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终章（下）
【子弹与利刃的呼啸】
【以下摘自艾尔莎的手稿】
纱茵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她只是紧紧抱住我的胳膊，把头埋的很深而且一言不发。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强大。这些家伙，一个劲的往房子里涌。但是…..好像他们的模样也太狼狈点了，是喝多了吗？我和纱茵不断的往墙角退去，而人潮没有一丁点停止得迹象。
到底怎么了？！！
惊雷一般的爆炸身传入耳中，随后是哭喊声、犬吠声、马厮啼。一声高过一声！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进入了战斗状态。右手放置腰间，紧握刀柄。
“纱茵，看来要杀出一条路了呢！”这个时候我反倒是平静了不少。当务之急是要赶紧闯出去，免得深陷混乱的人群。还得搞清楚，外面是谁在闹事。
“轰!”虽然有所防备，但也没想到袭击来自天空！砖头建筑的一面墙瞬间倒塌！有什么东西在附近爆炸了，四溅的尘屑伴随着浓烟猛然向我袭来。我只来得及抱住纱茵蹲下。仍然被呛得满嘴是灰。“嘿嘿，纱茵，机会这不是来了吗？”我的声音都走样了。不过我怀里的纱茵这下子恢复了机械人应该有的果断和执行力。“跟上，这些烟雾阻挡不了我！”这下换纱茵来救我了！背后的灾难在进一步的蔓延。我们没办法折返回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人飞奔的逃离市街。“纱茵，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这可不同寻常啊！”我一边奔跑一边询问道
“我要是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了，今天我的同族们似乎都刻意的躲着我……对了艾尔莎！”纱茵说着，面色发白的停下了脚步。
“还有机械人，他们就在哪里！”纱茵惊讶的指向混乱的中心。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们仍然在街道上，周围都是匆忙逃离的人群。但是已经不那么拥挤了。“是真的，他们……正在战斗！各个地方，天啊……”纱茵呆呆的愣了一刻：“他们正在倾巢而出，艾尔莎。他们准备决一死战了！”
“什么！”纱茵让我也感到了不可思议。前一阵子那些机械人还畏畏缩缩。生怕被人发现了。现在怎么会突然出现拼个你死我活?
“高塔，那是给所有机械人提供能源的地方，也是人类控制我们的唯一方法。目标一定是哪里！”纱茵匆匆的说到。那些充能塔我们刚进入机械城就看见了。最大的一个就在城墙的边缘上，我们乘坐飞艇进城时第一眼就能看见高塔上的幽幽蓝光。“先离开这里，纱茵，我们回去取东西……”
“……绝对不能把它留在人类的手中。”纱茵念念有词的望着远方：“赶快，艾尔莎，我们要赶在被包围前离开城市！”
话说回来。如果城市里都是没有战斗力的机械人——很显然瑟尔坎的士兵不会将武器捐献其他的种族！那么这些地下的机械人，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无论从什么角度看，现在都不是闹事的大好时机！
不幸中的万幸，我们赶到下榻的旅店时，混乱还没有扩散至此。但是街区上多了不少维持秩序和戒备的士兵——很夸张的大型机械弩都被搬出来了，看来这场叛乱还真是浩大。“纱茵，一会儿千万别让人看出你是机械人的身份了……”我打包好所有的物品，快速的检查了下房间，确定没有遗漏后。再次叮嘱纱茵：“我不知道给你的那块黄金碟究竟是干嘛的，你不愿意告诉我也没事，不过……我想你也不太愿意将它落在其他人手里吧！”就在这时，我担心的居然是诺亚，那个混小子肯定和其他的机械族在一起闹事。估计越危险越混乱他越是兴奋“至于你，还是自求多福吧，诺亚 。”
我穿上了赶路的皮衣皮靴。这样咱们看起来可就是一般的旅行者了，相信不出意外，我们还是能够安然的逃出瑟尔坎。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们同卡帕拉会合开溜的计划被彻底打断。现在只能依靠自己了。
