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是从半个月前找到那东西之后,开始出现幻听的?”神父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而后对着眼前的一群冒险者说。
“不,相信我,那不是幻听。”领头的中年男人颤抖着说,满是血丝的双眼里流露出明显的恐惧与……一丝癫狂。在他身后,一群队员们抬出了一个秘银封魔箱,将这个箱子放在了地上,箱子上炼金阵列散发着幽蓝色的微光。
神父绕着箱子转了一圈,随后开口说道:“这里面就是你们在遗迹中找到的东西?”。
领头的冒险者僵硬的点了点头,而后蹲下身子拨动着箱子上的机关锁。机关锁上六个同心圆环不断的旋转,圆环内的榫头与卡槽逐渐契合。
随着“咔嚓”的一声轻响,机关锁裂成了四块向四周散开。沉重的箱盖缓缓抬起,一股寒气从箱子中涌出来,低温让周围凝出了一片幽蓝色的薄雾。
雾气逐渐散去,箱子中的那件东西露出了它的本来面貌。那是一节干枯如同树枝般的物体,灰黑色的粗糙表面带着来自史前的腐朽气息,整个物体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纠缠的一条根须。
神父伸出手,双臂微微发力,捧起这个东西,不算多么庞大的物体却是异常的沉重,除此之外它的表面也冰冷的让神父双手有些发颤。
“跟我来。”神父转过身,朝着教堂内部的祭坛走去,一众冒险者们纷纷紧随其后。
神父走到祭坛边,将这个东西放在祭坛中央。他退后了两步,双手在胸前十指相扣,他闭上眼,开始祈祷,富有节奏感的祈祷回荡在教堂中。祭坛中央,刻印在地上的法阵泛起圣洁的白光,空气逐渐变得温暖,和煦的气流像羽毛般轻轻拂过。
祈祷声逐渐停息。
“怎么样了,神父。”冒险者们纷纷凑过来,急切的问,仿佛神父的回答将决定他们的生死一般。
神父转过身,无奈的看着一群冒险者们。
“仪式并没有什么异状,所以,并没有什么邪恶的力量。就算有,现在估计也微弱的无法感应到了。”神父拍着领队的肩膀说,“回去好好休息吧,已经没事了。”
“感谢你神父,真的感谢你。”领队激动的抓住神父的手连声说,布满血丝的双眼泛起了泪光。近半个月来,他的耳旁一直都回响着奇异的声响,那声音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不休,像是要将他的脑袋搅成一团浆糊,让他几近癫狂。眼下,这声音终于平息了,他的头也不再疼的像是要裂开一样。
“'主与你同在。”神父握着领队的手,祝福道。
片刻之后。
神父送走了这群冒险者,而后关上了教堂的大门。
他靠在门后,一言不发。短暂的沉默之后,他伸出手,拿起了胸前的十字架。白银的小十字架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几处黑色的污渍,污渍迅速扩大,最终将整个十字架覆盖。
十字架化为一堆灰烬从他的指间洒落。
“主啊,您也无能为力吗?”神父深深的叹息着。
“不过起码,那些冒险者得救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捂住自己的嘴,弯下腰连连咳嗽,暗红色的血将他的手掌浸润。
神父颤抖着站起身,走到祭坛边,再一次捧起了那个东西。接触到这东西的一瞬间,无数的幻象在他眼前浮现,深蓝的海水,飘荡的海草,怪异的鱼群,蜿蜒的海沟,光怪陆离的海洋景物在他眼前掠过。最后,其它幻象都逐渐隐去,唯有一个幻象变得无比清晰。那是一座海底城市,城市内躺着一艘又一艘沉船。在这座城市的最中央,耸立着两座巨塔,两座塔的中间凸起了一块蘑菇状的巨大岩石。诡异的低吟在他耳边不停的回响,像是有一把锯子在他的脑袋里来回切割,他的身躯在不停的颤抖,险些栽倒在地。
神父将这个东西放好,随即,幻象与低吟如退潮般消失不见。他又咳嗽了起来,已经变得漆黑的血将袖口浸透。
神父转过身,踉踉跄跄的顺着楼梯走了下来。他来到祭坛边,随即不受控制的栽了下去。
神父费力的爬了起来,跪坐在祭坛中,他不停的咳嗽着,黑色的血不断的从他口中喷出。他的身躯在不断的干瘪,眼睛也瞪的越来越大,石油般的粘稠的黑血从他像要炸裂的眼眶中涌出,最终将他的眼睛顶了出来。粘稠的血液在地面上不断的蠕动,像是史莱姆般缓缓的将他自下而上的一寸寸的包裹住。
“主啊,我愿与这附身于我的污秽一同,在光与火中净化。”
神父高高的举起手,仰起头对着教堂的穹顶大喊。漆黑的秽物疯狂的扩张着,形成一张又一张狰狞的黑色巨口撕咬着被它包裹的神父。神父干瘪的身躯被这蠕动的秽物淹没,然而他的双手却仍然高举着向他的主献上敬意。
于是,璀璨的金色火焰自祭坛中燃起,将神父与秽物一同点燃。炽热的火焰中这漆黑的秽物不停的挣扎着,嘶吼着,向着四面八方分散着想要逃离,却在到达祭坛边缘时被无形的障壁挡下。升腾的火焰中神父仍然高举着双臂,失去双眼的脸庞庄严肃穆宛如圣徒,胡须如火焰般飘逸。
