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灵是若然发明的神器，传说若然死后其大部分灵力循着气味找到了若家，被封存在那件物品里。幻灵直到二十年前都作为若家的镇门之宝被存放在[巢穴]最深处的森林的一口枯井底下，民间更是有不少若家的支持者将幻灵的仿品抑或画作挂在家中以求平安。但因为门派内部的原因，若家不停地在走下坡路，二十年前，它在西方唯一的竞争对手格尔萨斯家族正好趁此机会，扇动了无数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幻咒师冲进若家杀人放火，寻找幻灵。”
“是年，天下大乱，最严重的时候凡是家里挂着和幻灵相似东西的人统统杀光，东方会和堪舆门本想插手援助若家，结果自己也惹火上身。”
又是格尔萨斯家族。我想起在帆船酒店大堂看到的《焚城》，迄今为止，我从未见过那样一张脸，那是一张践踏世界的脸，而我是一张被世界践踏的脸。可惜格尔萨斯死后，他的家族就像是神州的毒瘤那样，以杀人为乐，历史倒有不少次反格尔萨斯家族战争，但那些正派人士们到后来都发现了一个惭愧的事实：格尔萨斯家族是铲除不掉的，它起源于扎根世界灵魂深处的仇恨。
好在自从进入[大时代]，格尔萨斯家族有所收敛，总算像个正常家族那样坐镇神州西方世界了。不过二十年前的家族斗争，还是使我痛心不已。
“真的吗？”
女孩低下头，揉了揉眼睛，再度抬起时，睫毛下天然湿润的目光里刹那间闪过的幽怨令我心头一震。“是的，那又怎样？我祖先发明幻灵的本意难道是想自己的族人遭受灭顶之灾吗？都是那群害虫，被格尔萨斯家族利用了都不知道，亏我们若家还以德报怨，干脆叫他们自生自灭算了！”
我的反应永远慢半拍，所以当我体谅地点点头时，尘心的表情已经发生戏剧性的变化了。他举起双手，姿势滑稽得和投降差不多，然后猛地抱紧脑袋，惊呼道：“你是若家的后代？”
女孩和我都是一怔。“我全名叫若羽。”
“天那，这里就是若家？”我又是变换着各种角度又是侧头凝视，“其他人呢？”
话题没来由地陷进了一阵沉默。若羽拿着毛巾走向浴室，摇摇头。那意思究竟是说“没有其他人”呢，还是“他们只是暂时出去”了，我不清楚。能够肯定的是我不小心戳中了她的痛处，若羽并不希望别人知道她是若家后代的身份，另外，诸如刚才的对话以前大概也发生过不少次，所以她现在才会不妨说娴熟地中止洽谈，留下拒绝的背影给我。
想到这里，我决定等她出来的时候赞美一番她的外表。然而若羽没给我这个机会，她一边梳头一边走下楼梯，弯下腰在温柔的四月阳光里抚摸起正与蝴蝶玩耍的折耳猫的茸毛。
“你们从哪里进来的？”
“南溪。”尘心回答。
“是嘛，这个月的入口转移到南溪了……”若羽站了起来，抱着折耳猫飞上二楼，脚尖轻轻点地，想了一会儿，决定把猫给我。
“我送你们出去。”
踏着楼梯下楼的时候，我直盯着脚下发出清脆的“咚咚”声响的木板，望着上面美丽的木纹，隐约觉得穿越了无数年的岁月。我猛地转过头去，格子窗外的高大榕树在风的舞蹈里摇晃着，时而紧贴窗玻，时而荡然远离。它仿佛也让我摇撼了起来。
“那颗榕树活多少年了？”
“四百多年吧，左边的是三百七十二年。”
“唔。”
“若兮、若散去哪里了？”尘心问。
“你要嘲笑我的话就尽管笑好了。”若羽头也不回地说。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的师傅，你恐怕也是认识的。”
“哦，他叫什么？能教出你这样的双修剑圣，我倒要看看是哪位前辈的大胆创新呢。”
“鬼倚剑。”
若羽停住了，回过头来神情无比复杂，先是惊讶，紧接着又有些喜悦，最后夹杂着回忆与憧憬地释然一笑。“还真巧。不过你为什么要来南溪？”
说及此处，我和尘心脸色都是一变。我看向他，他一动不动，但周围的空气却似乎跟着他剧烈的呼吸而抽动起来。没过几秒，尘心猛地看向右手腕上的手镯，意念一动，打开了个人菜单。
一封未读邮件不经他的操作，直接弹了出来，可见其重要程度：
尊敬的幻咒师：
三天后就将进入本届由南溪举办的天梯大赛最后阶段，钻石组邀请赛。请您于南溪时间4月9日16时之前在屏幕下方登记是否参赛，没有选择默认弃权。
4月6日
南溪天梯组委会
个人菜单的右上角标记着现在的时间：4月9日15点02分。尘心几乎是颤抖着按下参赛按钮的，在见到界面上弹出“登记成功”的字样后，我跟着松了口气。
若羽忍不住好奇也把脑袋凑了上来，然后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你居然是[钻石]！”
“切。”尘心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和这样的人对话在他大概还是第一次，所以最后什么都没说。
“师兄，”我指了指那封信下面代表“附件”的蓝色方框，“里面好像有东西。”
尘心移动视线，看到那两张纸券状的物品后，直接将其从影像中抽了出来。
“是组委会给[钻石]选手特地准备的门票。哎呦，还是贵宾座。”他以一种社会主义人士嘲笑资本主义社会内在的罪恶的口吻说道，然后把票递给了我。
“你不用吗？”
“不用，接下来的几天我呆在休息室里就行了，那种无聊的比赛三两招就能赢得冠军。还有一张票扔掉吧。”
我不无感激地望了他一眼，转过头发现若羽早已不见，于是我追了出去。
外面果然是鸟语花香一片好，在下午的阳光下，空气飘荡着的泥土与花草的芳香似乎也显得有些慵懒。若羽站在孤岛般的陆地的边缘，心不在焉地俯视池水。
“诶，你那么强，为什么不参加[天梯]。”
“不喜欢战斗。”
“是嘛，那陪我一起看[钻石组邀请赛]如何？”
“嗳？”若羽差点惊呼出声，“你……不怕我吗？”
“有什么好怕的！”我按住了她的嘴唇，微微一笑，“我虽然对幻术咒术一窍不通，但还不至于害怕幻咒师吧。反倒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好好指导指导我？我有很多困惑呢，另外，你们的祖先我也感兴趣得不得了。”
若羽垂下眼帘，用手背捂了捂嘴。“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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