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的……
站在中城区的天桥上,望着桥下的车流,想要纵身一跳,彻底告别这噩梦般的日子。
数天前,她发现同学们刻意回避她,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甚至……带着莫名的嘲笑。
她是个简单的人,总是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生活。
她并不爱出风头,不愿意站在人群的目光下。可总有些人,带着嫉恨的目光,远远的注视着她。成绩年级第一,容姿全校第一,所有的羡慕嫉妒恨,无时无刻不伴随着她。
直到那一天,教导处通知她过去。
“你父亲破产了,已经几个月没交学费,你可能,要另谋出路了。”老师带着惋惜表情。
她一如既往的平静,礼貌的说了声。
“谢谢。”
回到宿舍,她默默的收拾衣服和生活用品。没有人来帮她,很多人以为,天之骄女,不需要朋友。其实,不是她不愿意交朋友,而是没人愿意靠近她。
她太优秀了,谁都害怕……被掩盖在耀眼的光芒里,失去了自我。
在这,她是最不受欢迎的人,室友们下意识的疏远她。
一个人孤单的离开,连一个送行的人都没有。
回到那个陌生的家里,父亲只是淡淡的点点头,继续喝酒,抽烟。
母亲没有再回来。她一生中,没见过她几回。她总是流连于各种舞会,社交,鲜少看她一眼。
作为女儿,她尝试着去买菜,煮一顿饭给父亲吃。
那天晚上,父亲像年轻了十岁,开心的吃着她做的晚餐。虽然,菜糊了,饭焦了。
看着父亲的笑容,她释然了。下定决心,从今往后,父女相依为命。即使生活再艰难,也难不倒她,因为她是最聪明的。
父亲喝醉了,说了很多话,比他前半生对女儿说过的话都多。
第二天,她出去买菜回来,却看见,那个沉默严肃的人,吊在天花板上。
墙上写着几个简单的字:“对不起,请原谅我。”
她只呆呆的坐在那里,没有惊恐,没有眼泪,没有说话。
埋葬了父亲,天天坐在家里,几十平方米的破旧单间,阳光照不进来,死气沉沉的。
在学校里,她是最优秀的,可在这竹笼街,她才发现,她什么都不是,骄傲只在瞬间被击碎。
她像行尸走肉一般,过着每一天;她每天会去买菜,回家做饭,只要是正确的事情,她都会做;心情再不好,她也会咽下饭菜,只因为,这是正确的。
她的内心何其强大,可是,钱包里最后的钱,渐渐的没了,即使这样简单麻木的生活,似乎也无法继续下去。
她永远是骄傲的,她的心,不允许她低下头;在月球基地里,一个十七岁的孤独少女,并没有太多的选择;既然这个世界不再需要她,那么,她会在这里,纵身一跳。
她缓缓爬上围栏,她知道,这样做是错的;可是,她别无选择,闭上眼睛,只要一秒钟,所有的困扰,都会远离她。
她向前倒去,却没有掉进滚滚车流里,而是,落在一个温柔的怀抱中。
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一张朝气蓬勃的脸,不算帅气,看起来,很舒服。
他咧开嘴笑了:“小美妞,掉下去多可惜啊,我可救你了,你要以身相许的。”
他把她带到餐厅,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还给她讲笑话,逗得她咯咯的笑。
那时候的她,留在长头发,笑起来明媚动人。
他问她是怎么了,这么漂亮的美妞,若真要想不开,也要先便宜他一次;说着流氓的话,目光里却充满着关怀。
她下定决心,坚定的点头:“好,就便宜你一次。”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去开房。
那是她的第一次,很疼,但……也很开心;他就像可爱的小马驹,在她怀里闯来闯去。
他说:“你不能死,如果你死了,我会心痛死的。”
她问:“你要娶我吗?”
他却摇摇头,他说他的生命,不属于自己,他没有资格,去过安定的生活,他必须先完成他的任务。
她很失望,他取出了身上的钱,都给了她,不多,但也有十来万,或许是这年轻人所有的积蓄。
他说:“你去参军,那里最合适你,如果有一天,我完成任务了,就会去找你。”
她想说自己的名字,却被他阻止了:“我永远会记得你,除非我死了。”
她想问他的名字,也被他拒绝了:“如果有一天,你去南部区塔山种植场,我是那里的头,你自然会见到我;如果我不是头,就代表我死了,把我忘了,明白吗?”
她点点头,他们缠绵了好几天,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后来,他走了,她去参军了。
多年以后,她再次见到她,此刻她已站在云端,是一名高级军官,第九大队的战地医生;而他,却堕落了,中年的脸刻满沧桑,缺少自信,阳光不再;最让她气愤的是,他忘了她;或许,这么多年过去,记忆已经淡薄,或许,她齐腰的长发,变成了短短的齐刘海。
或许,那个朝气蓬勃,充满着阳光和自信的他,已经在岁月中死去。
她只能装着不认识他,找些借口拒绝他的示爱。
为了……他那脆弱的自尊。
因为爱你,所以……
当做不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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