“主,与我,同在。”神父一动不动的跪在祭坛中,用他被火焰烧焦的喉咙发出了最后的呐喊。璀璨的白色光芒从他体内透射而出,将整个祭坛照的宛如一轮耀眼的太阳,漆黑的秽物在这神圣的光芒下发出惨烈的哀嚎。
与此同时。
某个洞穴中,一群身穿着漆黑长袍的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向某个方向,一张张看起来十分诡异的脸从兜帽下露出。他们的眼眶中,漆黑的粘稠液体在缓缓蠕动,像是在焖燃。
“La Rlim Shaikorth.”他们低声吟唱着,漆黑的粘稠液体从他们的眼眶中涌出,形成一张又一张狰狞的巨口。
某处海域中,它们睁开双眼,从沉睡中醒来。一道又一道黑影从海底升起,在水中留下一串又一串的白色泡沫。黑影从沉船间灵活的穿梭而过,最终来到了两座巨塔前。它们围绕着这两座塔,或者说,两座塔中央那个蘑菇状的巨石不断的盘旋着。巨石上,暗蓝色的光芒微微闪烁。
第二天,当人们如往常一般准备来到教堂祈祷时,却发现教堂的大门没有打开。起初人们只是感到奇怪,然而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教堂的大门依旧紧紧关闭着,神父也一直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感到不安的人们最终破门而入,却发现教堂的祭坛中已被灰烬铺满,慈祥和善的老神父被烧的只剩下一副骨架,他全身上下的骨头已经烧的焦黑,然而这副骨架却仍然高举着双手,仍然在跪拜他的天主。
惶恐不安的人们立即将这件令人震惊的事上报给了教会。同时,在将这件事认定为凶杀案之后,他们悲痛的收好了老神父的遗骨,准备埋葬下去。
又过了几天。
低沉的钟声悠悠响起。穿着黑色丧服的人们在这钟声中默默的走进教堂,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却不约而同的没有坐下去。往日调皮的孩子们此刻也低着头一言不发,静静的站在大人们身旁,让气氛显得更加沉闷。
今天,是老神父的葬礼。
“各位居民们,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共同的祭奠着陪伴了我们许多年的那个人。”已经40多岁的伯爵站在祭坛旁边,开口说道,“我们不知道这场悲剧为何发生,但毫无疑问,我们将竭尽所能,让谋害善良者的恶徒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想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与他相当熟悉,在过去的五十年里,他一直都在主持着这座教堂。毫无疑问,他是一位可敬的长者。他善良,宽厚,公正,诚恳,虔诚,我们当中的很多人在他的照顾下长大,我本人便是如此。对于我来说,他是长辈,是老师,是我的第二位父亲。从小,他便用他崇高的人格感染着我,引领着我。他本应安享晚年,却遭遇了这样的不幸。”伯爵继续说着,已经中年的他声音却是不自觉的哽咽了起来。在他面前,人们的眼眶也不由自主的泛红。过去的一幕幕浮现在人们眼前,老神父为他们治疗瘟疫而忙碌整晚的身影,老神父陪着年幼的孩子们玩耍、给他们讲故事,老神父为他们主持婚礼……一幕幕温馨的场景让此时的人们更加悲痛,孩子们抱着大人们,把头埋进大人的怀里低声啜泣,大人们强忍着泪,唱起圣歌祭奠着老神父,嗓子却是哽咽的喘不过气来。低沉的歌声回荡在教堂里,窗外,濛濛的细雨落下。
祭奠结束之后,已经中年的伯爵和其余几个人一同抬起了老神父的棺木,人群沉默着跟在后面,走到了墓园里。
“愿主与你同在。”人们看着棺木被放进墓穴里,齐声说道。随后,他们每个人都走上前,向棺木上撒下一把泥土。黑色的棺木逐渐被覆盖,最终人们在填的结结实实的墓穴上插上了挂着白蔷薇花环的十字架,盖上了草皮。雨逐渐停歇,白蒙蒙的水雾弥漫在墓地里,人群在这薄雾中渐渐离去。
一弯皎洁的月挂在了星空中。
他走到墓前,将插在胸前口袋中的一支鸢尾花放在了草坪上。月色下,蓝紫色的花瓣似乎在散发着幽蓝色的微光。
“我来看你了,老朋友。”他叹息道。
与此同时,在城镇的边缘,一群身穿宽大的黑色斗篷,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人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进入了这座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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