“纱茵……别走错了”我不时的提醒着：“像我们这样的人，这时候千万不要和那些贵族或者大人物扯上关系，要是被人盯上了，那就遭了！”我们顺利的接近了瑟尔坎的城门，但是这里却是守卫的重点，他们是决不会轻易的让机械人占领此处。我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是经过几天的解除大致了解了下当地的统治者们，他们的纹章居然都出现在这个高耸的城墙上，不用说，他们把精锐的部队都部署到了这里。巧的是，就连上午我遇到的骑士们，也在城门处集合戒备。
背靠着几百尺的巨大城墙，四周都是带有射击孔的哨塔。居中突兀的黑色石头建筑，和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
那里也是守卫最密集的地方，源源不断能源，以肉眼看不见的方式传递到瑟尔坎的各个角落。这也是机械城生存立明的本钱。在场的所有士兵都知道，机械人的目标一定会是这里。一场大战不可避免的要在此爆发。
眼下无数的平民旅客需要被疏散，已经来不及一一检查，甚至检察官颇为匆忙的扫几眼就放行出城。就算是这样，排在后面的马车上仍然是怨声载道。这对我们来说再利不过了。
我在底下牵着纱茵斗篷中的小手，现在我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手中一定也布满了冷汗。鬼知道短短几十英尺的队伍。为何会前进的如此之慢！这个时候我连头都不敢胎，生怕引起注意。只得紧跟在马车的后面，佯装商队的一员。
“咦……”哨卡的士兵接近了我们，偏偏是我们！那些士兵围住了马车：“进去搜查！”我暗骂一声——那些家伙也把我和纱茵给围在里面了。“就这么倒霉吗？！”
“报告，发现违禁品！”我的心底一凉，然而卫兵的动作更快。数十把长矛瞬间指向我们。“我们只是安罗斯当地的香料商人啊，怎么会……”
话音未落，马车里传来来一声惨叫。与此同时，外围警戒的守卫开始收紧，长矛已经无限接近我的皮肤了。
“碰！”极其尖锐的爆鸣声迸发而出。马车顶部忽然被掀开，我还来不及向后看，长矛已经刺向我和纱茵了，危急关头，也顾不得太多。我左臂突然发力，袖中钩刃瞬间弹出，挡住近身的矛头，右手迅速抽出腰间的弯刀。
“纱茵，走！”我大吼一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即使我完全不是敌人的对手，还是要倾力为纱茵争取时间。所以一出手我就打定拼命。短兵对接的时候，正面对抗长矛是极其危险的。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只手卡住矛柄，然后用全力刺向长矛兵的胸口。第一击大获成功！我一脚踹开了他，回头却看见纱茵呆呆的站在原地，十分惊恐的看着我，两者捂住嘴巴，不停的打颤。
“纱茵，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快跑！”我的话音未落。纱茵居然被马车上的一个士兵抓住了：“快来，这里也有失控的机械人，增援在哪儿…..”
“纱茵！”还没等我去解救她，那个士兵突然倒下，伴随而来的居然是一阵枪声。
排成长队的马车里赫然出现好多个躲藏的机械人。他们不像纱茵。身后都背上了巨大的齿轮。他们手上都拿着奇怪的枪械——如果不是在贝尔格莱德接触过。我肯定没法第一时间认出来。
“marching”我听不懂的语言出现在了城门处，那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调伴随着枪声，第一波进攻居然奇迹般的被打散了。这个时候，商队的人一边逃命，一边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些家伙是怎么溜到他们车上的。
“那边的人类。”帮忙救下纱茵的机械人向我高声喊道：“卡帕拉派我转告你，下山的路已经被军队堵死了。赶紧帮忙占领城门口的高塔！”
“该死……居然算计我！”我生气的喊着，这个时候我对卡帕拉彻底的不悦。：那家伙非得害死我才肯罢休吗？”
但现在不应该抱怨，我们已经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带着你的人，咱们出发！”我对那个机械人说到：“你们的其他人呢？现在在哪儿？”
“还不清楚情况，不过计划不久就能支援我们。”他冷淡的说着，同时不忘给步枪装填子弹。然后忽然将这把漆黑的武器掷向我。
“我们人手不多，冲进去！和他们在塔里周旋，我带路！”我伸手够住了这把沉甸甸的武器，学着他的样子握住。“里面有两发子弹，打完了随便给我们中的一员，我们动作快些，你毕竟是个人类。”他淡淡的声音再次传来。
