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我照着约定去接妹妹。
我在坡路下方挥手，妹妹一见到我，立刻抱着一大堆的资料跑来。
别跑到跌倒滚下来啊，我内心紧张不已。还好妹妹安然无事地来到我面前。不过还是没必要用跑的不是吗？
“等很久了?”妹妹问道。
“没有，毕竟有好好联系”
怎么像是情侣约会的感觉?
“感觉怎么样?”
“说是要选课什么的，好像很麻烦的样子，就没有怎么听”
“欸，那你怎么弄”
“这不是在请教嘛？嘻嘻”，妹妹笑道，“要教我哦”
“——好吧”
感觉妹妹有种撒娇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还不如由我来帮她弄更快。我甚至出现这种想法。
回到公寓后，我等着妹妹准备晚餐。独居时期烦恼着要去哪里吃晚餐的时间变成了等待晚餐做好的时间，而这段发呆等待的时光，是一个人生活时不可能会有的时间。
我可能要成为一个废人了，本来我也是一个手艺不错（妹妹公认）的厨师，但是妹妹以没有钱交房租就做饭代替这样的理由把做饭这件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不过有时候还是会偶尔想起那个她来?为什么呢？
“今天吃的是土豆酱汁肉”
“很好，完美”
妹妹神气扬扬地端了两个盘子过来，上面蒸腾着美妙的热气。
我接过盘子，正准备满怀感激地品尝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真是不会看时机呢！我忍不住出声抱怨道。
我一看来电人，手一抖，手机差点摔下去。
“谁啊？妈妈吗？”
“好像不是吧……”
“不接可以吗？”
“待会再说，这个时候要满怀感激吃完妹妹的爱心晚餐，怎么能做其他事情！”
我大义凛然地说道。
“哥哥，很羞耻哦”妹妹反应有点淡。
欸，好尴尬→_→
“好怀恋的味道”
“……”
妹妹好像是很在意之前的电话，吃饭兴致也是乏乏。
晚餐后，我拿起手机，确认打来的人是谁后，胃袋开始收缩起来。
“我去回个电话”洗完碗之后，我对摊开选课资料的妹妹说道。
“……嗯”
感觉气氛不大对，难道暴露了什么，不会吧？
我快步来到阳台，电话马上就接通了。我本来还希望能有几秒调整呼吸用的缓冲时间的。
“晚上好”喔首先打起了招呼，毕竟好久没有联系了，也不知道怎么开头，就选了这种尴尬平常的打招呼方式。
这种方式，说实话，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
“嗯——”对面说话也有一种僵硬的感觉。
我心里有所预测，手不安地轻抚着阳台的扶手。
“我今天听说了一件事”
“哦”
“听说一个变态学长带着大一靓妹四处炫耀”
电话中的声音如尖刺般扎进我耳中。
看样子，我们相处的场面是扎扎实实地被什么人给看到了，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程度。
“那是我妹妹啦，我陪她逛一逛学校，熟悉一下。”
“妹妹……?”
“嗯”
“你——啊”
无法化为言语的愤怒借着无言的沉默，确实地传达到我这里，“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了。”
“好”我无法拒绝。
“我现在过去找你”
“我，我已经搬家了，搬到外面住了”
“欸～那地址发过来”
“等一下，现在——”
“怎么了……”
我沉默了一下子，好难受，痛苦像是一点点渗透进来。
我仿佛觉悟了，放弃了挣扎。
“我妹在我这里”
“……”
“我们住在一起”
“……”
电话被挂断了。我等了半晌，不见重新打来的迹象，虽然很迷惘，但也只好自己打过去。
“……”虽然她接起了电话，但是依旧是无言的沉默。
“说些什么吧？呐”
“呵～呵～”
“好恐怖”我试着缓和一下子气氛。
“比起和我，更想和妹妹住在一起是吗？”
看起来没有任何效果。
“怎么会?”
“既然妹妹来了，为什么不约我出来一起见个面？”
“这个嘛——”
我狼狈得说不出话。因为没有具体的理由，所以也无法做出说明。
难道说我们许久没有联系了，所以怕你已经忘记我了？这可能是最差的回答了。
难道是我怕妹妹和你起冲突，彼此受伤?
还是我不想把自己内心最丑陋的东西暴露出来?
也许是对我迟疑着无法回话的态度感到不满吧，她的声调潜入地底似的，变得更低了，又硬又冷。
“你更喜欢妹妹吧？二选一你觉得会选她对吧？”
“怎么这样说”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找借口，“因为事情太突然了嘛。前天她忽然出现在我房间门口，可是我事先完全没听说过这件事，所以老实说，我这边现在也是一团混乱，没时间和你联络。我们要不要暂时保持距离，冷静一下，等问题整理得差不多后再好好说?”
假如正在气头上的她直接闯来我这里，后果究竟会如何呢？我只知道情况绝对会变得难以收拾。
对她而言，这提议似乎值得考虑。虽然她的鼻息还是很紊乱，但似乎陷入思考之中。
“好吧——”然后挂掉了电话。
我内心有部分的感觉是松了口气。
我凝视着手机，僵在原地好一阵子，但是这样子下去是不行的，我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
她的愤怒是有道理的，我对妹妹好也是没毛病的，所以我应该怎么选择?
难道选择她就应该伤害从小长大的妹妹?那个为我折断了天使的翅膀的妹妹?以家人优先于恋人，是不可原谅的事吗？
“哥哥，打完了?”
“嗯”
“我出去一下”
“欸?哥哥又要出去吗？”
“我要去走一走”
“那我也去”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哦～～”
“晚上不安全，你出事就不好了”
我怕妹妹担心、伤心，所以安慰她。
“出什么事?”妹妹故意追问道。
“对我来说，世界上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人，而且我想，以后应该也不可能出现比你更重要的人。因此所有发生在你身上的不好的事，全部不准通行。”
“哇啊？！”妹妹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我这几年可不是白混的。
但是我没有什么得意的话，因为这和其他人不一样，因为其他人是利用关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算说了什么也不用负责，这只是手段。
就像企业招聘时候口头承诺的好处，没有好好写在协议书里就不用遵守，等到木已成舟的时候，被雇佣的人反悔也来不及。
这就是大人的社会，我也是个可憎的大人模样呢！
但是对于妹妹，说出这样的话，是具有效益的，对我而言，就像是法律，不，那是超越法律的东西。
“哥哥说了好厉害的呢”
“是，是吗？”
“对我而言是啊”
妹妹合上原本张大的嘴，脸上笑意盈盈。
在那之后，直到就寝为止，妹妹的心情一直非常好。一般而言，这种年纪的妹妹听到哥哥说那种话后，会觉得恶心吗？话说回来，一般的妹妹根本不会想和哥哥挤在同一个房间里住吧。妹妹一定不愿意，哥哥应该也会觉得很困扰。
可是，我们两人都不是那种反应。
没有比妹妹更重要的人。
刚才那句话没有半点虚假。
洗完澡后，难以成眠的我看着天花板继续思考着。脑中似乎有一个接一个的想法火花似得闪烁，思考停不下来。
该以妹妹还是以她为优先？我面临的，就是这种极为没有意义的二选一问题。
原本就不应该把重要的人放在天秤两边衡量的吧?
所谓的爱，究竟是什么呢？
得出答案时，我应该会伤害到什么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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