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趴在桌上，现在的他想立刻回家躺在床上休息，可是现在他必须坐在教室里复习。
他要是今天晚上直接逃学，不仅给老师添乱，也是给家里添乱。本来姥爷生病，家里就够乱了，要是再添乱，沈明不管多有理都没法说服自己。
趴了一会之后，沈明本以为会有人传纸条给他，跟他打听一下张宇跳楼的事。可是直到晚自习第一节课响铃，他都没有收到哪怕是一张纸条。
他只能推测，大概是他进来时说的话，已经把事情说明白了，同学们对于张宇跳楼也就没什么要打听的。
不然同班同学跳楼了，大家应该是这个反应吗？
亦或者，大家只能是这个反应。
沈明开始上晚自习的时候，在袋鼠酒店一楼，李浅轻已经跟顾洋与罗瑞·雷蒙德两个人一起吃晚饭。
“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见李浅轻一直是低头吃饭，有些奇怪的顾洋询问原因。
“是啊！小轻你之前吃饭可不是这样。”雷蒙德打了个哈欠。
“沈明同学自杀了，我和他都没来得及救人。”李浅轻一想起这件事就深深的失落，三个月前，她经历过一件非常类似的情况。
“高中生为什么自杀啊？”雷蒙德对沈明同学自杀感到不解。
“不知道，沈明没来得及告诉我。”
“十有八九跟学业有关！”顾洋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因为中国高考录取的制度，不同省的学生考一所大学的分数差很多，东北的学生高考在各省里不是最难的，但是对于成绩不好的学生哪里都差不多。”
“中国普通家庭考不上大学好的选择确实不多。”雷蒙德边说边感慨。
“是没有什么选择！”顾洋忍不住纠正面前的美国青年，“既然现在聊天的只有咱们三个人，我就把政治正确放一边，现在所谓能保证基本体面生活的工作，大学本科学位是最基本的。但是因为竞争的关系，很多相对更适合年轻人发展的岗位，普通大学学生没戏。”
顾洋顿了顿，“我现在都清晰记得我妈当年对我说的话，你现在恨我无所谓，只要你将来能有出息，咱们可以终生不相见。所以，我能理解高中生会自杀。当然他们不逼我逼得那么狠，我也不会有认识小轻她姐的机会也就是了。”
李浅轻想起堂姐当年跟她说起顾洋时的样子笑了起来。
“第6分部中国籍猎魔师里高学历增长那么快，也跟亚洲尤其是东亚的教育制度息息相关了啊！”雷蒙德恍然大悟。
“第2分部近四十年高层只在耶鲁、哈佛、芝加哥大学出，原因不也类似吗？第2分部高层的子女怎么可能申请其他大学？”李浅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饭勺，“我这里吃完先回去休息了，有事的话你们通知我！”
睡不着李浅轻也决定回房间躺一会。她本来也想去沈明家看一看沈明，但想了想，还是决定让沈明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现在她去见沈明未必是合适。
走进自己的房间后，李浅轻想了想，给沈明发了短信。
“有事立刻联系我。”
不一会沈明回复的信息传送了过来。
“好的。我继续上课！”
而这时，沈明的班主任韩振，与校长都已经商量好了，该怎么应对张宇死后的事。
简单来说就是，班主任立刻去确认学生是死是活，活了再研究，死了立刻电话通知校长安排人准备好慰问家属的钱。
然后再看张宇的家属下一步行动，不行就按法律来，反正家长是把学生领出去了，你再赖学校也要有个底线吧？
韩振只能对无奈的现实报以苦笑，如果国内居民能更富裕一点，有的事情大概也就不用担心了吧？他在教室外走廊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于一片漆黑的夜色中离开了教学楼。
沈明靠到椅背上，开始继续听老师讲提纲。
不过他很快发现他暂时什么都听不下去，万幸现在讲坛上讲课的是地理老师，从高三开始教他到现在地理老师就没提问过他。
这个情况要分析起来也是个挺有意思的事，是因为他这样总成绩的学生，老师没必要提问督促呢？还是地理老师觉得他肯定能答出所有题呢？
但是现在的沈明非常庆幸她不会提问他，如果今天上课地理老师破天荒的提问他，他估计他会直接甩门逃课回家。
简直就是煎熬。
