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奇怪的一件事是，我这里的确有一份关于‘全貌’的情报。”陈星用指节敲着桌子，有些玩味地说道
“的确很奇怪，我从来没有写过这一点。”我皱眉，看着那份文件。
在心里，我姑且认为这是一个圈套，是全貌干的，留下错误的信息来干扰我的判断。但他也不想想……一个普通高校学生能有什么判断力，连个数学逻辑题都要想破脑袋，更不要说做出什么判断了。
拿起文件，面前的陈星开始抽起了香烟。
文件很轻，我翻开前面，有些错愕，又在情理之中地发现只有一张薄薄的纸。
白炽灯的光线似乎黯淡了一点，又或者是烟雾中的颗粒碰到炽热的灯壁，发出了声音。
我小说里的成年男性角色一般都抽烟，主要原因是我觉得帅，当然我个人不抽烟。
菲利普·马洛抽烟的段落不要太帅，地狱神探里康斯坦丁抽烟的样子给了我很多灵感。
——
“我看见了一切的全貌。”
这是它化身的惯用语句。
全貌之所以名为全貌，因为它千变万化，它可以是任何东西，当然也包括……
你手中的这张纸。
——
我手一抖，吓了一跳，纸张在空中左右摇摆，打着旋，平铺在了地上。
心脏平复了一会儿，我低着头。
“你胆子也不大啊。”坐在对面的陈星笑了一声，吸了一口香烟，吐出一团烟雾。
他的助理乖巧地站在一边，吸着二手烟。
“属兔子的，胆子当然不大。”我蹲下，捡起了那张纸，发现这上面可能只是一个玩笑，心里有些恼火。
——
但他多半会变成人。
全貌和其他的一些东西为了封印一个更为强大的怪物，牺牲了他所有“过去”和“未来”的存在。
他现在的身体只能寄生在一些低级的躯壳之中，借由梦境世界里构筑的通道缓缓塑造自己无穷多的过去的身体。
唯一摆脱他的方法就只有将他现在的化身摧毁。
——
“这文件太凑巧了。”我皱着眉头说道。
“是很凑巧。”陈星说道，把燃着的香烟搁在烟灰缸边，一些火星掉进灰中。
关于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东西我不是很搞得明白。
“意思大概就是把全貌干掉就行了？”我半是疑问，半是回答。
“是的。”陈星微微点了点头。
“话说。”他来了一个转折，这是我的惯用语之一。
“能不能透露一下带我出去的方法？”
他说道。
我心里一紧，但很快平复了下来，表面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有人会带我们出去的。”
这是实话。
如果全貌的化身**掉的话，以六号的能力，应该是能带我们出去的。
我们又沉默了一会儿，就算是对我自己写出来的角色，我也没什么话说。更因为陈星显然不是个善茬。
“关于干掉那个全貌，我这里有一个十分方便快捷的提议。”陈星说道。
“什么办法？”
“直接把地下实验室爆破了。”陈星一脸自然地说出了一个我想都没想过的答案。
“既然全貌伪装成实验室里的某个人，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我有些说不出话来，觉得面前的人又危险了几分。他比我自己设定的还要残忍几分，还好他已经能绝对信任我了。
但的确……这是最简单的方案，把所有人全都杀掉。
估计是见我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陈星露出了若有若无的嘲讽微笑。
“你编织出了这个残酷的世界，自己却这么仁慈，很有趣啊？”
“写小说的目的就是吸引读者……自己写的时候只会觉得‘带感’，谁会去关心里面的东西是不是反人道？”我的辩解有些苍白。
我想到了我现在在写的第七区，死亡无处不在，虐待、恐慌、屠杀和孤独。我想这是我第一次开始审视“小说”这种东西。
笔下的东西，他们也是人，我们写下来的东西，为什么不可能真实存在？
“挺有道理的。”陈星看着我，神色温和起来。
为了追求情节，而扭曲其中的环境，夸大可怖的一面究竟是对是错？
我不可能在今天找到答案。
“我们还有五天时间，可以慢慢找。”我抹了把脸，慢慢说道。
“你现在要开始吗？”陈星问道。
要给自己留下一天的缓冲时间，还是提早开始为好。
“行吧。”另一只手把文件放在了陈星面前的桌子上。烟灰缸里，香烟已经燃尽，只留下一股呛人的气味。
“从谁开始？”陈星颇有兴趣地说道，“实验体，还是工作人员？”
我想……从我们亲爱的主角开始吧。
最主要的是……我意识到，这个第一区之中，薇拉在我笔下存在。
“卫斯礼和……卫斯佳，还有，02号，薇拉。”我报出了三个名字，原本平静的心情有些止不住地开始悦动。
“有趣，他们是主角？”陈星敲了敲桌子，“嗯，显而易见。”
我点了点头。
“我在小说里面是个什么位置？”陈星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呃，比较重要的一个……”
“大反派，知道了。”陈星打断了我，露出了笑容，“当然是反派了，我这个性格可当不了什么配角。”
“说实话……你已经超脱我的设定很多了……”我斟酌了一下，说道，“我已经不大确定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我写出来的了。”
陈星收敛笑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去吧，我的小助手会陪你的。”
这时，我才发现陈星背后，一个角落的阴影之中走出来了一个白发的女孩，漆黑的一套特殊战术服几乎让她浸没在暗影之中。那是之前帮陈星卷烟的，零号的一个克隆体。
如果她有恶意，我刚刚又死了。
我咽了口唾沫，陈星明明应该是完全信任我的啊？不，说不定只是为了保护他自己的安全……
“不会是监视我之类的吧？”我小声询问道。
“不，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陈星回答道，“毕竟……你和你的妹妹分开了不是吗？”
“行……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同意了。
我已经对自己的掌控能力有些底气不足了。
“祝你好运。”
“祝我好运……”
我踏出陈星的实验室，背后一阵阵发寒。
就算是暖黄色的汽灯都没法驱散我心中的寒意，陈星给我的感觉绝对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我身边带着一个小女孩，后者一直走在我背后的阴影里，就仿佛本能一样。
门前守着的一个员工叫来了另一名员工，带我们走到了主角所在的房间，沉重的大门缓缓拉开，一股有些浓稠的霉味和锈味的混合有些让我不适，四双眼睛盯着我们，两个黑发的小孩，两个白发的小孩。
都长得很俊俏。
当然
我第一时间的目光是放在了那个个子最高的白发小女孩的身上。她的瞳孔微微泛红，眼神深邃异常，就好像蕴藏了一个宇宙。她柔弱而富有勇气，她冷漠却炽热如火，她弱小却强大无比。
她的编号是02。
她是第一个薇拉。
我死死地盯着她，几乎忘记呼吸。
——
NMD，根本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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