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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只求无愧

第19章 只求无愧

会议之上,听到梦娜遇刺的消息后,老国王怒而拍案,声称在此之前他简直难以想象这朝中居然会有此等风气。

自己这还健在呢,就有人敢刺杀公主,若是自己不行了,那得反成什么样?

龙颜大怒之下,底下众人竟无一人敢就座,皆是战战兢兢。

随着莉娜和小公主本人对这件事情的叙述,老国王怒目圆睁,为那少年的全家老小在阴曹地府赐得了一个好位置。

所有牵连之人,皆跪伏于地,涕泗横流,满腔怨愤不敢吐露丝毫。

老国王冷哼一声,下令让这些人退去,为各自明日的丧事做准备。

整个过程之中莉娜都是冷眼旁视,并未作声。

其实那个少年不过是接受不了父亲战死的消息悲极生怨罢了,若是莉娜忍气吞声熬一段时间,说不定那个少年想通后不但会更加努力,前途光明,甚至还会在向莉娜道歉之后感激起莉娜的好来。

只是莉娜不想忍,更不想等。

她已经在那次几乎令她一无所有的错误中发誓,她要让所有有负于她的人付出代价。

同少年幼稚的心智相比,满门抄斩的结果显然是太过严重了。但莉娜从不认为愚蠢和幼稚可以作为被原谅的条件。

为什么我要因为你傻而原谅你的过失?

为什么我要因为你的幼稚而忍气吞声?

莉娜从来不是那种只关顾大局而任劳任怨的人。

也从来不是那种心系天下苍生,认为这世界事出必有因,恶行皆有理之人。

或许对方会说:"如果不是不得已,谁愿意做坏事啊?"

但是莉娜认为这样的事情可以理解,但不应该因此而被原谅。

这就好比你打了我一巴掌,我受了一巴掌便开始揣测你打我的原因。然后意识到此事必有缘由,于是猜测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是不是被小偷摸走东西了?

是不是被上级批评了?

是不是工作失误被罚工资了?

于是便觉得这些遭遇实在是太过于可怜,自己都感动到自己了,认为就算是自己这个挨打的也可以理解原谅对方了。

然后就这样想了老半天,到头来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才对,便拿出几张钞票赠予对方,希望对方顺心如意一点,同时也希望能够互相搞好关系。

完事了还自己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与人为善,乐于助人还善于换位思考,站在别人的角度替他人考虑。

心里想着善有善报,脑子里念着别处听来的"日行一善必有好报"的迷信说法,瞬间就觉得自己的思想品格高大上了起来。

殊不知,在别人眼里,这种行为就是花钱买打的那啥典范。

莉娜还记得自己在众人面前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那个女人翻了个白眼,十分不屑地反驳道:

"人家乐意,花钱买心安,你管得着人家了?"

莉娜在听到这句话初期的愤怒过后,便转而沉默不语。

因为这种形式的吵嘴不是第一次了,典型的就是吃饱了没事干跑来和自己抬杠。

只是当初莉娜总是忍不了,多半会当场和那女人吵起来。自己这边辛辛苦苦想出符合逻辑的道理来验证,另一边却疯狂地用歪理来反驳。

摆明了来说,对方的态度就是"我不管也不去理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觉得你是错的。"

这自然让莉娜气得七窍生烟。

只是到后来,莉娜从书上看到了一句话:

"我为什么要试图纠正陌生人的错误?我又不欠他什么,凭什么要把自己辛辛苦苦头破血流才悟出来的道理送给一个摆明了要抬杠反驳的人听?"

莉娜读到这句话后简直是惊为天人,接着十分珍重地将其记在脑子里,认为这句话说得极好。

遇上莉娜自然是那个少年的悲哀——自己死了不说,还牵连到了全家老小。

若是换做一个好心肠且耐心再多一点的正人君子,说不定还会因此深感愧疚,然后好不容易从自我责备中走出来还得跑去向少年郑重道歉,就好像真的是自己杀了少年的父亲一样。

或许别人会认为这样的行为很负责任,但莉娜却觉得这样的行为就是傻,轮到她身上她就是会觉得憋屈。

至于少年父亲的死亡?

莉娜寻思这都国难当头了,你跑出来当兵。一边想要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另一边还不想死?

怎的?这是把打仗当成走个过场,拿完好处就想溜啊。

她莉娜,凭什么要为了早就做好牺牲觉悟的士卒而愧疚终身,还得在别人面前装孙子(女)忍气吞声?

在她的思路中,那些人若是真的为了民族大义而保家卫国,那么更应该感谢她才是。

因为就结果看来的话,那些人倒也勉强算是献出生命为巫师争取时间来击杀魔物,为国捐躯了。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

真正不怕死的人都跑去边境拼命了,能够在这朝中拥有如此地位亲信,还当上不用出去拼命的护卫的人,自然也不会怀着多少"民族大义"和"英雄气概"。

无非就是想赌一把运气,若是成了便可以当那"英雄"而名誉双收罢了。

就算你真的是深明大义,但是你保的是你的国,我甚至在这之前都没来过这里,你保自己的家卫自己的国和我一个来自其他国家的局外人有什么关系?

因此莉娜丝毫不会因为那些人的牺牲而感到愧疚。

这一点上她和梦娜很像,都是在这方面看得透彻而心无波澜之人。

就好比她可以因为他人冒犯而信手轰杀,梦娜也可以因为看某个奴才不顺眼而随口诛灭。

莉娜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讲理之人,因为若是讲理有用,她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梦娜与莉娜二人在杀人时都不会产生丝毫的犹豫和愧疚。

梦娜自幼以来便有涉猎帝王心术的一些偏颇地方,莉娜的魔法之下更是有着无数冤魂。

或许梦娜灭掉的那一批批叛军中,有很多人是官逼民反,迫不得已而为之。

或许莉娜轰杀的魔族军队中,有很多是因为被胁迫控制而不得不侵略他人领土。

但这些在她们眼里都不重要。

因为她们虽然不能做到为人处事天经地义,但却可以让自己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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