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会蛮欣赏他们的，却没想到习惯疼痛的你，看不得别人痛苦。」
将孩子带回基地医务室小心包扎的艾拉平静的说道。不同的是，她在平常所穿的女仆装外套上了白色的大褂。
而包扎结束后的江小白，仍因为比赛被强行终止的事情而感到闷闷不乐，虽然膝盖上已经绑了好几层绷带，虽然还在气喘吁吁。
靠在门框上，双手交叉的斯珂纳，有点无精打采的回话：
「所以，其实他们早就被灌输了死亡并不可怕的概念了是吧。」
这个问题对艾拉这个管理者来说简直再简单不过。
「啊，没错。他们不怕死，甚至觉得为任务而死是很光荣的事，这在他们还未能上战场前就已经是根深蒂固的思想了。」
「这种做法你觉得好吗？我是说，你希望他们这个样子吗？」
「好，但我不希望。」
自相矛盾的回答，不如说斯珂纳读懂了她的用意。
「但我并不是他们的老师，只是他们生活上的管理者而已，所以也并不能教导什么。」
艾拉抬起头，是有些不开心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可又忍回去了。
「雪忻言也是这样过来的是吗？」
「你想知道恶狼圣经的黑暗面吗？」
她反问道。
斯珂纳点了点头。
「虽说是迫于形势，但这种非人道的方法，真的好吗？我不知道。让你知道这些事以后，你对这些孩子，对雪忻言会滋生怎样的想法，都是我不太乐意见到的。」
接着她用有些嫉妒，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神看向了斯珂纳：
「至少，在你出现之后，他的眼中第一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是那副对生死看淡的表情。」
因为我？这么有意思的吗？
明明只是路过救下的一个求死的女人而已，有什么值得让他改变想法的。
「跟我来，带你看些原本并不允许去看的玩意。」
斯珂纳没有拒绝，淡定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你觉得人要怎么才会对生死看淡呢？」
艾拉带着斯珂纳，走在基地的走廊上。
因为是超凡脱俗的面容和身材，她吸引了很多过路人的目光。
对此感到厌烦的斯珂纳皱了皱眉，回答了她的问题。
「没有感兴趣的事物，对生活感到无聊？」
比较中肯的回答，但如果要认真回答的话，斯珂纳的回答想必会是：
「活腻了。」
生死对于她这种活了两千多年的人来说，确实毫无意义，更确切的说，她想死。
「你说的那些，都是一般人会给出的回答。失去活下去的意义，无忧无虑无牵无挂，然后就可以去死了。但这种死亡，其实内心真实的愿望不是死，而是想找到一个意义，找到一个牵挂。」
「抱歉？你的说法有些过于哲学了。」
寻找活下去的意义，并不是真正的渴望死亡，那我又到底是为何而去寻死的呢？
越这么思考着，想要回忆起些什么？斯珂纳的脑中就越疼痛，像是被什么牢牢的压住，不让那丝记忆流出。
无可奈何地放弃了。
「哎，果然是这样么？那接下来的场景，你应该就能明白我的话语了。」
艾拉在一个巨大空间的长型窗户外停下了。
没有进去的门，只有可以往里面观望去的很长的透明玻璃窗户。
她们的位置，位于这个巨大房间的天花板的角落。
从这里往下望去，可以将房间中的事物尽收眼底。
「这就是看淡生死的原因。」
————
简直就是坟墓，斯珂纳很不舒服。
巨大的空间，放着数不清的培养皿。每一个培养皿中，都有着一个并不大的孩子。孩子全身布满了输液管，身旁有一台电脑。
宽敞明亮的房间皆是如此。
「解释一下。」
斯珂纳并不是非常明白。
「真正的看淡生死，只有一种原因。」
艾拉手扶窗户，用一种怜悯的眼神望向了房间内的孩子们。
「......那就是活腻了。」。
从她嘴中说出了斯珂纳原本要说出的话语。
「这些孩子，现在就在享受着虚幻的人生。」
「虚幻的人生？」
「对，没错。算是一种补偿，也算是一种教育。每一个从婴儿时期便被发现潜能的孩子，都会被带到这里，度过虚幻的两千年。最后为了防止无法掌控的过多阅历的影响，再将孩子们的记忆消除，然而留下来的那份性格，便是已经对生命完全无所谓的怪物了......」
非常随意的语气，但从艾拉用指甲摩擦窗户的动作也可以看出她内心的不满。
「也难怪呢。」
相比起来，斯珂纳是真的对这看的很开，毕竟她是真的活了两千多年。
「你是怎么看的呢？」
「什么？」
「对于这种让你在享受现实之前便让你在虚幻的两千年中消磨掉你的生存意志的事。」
「挺过分的。」
是有点过分的，没有错。一般的人无法体会，甚至会觉得——啊，多享受到了两千多钱的时光，这不是赚到了吗？——这种幼稚的想法。
但斯珂纳的内心完全不是这么想的。
这种对世界产生厌烦的痛苦，这种对生命的无所谓，不尊重，是对于他人生命意义的一种剥夺。让他们在小小年纪有了两千多岁的心态，不论当事人的同意与否。这么说来，那些孩子其实和自己已经差不多了吗？不，这样反而会让斯珂纳感到恶心。
连岁月的洗礼都可以复制，真是恶心到了极致。
「这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过分呢。」
这就是一种对精神的抹杀。
「你也这么觉得吗？」
艾拉头一次感觉找到了和自己想法相同的人，尽管她并不知道对方真的活了两千多年。
「啊，深有感触。但那又如何呢，这是你们所选择的道路，我作为一个旁观者，自然是没有指责和阻拦的理由。只是...」
斯珂纳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将这些基地内部的隐私告诉自己，所以在知道真相之后，也还是有些迷茫。
「活太久了确实是很痛苦的一件事，还好那些孩子没有记忆呢。」
有些无精打采的将身子靠在了栏杆上，女王真的没想到，就算到了一个看起来毕竟平静的地方，也有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
「所以...」
「所以？」
艾拉有些不知如何说才好，所以女王催促着她。
「所以不要对雪忻言反感好吗？」
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真心话了，其实她是从心底里喜欢着那个男孩的吧，结果又从自己的角度帮这个男生解决他的困难。
「虽然他很宅啊，并不是非常帅，说起来甚至都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而且还很好色，很......」然而说出的话语甚至让女王觉得她是来坑他的。「但总的来说，他真的是一个会为了喜爱之人放弃所有的好男友选择呢。」确定不是男仆吗？
女王对她的每一句恳求都进行了吐槽，这有些淡然的眼神，差点让艾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要是那个男人在这个时候出现，看到你这副帮他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成为感动与真情的内心碰撞大戏呢？」
「不会的哦，他可从来不会因为那些多余的感情喜欢上谁的。而且说起来，我还是在你这之后才从他的眼中看出了生机，所以...」
艾拉未经允许就抱住了女王，将脸埋入那自己并不拥有的部位。
「带带他，好吗？」
带...带带他是什么鬼...并不是非常理解这话语的斯珂纳，索性将其理解为——改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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