......
晚上时，她打电话给我了。
“喂喂喂喂喂”
“够了，我在听”
“我在你家门外”
“你......我怎么听着感觉像是威胁一样”
“我在你家客厅里”
“......”
她有的时候喜欢搞一点乐子，或者开一些玩笑。这次好像是一个都市传说的梗。
“好......现在我在你的房间门外”
“客厅里有洗好的桃子”
我听见房间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远去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咚咚咚的脚步声又回来了。
“嗯......现在我在你的房间门外（咀嚼）”
“赶快进来”
“......好”
弱弱的回应了一声之后，她打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被吃了一半的桃子，另一只手里也拿了几个桃子。想必是妈妈塞给她的，她自然也乐得接受吧。
“嗯，总之，没什么大问题啦，就是记性变差了而已......差不多是这么回事”
她随意的坐在地板上，一边吃着桃子一边四处寻找着什么东西。根据经验判断，我觉得应该是在找游戏主机。
“你根本就没认真听医生说吧”
因为刚刚她说的根本就不像是医生说的病情的说明，风格差太多了。
“......呜”
被说破了。她脸上有一点不甘的表情。
现在，我正和她一起坐在电视前，玩着格斗游戏。
“哎呀，不管怎么说，反正是没什么问题不用担心啦”
她有点脸红，为自己努力辩解。看到这样子，我也松了一口气。当时她请假的时候，我心里真的有点害怕，万一真的有事怎么办？完全想象不了。
“那就好......哎呀”
趁我分神的时候，她操控的春丽用版边跳外带连打把我KO了。
她一脸得意地看着我。
“怎么样，服气吧”
她得意洋洋的炫耀着，看起来精神满满的样子。我也忘了之前的事，燃起了斗志。结果两个人打游戏一直打到天黑，最后晚饭她也是在我家吃的。感觉像是回到了假期一样。
“怎么样，好吃吗”
“当然好吃”
她咽下一口虾仁，一脸满足的回答。
那就太好了。因为我们两家父母有时经常到了饭点还回不到家里面，所以我和她经常会轮流做饭。今天的饭应她的要求，没让我妈插手，是我一个人做的。时间长了，我也会做不少菜了。
“那怎么样，不得表示表示”
“真是得寸进尺”
她瞥了我一眼。是因为我说的语气太奇怪了吗，感觉她有点无奈的样子。
“这样吧，回头一起出去玩怎么样”
“平时不也有吗”
“……别说出来嘛，我也没什么好主意啊”
那就回头再说吧。随便把话题应付了过去，我收拾了碗筷，走进厨房。
“我来帮忙……虽然也没什么帮得上的”
这不是实话。
“其实真正的意思是”
“虽然什么也不想帮但总要客套一下”
“……我就知道”
这家伙总是在奇怪的地方让人感觉很没办法。
我打开水龙头，冲洗饭碗。她站在一旁看着，就像是看戏一样，一副饶有趣味的样子。
算了，就这样吧。毕竟现在她也算个病人，让她干活也不太好。正想着，她突然把我的头扳了过去，将她的额头靠在了我的头上。
“你干嘛啊”
“就当是以提供后勤的人民群众的身份参加了革命”
是觉的什么都不干不太好意思，所以给我加油来补偿的意思吗。不过为什么是革命，这样子的不应该是一五计划吗。
我看着她的脸。她的头发从前额垂了下来，脸看不太清楚，但是能看到她也正看着我的眼睛，还带着一点微微的笑意。我用另一只还没沾水的手摸了摸她的头。
“那个，那什么，我昨天落枕了”
“诶，真的假的，很疼吧那个”
“嗯，对”
所以说，我这样别着头，感觉都要升天了。
“那也不能让你跑掉。说什么都要做到最后”
她坏笑着，用双手固定住了我的头。好疼。
她的头发进了眼睛。感觉真的要升天了。事后揉揉算了，我暗地里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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