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不是从十月一号开始的,而是前几天九月末的一个晚上。
烟染不是因为噩梦醒来的,也不是因为太冷或者太热,所以她只是安静的睁开了眼起了身;在月朗星稀的夜里,房间里宁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鱼人姑娘揉了揉眼睛,低头看见华介还睡得很沉。
男人可能是睡着的时候翻了个身,现在是背对着她侧卧的,他一只胳膊垫在枕头下面,另一只手还把她的鳗鱼尾巴搂在怀里。这是表达着没什么安全感的睡姿,也是表达着很喜欢她的睡姿。
烟染意义不明的喘着气,心跳也莫名的加快;她心脏的位置本来就比人类的结构靠下一些,此刻感觉自己躺着的那点床都在震……她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慢慢把自己的尾巴一点一点从华介怀里抽出来,想掀开被子下床。
华介轻轻闷嗯一声,睡眠状态显然被折腾的没刚刚那么深了。转身的时候还咳嗽了一两下:抽尾巴的动作幅度有点大,他应该是感觉到烟染下床了,但鱼人也会起夜去个洗手间,实在没什么奇怪的。
烟染没有去起洗手间。
她控制着自己寂静无声的滑下床,游出卧室。把卧室门关上的一瞬间,鱼人姑娘如获大赦,她背靠在门上,张开长满无数尖牙的血红内颚,剧烈的喘着气。
因为地面上没什么灯火影响,所以荒南的月色很浓,从走廊对面的窗户照进来,均匀柔和的照在她的脸上身上尾巴上。
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平整的睡裙裙摆在不停微微抖动着,金色的鱼眸里充满着纷乱的情感,如浪潮般突如其来的纷乱情感。她从胸腔到小腹都在剧烈起伏着,甚至连抱着自己肩膀的手都在微微发抖……烟染慢慢的盘起尾巴,靠着门蹲下,呆呆的看着窗外荒南大地上的一轮明月。
她的黏液早就湿透全身,分泌得比平时几乎多了三四倍,尾巴上黏液更是几乎能滴下来,散发着浓烈的香气——充满情欲的香气。
她知道她的**期到了。
……
大自然在这方面并没有把[黄泉鲡带]和其他的动物做什么特别明显的区分。每年这个时候,她的同类们会和有着她完全同步的反应:大海里的野生母鳗鱼们活动的更加频繁,频繁得甚至躁动;它们开始不同寻常的大量分泌黏液,香气会吸引其他雄性鳗鱼前来寻找雌鱼,在长达三四十天的寻找和追求中,交配是最终的目的,却也是最后一刻才会发生的事情。
黏液的分泌会消耗雌鱼大量的体能,在**期没有结束之前,她们的行动能力和觅食能力都会大大降低,在这浪漫的一个多月里,雄鱼需要不离不弃的陪伴雌鱼,保护雌鱼,甚至为雌鱼觅食充饥才能完成最后的交配……如此复杂的生物本能听来虽然不可思议,却在每年的这个时候都在阿施隆德的大海里千百次上演。
但陆地上是没有雄鱼的,陆地上的雌鱼们也几乎也不用为生存的食物所担心。所以她们被改造后依旧丝毫不变的生物本能有些时候很新鲜很浪漫,有些时候其实也很累赘。
烟染几乎是抖抖索索的游回了自己的房间,从自己来荒南城时的箱子底里照出小小的一瓶药,在月光下颤抖着又仔细看了一遍标签上的说明,才倒出来三片干嘴吃掉,嚼的时候味道有一点苦。
这一点都不浪漫。她想。
这种有镇定剂成分的药每天需要吃三片半,服用的时间没要求,反正一次药效能维持大概24小时左右,能够平息情绪,降低体温,减少黏液分泌,等等等等——如果不吃这种药的话,她们在**期几乎连理智都控制不住,见到条公狗都会撕烂自己的衣服扑上去——她之前在鱼店卖身的时候,见过一次其他鱼人忘记吃药之后的样子……真的像头野兽一样。太难堪了,想起来都觉得脸红。
她又拿起一个小瓶子:除了吃药之外,最好还要定期喷药水。这东西单独闻起来有点辣,但和身上黏液的香气中和一下的话就什么都闻不到了。
就像抚子说的,香气如果不控制一下,可能真的整座城的男人都想吃她……她想了想,没有把两个小药瓶放回箱子里。正在犹豫放哪的时候,看见了自己床头鱼缸里的小玉尾。
玉尾就是她和华介从烟火会上捞来的那条小金鱼,按照惯例,这名字还是表面诗人流火起的——回来第二天烟染抱着鱼缸去外面找他的时候,流火却没有和烟染相遇那天的灵感了,他在烟染面前憋了接近半个小时才又憋出玉尾这两个字来,因为金鱼的尾巴上有块白玉一样的斑,而这么规矩的两个字等金鱼被改造成鱼人之后还能直接用……中规中矩的说,这名字不是很枉费这半小时的折磨。
更何况就算再折磨,大概也被烟染最后给他耳边的那个轻吻消得一干二净了,这当然不算轻佻——亲一下耳朵实在不算什么,更何况她抱着鱼缸回来的时候,很诚实的跟华介说了,也没什么责怪……烟染的脸上带一点笑,她游到床头柜前,弯下腰坐在床沿上,伸出手指在鱼缸上点着,玉尾就循着她的手指左右来回慢慢游动,灵巧的很。
这鱼缸她从第一天来荒南城就放在自己房间床头了,之前没装水,纯粹是当摆设留个念想——这可是她还是条小鳗鱼时候住的鱼缸,就像蜗牛对壳的感情一样,而现在过继给玉尾,实在不能更合适;金鱼严格来说不算很容易养的东西,但全世界大概没有什么人比鱼人更会养鱼了,让她养一条金鱼到明年,简直比吃饭吃到明年还简单。
玉尾无论是鱼龄还是改造之后的鱼龄都比我小……等她变成姑娘了,一定要让她当我妹妹。
烟染想着这么幸福的事情,几乎要笑出声来。突然听见背后的响动。她转身,看见对面卧室里的华介已经推开门出来了,男人披了一件睡袍,神色之间明显还没睡醒,疲惫的眼睛看着坐在床上的她。“怎么了?”
