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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死葬爵士

第一章 死葬爵士

“将军,你已经无处可逃了。现在四面都是我们的人,不要再继续犯错了,和我们回去吧。”贾里德举起剑指着邓普斯将军,说。

贾里德看着眼前白发苍苍,坐在轮椅里的邓普斯将军,不禁唏嘘。自己在青年时初识邓普斯,那时候他是自己的长官。两人是一起经历了无数的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今天却要以这种方式相见。

邓普斯盯着贾里德的双目:“我可以跟你走,但是你能不能放过蜜雪儿?”

贾里德看了看躲在轮椅的背后,怯生生地探出脑袋来的小女孩。

邓普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蜜雪儿淡蓝色的长发。那是邓普斯唯一的孙女,仅剩的亲人。蜜雪儿的眼瞳里没有惊慌,没有敌意,也没有请求。只是,用纯粹的目光观察着贾里德。

贾里德又何尝想如此,一切都只是无奈之举而已。贾里德清楚,之所以自己会被派来,是因为自己被信任了。即使面对的是邓普斯,面对的是自己昔日的战友,自己的将军,也不能有分毫的犹豫。

贾里德又叹了一口气:“对不起,将军,恕难从命。将军,请以大局为重好吗?跟我们回来吧,这样的话,你的错误教会可以既往不咎。”

“对我既往不咎?”邓普斯苦笑道,“对我既往不咎又能怎样?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犯下这些罪行,你以为我会在意我将要受到什么处罚吗?我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亲人了。杀了我,这是你唯一的选择。”邓普斯说着从身边一名随从的腰间拔出了剑,推着轮椅一点点向前。

贾里德沉默了,就这么看着邓普斯一点点挪过来,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力气。邓普斯的腿受过伤,虽然在伤愈之后还可以继续带兵打仗,但是这些旧伤也在他的晚年夺走了他行走的能力。贾里德知道,这全是自己的错;因为自己年轻时的不成熟,将军才会受伤——尽管邓普斯本人从来不承认这一点。

“贾里德,你在发什么呆?”邓普斯叫道,“拿起你的剑,你的敌人不会给你时间犹豫!”

“是,长官。”贾里德的脸颊上,两行眼泪滑落着。这段对白,是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两人之间互相的第一句话。

邓普斯一次次地挥剑斩来,贾里德一次次用剑挡下。任凭邓普斯怎么进攻,贾里德都只是防守。

邓普斯的剑里没有杀意,也没有瞄准过要害;他只是像发泄自己的愤怒那样,用尽全力地砸向贾里德。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忧心忡忡的邓普斯的侍从们也好,虎视眈眈的士兵们也好,没有人想去打扰两个人的对决,哪怕这次对决的胜负毫无意义。

“将军,就算你杀了我,也...”贾里德一边说一边说一边后退着。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后退了近十步了,但是每一次邓普斯都会推着轮椅逼上来。

“我会战斗,直至死亡。绝不退缩,决不投降。”邓普斯回应道。

“叮——”

终于,邓普斯手中的剑被打落了。

贾里德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老人,轻声说道:“已经够了,将军。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吧,请活下去。”

邓普斯的轮椅,第一次后退了。他满是皱纹的双手颤颤巍巍的拨动着轮子,和刚才的一往无前的邓普斯判若两人。

一切都沉默着,只能听见山间的风拂乱了老人的头发。此时正值夕阳逐渐沉下的时分,贾里德面对着夕阳,看着阳光穿过邓普斯银白的发丝。将军终究还是老了啊。贾里德仿佛感觉到,就在刚才那疯狂的击剑中,已经把这个老人全部的热情,执着,乃至生命,都挥霍一空了。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令贾里德目瞪口呆。邓普斯一点点地弓下身子,拾起了剑。

“这又是何必呢。”贾里德低下头,不敢在多看邓普斯一眼,生怕自己会因此失去所有的战意。

“绝不退缩,决不投降。”邓普斯一字一顿地说,“我教过你的吧,失败的时候,应当如何失败。”

贾里德退后两步,挥起了手中的剑:“全军听令。敬礼!然后...活捉他们。听到了吗,不许伤到将军一根毫毛。”

