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隆冬,奉天教每年都有一次盛大的舞会,门中弟子们都可以暂时放下手中冷冷的、没什么人情味的铜管火枪,可以融入温情和人际,让自己闭塞的内心得到一次放松。
宗师也只有会在这种时候才把千洲放出来。
或许是想通了,或许是释然了许多,千洲也不像之前那样颓废了,反而变得像一个正常人,普通得丢到人海里,可能连颜色都没有。
他僵硬地梳着自己已经如杂草一般的长发,忽然他愣了一下,盯了盯桌子上的剪子,终于像恢复了血性似的,决然地剪断了头发。
绵长的青丝落下,若秋风刮过的残叶枯枝重重地砸在地上。或许过去的时间已经成了千洲心里的毒药,或灼或蚀了他本脆弱的心,但却也是一种解药,让他终于逃脱。过去已经回不去,那么就向前吧,哪怕徘徊,也要重新变得踌躇满志才行。
任沐浴的水流洗去往日的稚气,让自己别再想以前那样对小事也患得患失,最后落个空空荡荡。
他终于克服了恐惧和对自己的质疑,推开了门。步入那个耀光的、和他有些格格不入的殿堂,殿堂里的,机器鼓出的热气重新在他的脸上涂上一层红润。
他不敢勇敢地走到某个女孩面前,拉起她的手,绅士般地说一句:“美丽的姑娘,能邀请你跳支舞吗?”
于是他就只能随便一坐。其实已经茫然的他本想坐到角落里,仍想之前五个月那样一言不发,可他又觉这不还是在重蹈覆辙?索性就随便拉开一张白木椅,喝着刺激神经的高度酒,弹开了所有试图照在他身上的灯光,成了一个黑白的独角,曝晒着自己的悲哀和无奈。
他居然已经习惯了看那些少男少女们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的朦朦的爱,仿佛看别人秀恩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这一夜,多少对人儿从身旁走过,去舞一支、去歌一曲。旧情人去缠绵,新鸳鸯来送情。而自己呢,就是光影外的注视者,没有资格参与这一切,更没有人会注意自己。只能醉于他人,却怅然于自心。
果然,自己还是不适合这里的氛围吧,既然这里的灯光无法再次照亮我,那我就重新溶回黑暗吧。他推开门,跌跌撞撞地摇晃出厅。
坐在奉天教徒们引以为豪的,有“西海国第一花园”的奉天百泉小道的长椅上,身边流水哗哗,无生的、有生的都在嘲笑他,空气解离着他的躯壳,他已经没有了自己的灵魂。
“呜————”不知何处响起清脆悠扬的笛声。千洲闭上眼睛,雪絮飘落在他脸上。
视网膜里闪过一道起伏的丝线,笛声附和。
是谁能吃出如此美的笛声?寒冷紧缩着千洲的心,千洲蜷缩着自己,像个赌气的孩子,死死地攥着这根音丝,怎么都不放开。
或许是这么久了,都没有一个能让他抓住的东西。
他好奇地睁开眼睛,抖落眉间积的雪片,隐约有一个泛着光,穿着绒裙的女孩,而她红色的毛绒披肩周围,连雪花也会暂时停下,环绕起来,像围坐在神女旁的小童子,听神女讲着天上的故事。
幻觉吧,这一切都是幻觉吧?上天怎么还会赐给我这样的美景,骗人的,我已经永远失去了做个正常人的机会。
但请让我死在这幻中吧,既然不忍承受生命之痛,那就泯灭在美好中吧。
他只记得自己痛苦地咳着血,抽搐挣扎了两下身体,就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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