“妾身……妾身刚刚出来吃药。”烟染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妾身好像提前几天**了,不赶紧吃药的话,怕影响了主人作息。”
华介看着她的眼神还是波澜不惊的。“嗯,你喜欢玉尾的话,把鱼缸放我房间床头也可以。不要紧的。”
烟染开心的一笑。“是,谢谢主人,妾身明天白天搬过去。”
华介没有继续说话,却也没有回房,只是站在卧室门口,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烟染看的奇怪,有点不自觉的撩一下头发。“主人……怎么了?”
烟染一直没有睡自己的卧室,所以这间房的空气其实有点凉,凉凉的空气碰触着她的口腔,她的牙龈,她手臂般长的舌头……她嫣然笑着,看着华介安静站在门口的样子,突然意识到一个毛骨悚然的错误。
她的内颚忘了合起来。
她在华介面前,大张着那张血肉花卉般的三瓣大嘴;她嘴里的无数尖牙在月光下闪着令人作呕的色泽,却刚刚还在恍然不觉的痴痴笑着。
……
会伤心难过哭出泪的动物本来就少,而**期还能哭得这么伤心这么惨的动物,大概也只有烟染一条鱼了。
卧室的灯又亮起来了,照着衣衫凌乱的鱼人姑娘。烟染盘着尾巴坐在华介床上,抽泣着抹着眼泪,像个刚刚被欺负完的良家妹妹,看起来好像比那种情况还惨——毕竟她已经哭了半个小时了,更雪上加霜的是她们的内颚结构,下巴上的裂缝在面部表情剧烈的时候会控制不住的微微张开,于是她哭两下就得伸手捂一次下巴以防裂开。
她当然是因为自己的嘴被华介看见了才哭的,但越哭得越凶嘴就越大,嘴越大就越难过,越难过哭得就越凶……实在是恶性循环生生不息。
华介看起来淡定多了,连“别哭了”这种俗套的台词都没说过。男人只是去洗手间又抹了条热毛巾出来,坐在床边伸手擦擦烟染的脖子:她咽喉上的竖缝里都有一点口水哭出来了。“我以前也是见过一两次鱼嘴的,这东西又不要紧。”
“这,这不一样……”烟染抽噎着说,一只手抹眼泪一只手扶着自己的下巴。“小姐们的胸脯男人们也都见过,也不能随便给人看啊……而且妾身这么丑的样子,怎,怎么能让主人看见,谁,谁看见了都不会喜欢妾身的……”
“不丑,我觉得还挺威风的。”华介摸摸烟染的头。“肉食鱼不威风一点怎么行,嘴又不是拿来吃草的。”
“但是!但是……但是!!!”烟染哭的太猛,结果下颚的竖缝又裂开了,里面无数尖牙隐隐一现。“……反正就是不行!!!”
华介轻咳一声,一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样子。“我是觉得你这么聪明,一定心里也明白谁要是因为这点事情就不喜欢你了的话,未免太浅薄了——你如果心里真觉得我是那么浅薄的人的话,我倒也要开始不高兴了。”
“那,那主人还,还喜欢妾身吗……”
“喜欢。”华介有点无力的扶了一下额头。“一直都喜欢。”
听到这话的烟染倒是突然不哭了,她放下捂着下巴和眼睛的手,定定的看了华介几秒,金黄眸子里的神情明显不是很清醒的样子;鱼人姑娘手一扬,开始接自己睡衣的腰带。华介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那主人现在把妾身吃了。”烟染手上不停,嘴里一字一顿的气鼓鼓的说。“主人要是不想吃妾身,一定就是不喜欢妾身了。”
天都有点亮了,吃鱼也没有凌晨四点开始吃的,伤作息;华介无奈的看着她,眼神里很是有一点哭笑不得的样子,“这也是**期的表现吗?”
“不是。”烟染继续气鼓鼓的说。“是妾身难过的表现。”
华介像是微不可见的叹息了一声。而烟染说完就继续低头要接自己胸罩的扣子:她早就没什么哭点了,只是心里暗自很喜欢自己主人这副又喜欢她又有点无奈的神态,总比平时淡泊疲惫的样子好得多。而就在想这点的一个恍神之间,她感到身子被压了一下,华介就已经从床沿上压过来了。
他们倒下的动作并不剧烈,因为华介搂住了烟染的腰;她纤细的一对手腕也被男人单手握住,很有力也很柔和的按在床上。华介亲了亲她的嘴唇,把她的头扳向一侧,凑到她的耳边。张口把她一边又长又滑的耳鳍含在了嘴里……触感温柔至极,华介就像真的在细细品尝烟染的那片耳鳍一样,久久没有松口。
烟染四五米长的身子一酥,就知道自己刚刚那三片半的镇定药白吃了。
“不用去那间房了,就在这里。”华介终于松口,在她耳边轻轻说。“继续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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