“毕竟只是个人类吗？“我嘟哝着，但是身体动作丝毫没有落下。哨口的机械士兵迎着箭塔的火力向高耸的充能塔接近。这时候，纱茵焦急而仓促的跟上了我：“我跟着你，我也能战斗的！”
“…….”我本想拒绝她，但是回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停了下来。
因为这是属于他们的战争。
“那你要跟紧了，别拖后退！”会想起来，这应该是我对她说过的最沉重的一句话。
“呜……”天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落，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头顶的箭塔上，伴随巨大的响声后，石砖碎片和碎片如同雨点般的砸了下了。
“哨塔被摧毁了，赶快!”不得不说机械人真够团结的，他们能从全力奔跑的状态中瞬间转变为射击模式。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开枪的时间极其一致，弹幕几乎是覆盖了战场，围在充能塔边的士兵们顿时溃不成军：还没接触到敌人就已经损失惨重了。他们的阵型整齐而实用。速度极快。守城士兵前脚刚撤退到高塔内，机械人后脚就拦住了想要堵死入口的家伙。我抬起了枪，略微生疏的瞄准，屏息，在视野扑捉到高塔阶梯上敌人影子的一瞬间，果断扣动扳机。
“砰！”我还是不能完全控制好这种武器，枪管震爆的一瞬间我眼睛不自觉的闭上了，而且步枪差点就脱手了。根本没时间检查战果；紧接着的是下一次的抬枪、瞄准、屏息……
第一批机械人冲入高塔后，里面的空间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我们紧随其后，在进去之前我和一名士兵交换了步枪，我学着他们的样子，想要跟上他们的节奏，却发现这完全是徒劳的。还不如去捡漏子。
从没听闻的战斗风格。没有铠甲、没有刀光剑影，但是残酷和强悍程度丝毫不弱。交战开始与视线相较，而不是短兵相接。另外的一方直到目前为止依旧溃不成军。
“楼上还有机关！”突然领头的机械人大声说到。我瞥了眼身后握住一支步枪的纱茵，没有言语。但是示意前方的机械人让开一条道，我发现了这些家伙一个致命的弱点：在这个情况下没法变通，没有领头的命令，他们坚决不采取额外的行动。
“所以该我表演了吗？”我自嘲的说着，示意前方的士兵们让出一条道。我很快的登上了阶梯，看见不远处的守城卫兵们卖力的推动着绞绳，悬空的空间充满了机械组件，高塔上居然还有其他的通路，他们准备关闭吊桥，把我们困在这条螺旋阶梯上。
“朝着那些机关开枪！”我果断的喊着，那些机械人出乎意料的听话，他们抬枪，射击，然后在那些齿轮和杠杆上打出片片火花。然而机关还是在不停运作着。
“让开！”我登上了护栏，借助后蹬的力量，跳上了吊桥前端。吊桥完全升起前，将路上商人送的那把奥斯曼匕首投掷出去。
当然我不可能妄想一刀砍断绞绳，而是对绞盘上的士兵发难，紧接着，我抬起步枪，连续开出两枪。
绞盘上的士兵被我成功打乱了，身后的机械人看到我的行为也似乎是开窍了，所有的火力向着吊桥另一端倾泻。我跟随者他们领头队长冲在前面，而他有条不紊的下令道：“留下十个人殿后其他人跟上！”
正当我们向高塔顶端控制区推进的时候，马蹄急促的声音传来，然后还有远处的……枪声。
“援兵赶到了吗？”正当我要探头观望的时候，耳边一冷。一股劲风擦着我的脸颊飞过。接下来是金属对撞的声音，我赶紧缩了回去，一颗弹丸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不是友军，是瑟尔坎的军队！”我大喊着，只用一瞬间就能看清楚，塔下的军队持有纹章和旗帜。根本不是机械人的风格。
“我们必须拿下这座高塔！”领头的机械人坚决的喊着：“不远了，加油，等我们解放所有的同胞，这些家伙不足为惧！”
还没等机械人头领回过头去指挥他的军队。一整尖锐的鸣响席卷了整个高塔。音浪，和巨大的冲击波瞬间把我们压制住了。
“艾尔莎！他们抓住了花……”纱茵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她们失败了，其他的战场的机械人在溃退！”
“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一股更强大的冲击力袭来，我只来得及拉住纱茵。然后巨大的力道吧在场的人都震开。我的头脑陷入了眩晕中，好在纱茵倒在了我的怀里。倒霉的是我身后就是大开的窗口。我们被掀出了充能高塔。