“遵命,长官!”士兵们一齐敬礼,然后小跑着向内收拢。三百多个人的队伍逐渐叠成密密麻麻的几层。

见状,邓普斯的侍从们也纷纷上前,围在了邓普斯的身边。

贾里德很清楚,如果蜜雪儿被带回去了,等待她的将会是九死一生的结局。这绝不是贾里德所期望的。但是,不这么做的话,会受难的就是自己身后的人民了。贾里德一直以来都为守护蒙塞斯卡教派而战,这是绝对不会被动摇的。哪怕是面对邓普斯,贾里德也不能破例。一切都是为了大局,贾里德反复地这样劝说着自己。可是贾里德也清楚,这只是无意义的自我安慰。

贾里德说话的时候,依旧不敢抬头看邓普斯:“对不起了,将军。”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邓普斯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诀别一般的悲伤眼神,“对不起,没能说服你。”

“什么...意思?”贾里德问。

从邓普斯身后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人。

他头戴着形如牛的颅骨的头盔,身穿黑色的礼服,露出白色的衬衣和黑色的领带。胸口别着的黑色的花显示着这是一件丧服。

“朋友之间的叙旧已经结束了吗?”穿丧服的人说,“那么, 开始葬礼吧。”

贾里德质问道:“你是什么人。”随后他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令人害怕的事情:“难道说...”

“如果你是问名号的话,请叫我死葬爵士。”穿丧服的人这样说道。

贾里德正色道:“不可能,那只是无聊的传言而已。死葬爵士是不存在的,你一定只是冒牌货而已。”

贾里德也听说过死葬爵士的事情,但是那是一个被描述成非人的怪物的剑士。那是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怪物。

死葬爵士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没关系,我来帮你明白就好了。”

说着死葬爵士一步步地迎上了正在缓缓接近中的军队。

“你在找死吗?”贾里德不敢相信有人竟然会选择独自一人面对军队。

但是,贾里德发现邓普斯十分的平静,甚至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剑,就仿佛正在缩紧包围的部队不存在那样。在贾里德的印象里,邓普斯这样的表现说明已经赢得胜利了。没错,这不是将要胜利时的表现,而是已经胜利了。直觉告诉贾里德,将军并没有故弄玄虚,这让他的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担忧。

但是,士兵们可不会想这么多。于是,兵马未动,flag先行。

“对方只有一个人,不要怕。”

“看看这身衣服是戏子走错地方了吧。”

“一轮冲锋就把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干掉。”

“竟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但愿你到地狱以后能学乖点。”

虽然死葬爵士只是面对着大约一百人,在如此近的距离,也能给人千军万马的感觉。

士兵们都因为这个自称死葬爵士的男人平静的反应而怒不可遏。不论是那不着调的服装,还是那令人看不见表情的头盔,抑或是那云淡风轻的动作,一切的一切都令人愤怒。他们已经习惯于把怒意和仇恨当作武器,压下心中仅存的怯意——仅存的对死亡的恐惧。就算战斗中伤亡不可避免也没有关系,只要将敌人粉碎就好了。

在和死葬爵士只有数米的距离的时候,冲在最前的士兵挥动长枪刺了出去。“竟然还这么慢慢吞吞的走路,看来真的只是一个不知死活的菜鸟。”士兵心里想着。

这成为了他心中最后的想法。

看着长枪袭来,死葬爵士出剑了。纤细的佩剑在夕阳最后的一丝余晖中划出了曲折的线条,先是斩断了长枪的枪尖,然后连同士兵的头颅一起甩了出去。

剑一出手,便不再停歇。在死葬爵士身边舞动着的金属银光,逐渐变为了鲜血的色泽。死葬爵士的步伐还是那么徐缓,宛如在千军万马中闲庭信步一般。只有偶尔看他闪身躲避,才能察觉出他的动作是那样的敏捷。

恐惧,终于还是回到了士兵们的心头。不是单单因为失去了愤怒的理由,更是因为真切地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死亡。

这一幕同样让贾里德心惊肉跳,但是他知道,绝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死葬爵士的剑,有着致命的流畅感;他的身形也灵巧得宛如鬼魅。但是这一切并没有让贾里德觉得束手无策,只是,或许要做出一些牺牲了。

“魔法师队就位,”贾里德明白,事到如今还舍不得本钱的话,只会让自己陷入绝境,“全员以最大火力向敌人攻击!不计一切代价,消灭敌人。”

就算会连己方的士兵一起杀死也无所谓,不然的话,可能不仅仅是更多伤亡的问题了。

仅仅数息之后,五光十色的魔法就犹如七彩的河流,夹杂着毁灭的气息,向着死葬爵士席卷而去。

贾里德已经孤注一掷,势必在这一轮攻击中消灭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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