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罪人。”
菲尼达娅向前探身，双肘拄在桌上，神情凝重。这里是涅罗城里一家没什么人的小酒馆，作为招牌的并不是什么好酒好菜，而是其在这个涅罗城里数一数二的保密能力。相隔的两个包厢，就算一个爆炸了，另外一个包厢内也不会听见任何声音。
“我说啊，为什么要在这里谈事情？我都说了我会答应的吧？我对这种地方有点抵触。”对面的男人颇为高大的身躯罩在先前披在菲尼达娅身上的灰色斗篷里，由于斗篷大小原因腰间露出两把武士刀的刀鞘。
“还有啊，我都答应帮你了，你就不能给我件好点的衣服吗？这件斗篷是怎么回事？”男人颇为不快地扬了扬破破烂烂的衣摆。
“我没有男人的衣服。”菲尼达娅白了男人一眼，此时她已经换上了一套装饰颇为华丽的裙子，但是细看可以发现那些看起来对于行动有妨碍的部分都是可以拆卸的。男人草草的在脑中模拟了一下操作过程，拆卸之后与一般劲装没有什么区别。
“这套衣服不便宜吧……你应该也是很有钱的吧？帮可怜的流浪汉买一套不行吗……”
“咳咳，说正事。”菲尼达娅敲了敲桌子打断了男人的话，“先问一下，你的名字是？”
“八……水信玄诚一。”
“隐藏真名吗……算了。”菲尼达娅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你知道疾风王朝么？”
“中部的那帮疯子么？”
“在那里，有罪人这一说，你有没有听说过？”菲尼达娅不安地看向地面，“有些人，在他们眼里，一出生就带有罪名。”
“停。”诚一伸出手制止了菲尼达娅继续说下去。“反正就是去找疾风王朝那帮傻子的麻烦是吧？事情的细节我不想知道太多，背景介绍就算了，我这人最怕麻烦了。”
“可是你连敌人的信息都不知道啊？”菲尼达娅露出怀疑的表情，“你这个人，真的是想帮我吗？”
“随你怎么想，不信我的话，青炎鬼押你这也行。或者，你要不要听听我的过去？”诚一收起笑脸。看到这样的他，菲尼达娅的心中莫名生出恐慌，这恐慌催动她赶紧摇了摇头。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嘛，我又没恐吓你，不要露出这样害怕的表情啊。”诚一挑挑眉毛，从腰间解下青炎鬼放在桌子上，“你拿去吧。”
“你就不怕我拿了它就跑？”菲尼达娅接过青炎鬼问到。青炎鬼的刀鞘有种奇怪的热散发出来，上面的龙的表情也狰狞可怖。真不明白他的制造者是怎么想的。
“你大可以试试。”诚一笑得很开心，语气却不是开玩笑的样子。菲尼达娅打了个寒战，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开玩笑呢。”
“不管怎样，你现在总可以信我了吧？”诚一倚着桌子问道，“那你现在可以去给我买一套衣服了吧？”
“……不行。”菲尼达娅干脆地拒绝。“现在是新年期间，物价上涨买东西很亏的啊。”
“……”诚一没有接话，包厢内陷入沉默，只剩下矮人制造的留声机小声地播放着慵懒的《月亮河》。符石灯微微的闪烁着，诚一瞥了一眼那玻璃罩中的祖母绿色石块，灯光立刻变得强了一些。
“你还是讲故事吧，这样等着太无聊了。”终于，诚一打破了沉默，说道。菲尼达娅不解的偏偏头，“你不是不听的吗？还有，我们在等什么？”
“你没感觉到吗？”诚一惊讶的问，“我以为敢打探我的精神的家伙感知能力都很可怕的诶。”
“你到底想说什么？”菲尼达娅不耐烦的制止诚一说下去，显然是对诚一讽刺自己的能力产生了不满。
“这里有我们情报的来源哦。”诚一笑眯眯的解释，“你仔细感受一下，这里有一股微弱但是强大的圣灵气息，对吧？”
“……没有啊？”
“……不会吧，难道我猜错了？”诚一疑惑的挠了挠头，“你和不死族统领修·修文斯是什么关系？”
“那是……那是我的父亲。”菲尼达娅吞吞吐吐的回答，“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我的血脉不纯，没有像正规不死族之王那样的感知领域。”
不死族之王。
这便是作为最高贵的不死种的种族。历代不死族统治者都是这个种族，这个种族不仅血脉强大，更有代代相传的荣耀。
“但是，作为王的父亲却遭受到了针对。”菲尼达娅含恨道，“准确的说应该是整个不死族遭到了疾风王朝的针对。你也知道，不死族对强大的圣光系魔法最为畏惧，疾风王朝仗着这一点对我们进行迫害。父亲作为不死族少数的四系魔导士，为了抵抗疾风王朝的侵略，牺牲自己当诱饵将他们的十三万圣光魔导精锐带到大陆东北角，然后强行扯下那部分陆地将他们生生逼死在了那块地方。现在的不死族在我的叔叔的带领下建立了英菲尼迪帝国，却在疾风王朝的威胁下大气都不敢喘。”
“你们有什么仇吗？这么针对你们？”诚一深知那些读经读傻了的疯子加变态是什么个德行，没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他们的话最多打打嘴炮，是绝不会这样拼命的找不死族的麻烦的。“这是多少年前的事？”
“130年前吧……”菲尼达娅回忆着。
时间差不多。诚一思考着，那时候袭击净琉璃公寓的军队除了吉尔曼朗基努斯监狱的人之外，疾风王朝的魔导士似乎也有出现。自己在杀死那家伙之后陷入沉睡了一百二十多年，也正是这样自己才没能帮上修那家伙的忙。
“不死族和疾风王朝没什么大恩怨，他们针对我们只是因为之前教会在涅罗城里开会的时候父亲救下了一个被当做奴隶的鬼族和人族的混血儿，然后在会议上抨击了疾风王朝的这种做法，让他们出丑了。”菲尼达娅的声音高昂起来，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那个混血儿不会是你吧？”诚一试探着问到。
“不是，我虽然血统不纯，但也是正宗的不死族之王，魅魔血统来自母亲。”菲尼达娅皱着眉回答，“不过父亲曾经告诉我，那是一个混蛋的女儿。”
“呃……原来是这件事。不，没什么事，你还是继续吧。”诚一的神情有些尴尬。
“嗯。”虽然对诚一奇怪的神情有些在意，但菲尼达娅自动把那当成了对疾风王朝的不好回忆，也就没有追问，反而对诚一帮助自己这件事更加相信了，“这些事情的源头经我打探有四个，都是疾风王朝的高层。但是其中一个，也就是把那个女孩当奴隶的人，已经被暗杀了，所以还剩下三个。”
“这些倒是真的不用告诉我啦……”诚一摆摆手，“这些东西知道了反而有时候会对行动造成困扰，你还不如去睡一会养养精神呢。”
“你去哪？”见诚一起身，菲尼达娅拦住他问到。
“追人啊。你就不用跟来了，你那伪装技术差的不行，只会吓走目标。告诉我你住处的位置，在那里等我就行。”
告知他自己住处的位置后，诚一点点头离开了包厢。菲尼达娅注视着虚掩的门，手里玩弄着青炎鬼上那颗裂了一道的勾玉，叹了口气。
“情报会阻碍行动吗……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
说完，菲尼达娅也站起身，离开了包厢。已经变成深绿色的符石散发着温暖的光，没有听众的留声机依旧自顾自的唱着慵懒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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