“抱紧我！”千钧一发之时，我左手得到钩刃勾住了高塔的边缘，我们的情况十分危急，我强忍住剧痛，准备扔掉腰刀，用右手也够住窗台。
然而霉运还没有结束。我这下也尝到了新武器的厉害。
突如其来的疼痛，左手突然失力。“我被枪械击中了！”这种情况下我居然这么清楚！接下来我们两人径直向下摔去。我只来得及吧纱茵抱在怀中，好让自己接触地面。
不过今天的倒楣重算是结束了。我们被巨大冲击抛到了城墙上方。我的后背重重的撞到城墙的边缘。“啊……”我疼的叫了出来。这个时候我闻到了自己的血腥味。不知过了多久，纱茵呼唤我的声音传到耳中。
“艾尔莎……”撕心裂肺的叫声把我从地狱中拉了回来。我的意识慢慢的清醒过来。同时更剧烈的疼痛也苏醒了。首先是我的左胳膊。外衣的左部分已经被血液浸红了。然后后背几乎快失去知觉了。我甚至没办法站起来。
“纱茵……我现在糟透了，扶我起来吧！”我艰难的说着。城墙上出现了盔甲的响声。看来我们是插翅难飞了，不过嘴上还在安慰着她：“别怕，只不过是些来送行的人而已”
“那里还有人。”声音越来越近！我好不容易在纱茵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然而来者让我彻底愣住了！
“卡帕拉……”我几乎扯着嗓子吼着“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在威风凛凛的板甲骑士陪伴的不是外人，正是我熟悉的卡帕拉小姐。
“艾尔莎。对不起……事发突然……”她顿了顿：“投降吧……我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啊？”我嗤嗤的笑了两声：“你保证？有什么用，我的光杆司令！”我咳嗽两声，摆脱了纱茵的搀扶。
“要动手快点来吧。”我已经失去了绝大多数武器。但是左手的钩刃意外的结实。我弹出了利刃。拦在了我和纱茵的面前。而卡帕拉身后的骑士也拔出了武器。
“艾尔莎，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不是你的敌人，也不是想要毁灭机械人！但是……你身后的那个机械人留不得，她必定图谋不轨！小心往后招来祸患！”
“什么？”我都开始怀疑我的耳朵了。慢慢的从牙齿中挤出几个字：“你和瑟尔坎的人没什么两样，虽然手中有武器，身后有军队。但是如此丑陋自私！”
“纱茵看来是我看错人了，对不起！……”我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看透这个家伙！
“卡帕拉，别废话了，动手！”又是熟悉的声音，我抬头望去。有趣的一幕出现了，居然是我遇见过的那个女骑士长：“你们发起了叛乱，罪不容诛，还有什么要争辩的吗？”
“滚！……”不知为什么，我的话好似闷雷一样，就连脚踩的石砖都开始震动了，然而片刻后，我才发现源头不是我的话，而是来自天空。
那东西以极快的速度飞到我的头顶。我疼痛万分的抬头望去，那似乎是个飞行器。里面居然有个人影，小小的几乎看不见，那是……诺亚！
“喂，闪开!看什么看，还不快跑。”但是诺亚驾驶技术明显不怎么样啊，飞行器差点就向着卡帕拉他们的方向掉了下来。在巨大的飞行器坠毁之前，他终于重新控制住了。可怜那些骑士，被吓得仓皇后退。诺亚和他的飞行器就各在双方之间。他几乎是挑衅般的向卡帕拉喊道：“你们小心点那个机械族，她可是最新型的，要是把她碰坏了，找你算账——喝啊啊啊啊啊！”
然后飞行器突然转向，以极快的速度横扫城墙。我们不禁向城墙边缘退去。我向高墙下望了望，入眼的是一眼金黄。于是一个大胆的计划就产生了。
我必须承认这是我生来最大胆的决定，少有点差错。我们就要命丧当场了。
我抬头向纱茵询问：“纱茵，我只是人类，你不害怕，有一天我也像他们一样会伤害你吗？”我们视线相交，在她的眼里，我看见了其他机械人所没有的坚决。在极短的沉默后，我得到了最希望的回答。
“我不害怕！艾尔莎救了我，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不害怕！”她说着，把手伸向了我。此时诺亚的飞行器已经拔高了。卡帕拉的骑士马上就要重新接近我们。
“谢谢……”我不再说什么，而是紧紧的握住她。柔软的触感传来。天啊，她现在不是所谓的“机械人”。
她是我的同伴。我们对视一眼。然后十分默契的助跑几步，踏过城墙一跃而下。
（第二卷：虚浮之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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