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窗外的云压得很低,让人喘不过气,带着些许水汽的风,吹得让人深感阴寒,但屋内床上四肢舒展的少年却是大汗淋漓,他深陷在梦里。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这是他高中的第一年。
窗外的知了叫的让教室里显得很是聒噪,少年坐在窗口,他奋力的扇着那蓝白校服,想要将暑气驱走,却终究是徒劳。
老师在讲台上讲得慷慨激昂,丝毫没有在意周围的聒噪,少年支起了耳朵,他仿佛听见学校外疯狂的狗叫!什么情况?
少年捅了捅一旁白纤的胳膊,少女的目光从老师身上移开,对焦在少年疑惑的脸上“我听见外面很吵……那些狗感觉好像发疯了……”少年轻声说道。
“没事的,可能它们也很热吧,好好听课~”说着少女吐了吐舌头笑了笑,少年眼里,她像一朵盛开的莲花。
“好吧,但愿……”
一切照旧,墙上的挂钟上流过一分一秒,但谁也不知道有什么发生在下一秒。
临近正午的毒辣阳光晒得少年有些发昏,在他脑子里,好像有什么声音在回响……少年晃了晃头想要清醒些,但他的表情变得诧异。他听清了那个声音,那是……警告……地震的警告。但一切都来不及了,因为现实就在下一秒。
仿佛是一瞬间,教学楼装上了震颤器,开始了不规则的摇摆,这群十六七岁的少年们慌了神,老师扯着嗓子高声大喊“快跑!”这个世界开始了躁动。
但一切都没有什么意义,这不是一场小地震。大地在咆哮。
学生们奋力的向外奔跑,像蓝白的浪潮,那个少年自然也在其中,但刚迈出了几步便回了头……他的同位,那个莲花一样的女生,瘫坐在了位子上,少年回身拉起了她的胳膊,刚要走,天花板在刹那间崩塌,一切的一切都来得是那样的突然,让人猝不及防。少年没有再思考,他将女孩拥在了身下,剩下的他也都做不到了。
回到夜里,雨已经开始下了,但少年依旧是大汗淋漓,此时,他的手脚在无力的颤抖……因为他还陷在梦里……
废墟之中,充斥着尘埃,微小的缝隙中透着已经不再毒辣的阳光。
“滴答……滴答……”这是液体滴落在瓦砾上的声音,只不过现在没了那么多的情调,那液体是鲜红的……
少年睁开了双眼,看着周围昏暗坚硬的一切,他嗅了嗅,有一丝欣慰,灰尘之中有一丝檀香般的味道,他知道,那来自他的同桌。目光下放,他看到了那个女孩,缝隙中溜进来的阳光正打在她的胸口,她脸色依旧红润,胸口也在均匀起伏,她没事,但少年的心却凉了。 他目光下放时看到的除了少女,还有一根钢筋,红色的液体从尖端滴落,而被穿过的正是他自己。他想挣扎,但却用不出一丝力气,因为血红早已蔓延开来,他失血过多了。
头脑有些发昏,四肢有些冰冷,他不再去抱怨什么了,为了那个女孩,他认了。
但上帝总喜欢开玩笑……
余震袭来,各种不同的介质都在传播着震动,他撕心裂肺的痛。
突然间,少年变得有些疯狂了,他开始了挣扎,将所剩无几的力气都用了出来,他甚至已经不去管那个被撕裂的伤口,虽然是那么痛。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受到了来自背部的重压,同时,他看见那根钢筋正在慢慢靠近他所守护的那个女孩,一寸一寸的靠近,女孩左胸洁白的校服上开始出现血滴,那是少年的血。他在挣扎,拼尽全力,甚至已经疯狂了,但他依旧无法与他上面的石块和钢铁对抗“不要……不要”少年泪如雨下“这一切……为什么?老天!为什么?!”少年的表情有些癫狂,毕竟着一些来的太突然……
少年的心脏在不规则的跳动,虚弱的身体变得发烫“我要死了么?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会有天使。”少年的表情变得麻木“最后……还是没能……救你……我……”
“你还真有闲心啊!自己都快死了,还在想别人?”
少年愣住了,他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声音。
“不用找我,你看不见我的。”“什么?”少年有些诧异。
“你生活在阳光下,我生活在黑暗里,我一直在你心里,我就是你。”这个幽灵般的声音让少年呆住了。他吃力的抬起头看着四周,狭小的空间里确实挤不下第三个人。
“我在你心里沉睡了很久,现在……我醒了。”
“你到底是谁!”少年有些歇斯底里,但他也喊不出多大的声音了。
“我就是你!一个不像你一样弱小的你!但现在,你已经快死了,我也是……把你的身体给我吧!”