不一会旁边位置的林媛媛递给他一张纸条。
“我知道你不好受，但是，千万别找人出气，不然很麻烦。”
沈明把字条塞进桌塘，看了一眼林媛媛，林媛媛向他点了点头。
“沈明同学，你说选择题8的位置是哪里啊？”
沈明充满嘲讽意味的笑了一下。
“New York，美国第一大城市与第一大港口，也是世界四大城市之一，其他三大城市是东京、伦敦、巴黎。”
“沈明同学是觉得这题太简单了吗？”地理老师明显是因为沈明刚才的语气生气了。
“对我不难。”
沈明想着林媛媛给他写的字条，忍了吧！反正离高考也没多少天就是了。
熬到了下晚自习的时候，沈明拎起挎包准备回家，被班主任给叫到了一边。
“张宇的妈妈看见你跑去东明商场了吗？”韩振点了一根烟。
“应该没有。我离东明商场还有很远就停下了，张宇从楼上下来我就没往前走，他妈妈应该没有精力注意到我。”沈明冷静的想了一会后这样回答韩振。
“你是怎么知道张宇要在东明商场跳楼的？”
“张宇怎么样？”沈明突然意识到，韩振问他这些，说明张宇已经不在了。
“人走了！我是为了你好，回答我的问题。”韩振猛吸了一口烟。
“电话，张宇给我打电话了。”对于他是怎么知道张宇要跳楼，沈明倒是早就想过，不能说是有人帮忙定位，用张宇打电话来解释最合适。
而且这也都是实话。
“是吗？我就不问你张宇跟你说什么了！你记住你今天就没参和这事就行，校长的意思是给张宇家一点慰问的钱，张宇家人要是闹就一个大子不给，你知道这事就行了”韩振这时蹲下把剩下的半根烟碾灭。
“您不担心我把你我说话的内容泄漏出去吗？”
韩振白了沈明一眼，“你小子讲义气、有原则，也不是傻子，我担心你瞎说什么，张宇的人生结束了，你不能拿你的人生开玩笑吧！回去吧！明天早上不想来给我个短信，你要是能正常上课就上课，发烧或不想来也行。”
沈明跟他的老师一时沉默了。
“老师再见！”
说出了感情很复杂的老师再见后，沈明飞快的离开了学校的教学楼。
回到家，沈明非常意外的发现老爹回来了。
“今天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正在煮方便面的老爹顺嘴问他。
“张宇跳楼了。”
沈明把挎包丢到自己房间的床上，走向冰箱取出了中午放在里边的剩馒头。
“今天？”老爹一时难以相信。
“今天！”沈明把馒头放进了冰箱上边的微波炉，“跟他妈吵了起来，他妈砸了他的手机后来又打了他，可能是租了个手机给我打的电话，然后就跳楼了。”
“啊！”老爹非常震惊，“方便面来点吗？”
老爹还是不出意外地这么问沈明。
“来点汤吧！”
不一会，沈明父子两人坐在饭桌前开始吃夜宵。
“爸跟你说一句，遇见什么事情，该说的你跟家里说一下，别想不开，虽然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至于这样！”老爹说着叹了口气，“人活一辈子迟早要面对生离死别，绝大多数人都是你爹我这个岁数，你早面对这些事对你也未必就是坏事。人生就是这样！”
沈明一边喝方便面汤一边思索着老爹说的话。
“你刘姨说你早上打点滴的时候，有个挺漂亮的女同学去看你。”老爹喝了一口方便面汤，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儿子的反应。
“我艺考时候认识的一个姐姐，大我几天，对我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意思，怕刘姨误会就说了点慌。”
对于刘姨跟他爸妈八卦的事，沈明还真没想到，所以他也只能半真半假的说。至于老爹信多少，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你对我撒了点慌。”老爹用筷子指了沈明一下，“你这么大我也不说啥别的了，要是处对象的话，跟人姑娘处对象好好处，不合适直截了当该分就分，人家姑娘挺漂亮的，人家的爹妈也得宝贝着呢！”
老爹说的话让沈明笑了出来，老爹说的话是他真没想到的。他本以为老爹会说注意学业别耽误高考一类的话。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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