“什么!?”少年很是惊讶,开始是,现在更是。
“把身体的控制权给我吧,之后,我会解决这一切,拯救我们两个,也拯救那个个女孩……” 听完这句话,少年也不再思考了,因为没有意义。这像极了魔鬼在与他做交易,但即便是,又怎么样呢?“我该怎么做?”
“我知道你认为我是魔鬼,但我是你,事实如此。你睡觉吧!等你醒过来,我可能又要再沉睡一段时间了。”少年不再搭话,闭上了眼,他现在虽然心中还是充满着震惊,但他知道,那真的是他,他也不再管了,现在……他只能睡觉……
“时间不会断流,就像现在……续上了过去……”一个空灵的声音悠然飘来,来自无法辨析的方向,寻不到源头,找不到归处,蓝色的波纹在地球之外扩散开来,或许会有不少人看见这个奇异美丽的现象吧。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圈圈黑气在少年的身旁环绕,而废墟之上,乌云降临了这个世界!它真的压了下来,笼罩了这片废墟。
“诞生于灰烬之中的……我来自黑白世界的仆人们……听从我的召唤……以灰烬之王的名义……”黑暗中,少年的双眼睁开,那是一双血红色的眸……闪耀在黑暗之中。
黑云中,亡灵在哀嚎,而在外面,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什么,在发生什么……
少年身旁的瓦砾与石块被无数黑影举起,刺穿他胸膛的钢筋早已被他炙热的体温熔断,伤口也在肉眼可见的愈合,在他的身后,巨大的灰色羽翼已经展开,他就那样漂浮在空中,羽翼微动,闪烁着血红。
瓦砾与碎屑在他身旁聚集,像一个石块与钢铁组成的黑色龙卷风,而他则立于风眼之中……闪电在黑云之中轻撩,一位少年迎风而立,轻舞着背后的灰色羽翼,血红的双眼闪耀,俨然像一位来自黑暗的皇帝“我回来了!立于穹顶之上的神王啊!我定要将你拉下王座!”他咆哮着,面目狰狞,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少年了,而之后黑云笼罩了整个世界……
“啊!”少年从床上惊醒,气喘吁吁,他起身打开了衣橱,拿出了那件蜷缩在一角的蓝白校服,那件残破不堪的校服上,胸口处有一个被烧焦的洞,周围绽放着暗红色的血花……他知道,那不是个梦,莫名的压迫感存于少年那还并不成熟的心头,他转身来到窗口,看向外面的世界。窗外大雨倾盆,昏暗的街道上撒着路灯微弱的光,一个个橙黄色的光斑,雨丝在灯光下就像飞溅的铁水。那天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突然,令人难以置信……少年轻声叹息,也就在这时,楼下的路灯旁的阴影处,一个人影浮现出来,是一个身着白色西服的男人,他就那样站在了路灯下,注视着楼上的少年,而随着那个男人的出现,路灯下的地面上,已经不再有积水,干燥的灰色在灯光的照映下格外明显。少年楞在了那里,而男人的脸上出现一丝诡异的笑,他的双眼之中紫红色的光芒亮起,少年只能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贯穿了一样,之后,眼前只有黑暗。
一夜的大雨过境,空气也格外清新,弥漫着新鲜泥土的气息,让人神清气爽。
“林奇!起床了!”随之而来,一阵嘹噪的“敲”门声。
“呃啊……”少年睁开眼睛,一阵酸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经,但有些令他意外的是,他睡在了床上,而不是倒在了窗边“不管了,先上学吧……”林奇咬着牙爬了起来。
林奇,世杰中学高三的一名学生,因为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不知去向,直到现在他一直都住在伯父林书铭家里。伯父有个女儿,比林奇小一岁,学习在曾经的林奇的指导下相当不错,人也乖巧可爱,林奇的伯母韩云非常宠爱女儿,但并没有因此而冷漠了林奇,对林奇也算是关怀备至,让他感受到了自幼便缺少的母爱,伯父也还好,一向很关心林奇,虽然偶尔会有些苛刻。
十二年的求学生涯已经令林奇像诸多学生一样练成了“超级英雄式的换衣方式”,虽然拖着一颗疲惫而且有些麻木的心,但洗漱、吃饭依旧是风驰电掣。而在吃饭的时候,林奇不经意的发现伯父的右手裹上了纱布。
“书伯,你的手怎么了?看上去好像挺严重的。”听到林奇的话,眯着眼坐在林奇旁边的妹妹林梦瑶抬起了头,和林奇一起看向了林书铭,突然的注视令林奇的伯父的脸有一点发红。“没什么事情的,只是睡糊涂了,起来烧水的时候被水壶烫了一下而已,起了几个泡……你俩快吃吧,再不快点要迟到了。”
“知道了。”林奇和林梦瑶继续低下头吃饭。
饭后,林奇在伯母的催促下骑着电动车带妹妹去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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