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的书架上大多积了些灰尘,看来很少有人会来这里。落日的余晖透过玻璃墙笼罩半层楼,所有的轮廓与颜色在那霞光中都变得清晰与模糊起来。这层楼似乎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沿着一圈围栏放置的沐浴在晚霞中的书架,还有一部分则是光照不到的长长走廊以及走廊边墙上唯一的门。
锁芯咬住钥匙,转动门把。凭着嫣红的光我判断这是一个厨房,只不过厨房干净得像是卫生间一样。橱柜、油烟机、天然气灶台、冰箱映入眼帘,一张合成材料制成的餐桌使本就不大的厨房显得更加窄促了。
尘心打开了灯。往里走是一个同样窄促的客厅,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沙发、茶几、花瓶、壁画、茶水柜、落地灯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客厅被四扇门包围,我和尘心走到同一扇门前,因为那门上写着大大的字:请敲门!
我下意识地真敲了敲门,尘心抱着不确定的语气问:“里面应该没人吧?”
想想也是,于是我毫不犹豫将门打开。里面是一个女孩的房间。正对着门的是一张书桌,还有一扇窗户,宽大的飘窗放满东西,夕阳正在坠落。那扇窗户竟然是开着的,青蓝的窗帘随晚风轻轻舞蹈。我趴在窗台上呼吸温柔的空气,这真是件令人十分惬意的事情啊。窗外是葱茏茂密的树林和一湾浅浅的池塘所包围着的公园,飞鸟虫鱼声萦绕耳畔。再远处是两栋南溪标志性建筑,一座是政府办公大楼,一座是幻咒协会办公大楼。
若羽坐到了窗台上,双脚在窗外上下踢动着,乌黑的梨花式中长发背对着我。我也爬上飘窗,把头探出去,和她一起目睹夕阳落下的一刻。
想必这个房间曾经的主人也做过和我现在一样的事吧?只不过不知道当她趴在飘窗上时,眼底倒映出的是公园还是大楼了。
“嗨,你们快来看这是什么?”尘心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扯回现实。
我和若羽本着疑惑走到尘心身边,只见他脸上正流出诡异的笑容。那样的笑容只能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并心生一些微妙的感情后才能露出的,我不由好奇居然还能有东西令尘心也这样子笑,便看向照片。照片里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歪着头单纯地注视镜头,黑衣白裙,生得一张单纯俏丽的脸,背景也是一条老街。我暗自惊讶,才这个年纪就让人心生杂念,长大后该如何的颠倒众生啊!
“哇噻……”若羽忍不住感叹一声。
尘心看看若羽又看看照片。
“干嘛呢?”
“我在想是你漂亮还是她更漂亮。”
“当……当然是我。”
“你可真不要脸。”
“靠,”脏话绝对是可以传染的,“本小姐哪点比不上她了?”
“哎呦,我瞧瞧,眼睛不够有神,鼻子不够挺,嘴唇不够红,腿太细,头发太长,见识太短……”
等我意识到什么不详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时,已经晚了,尘心指着若羽的鼻子放荡不羁地数落这数落那,然后便发出一声惨叫。地面上出现了一朵硕大的花,随后几根带刺的藤蔓紧紧将他捆住。藤蔓浅浅地嵌进了尘心的皮肤,来回摩擦,仅仅只是望着尘心那宛若屁股挨了一针的酸爽表情,我就不忍心再看了。
这些天我渐渐不得不正视起一个事实,那就是我身边的这两位朋友他们无论从相貌还是性格甚至价值取向上都截然不同。尘心属于典型的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谁不服就一刀砍了;于是若羽成为他生活的一小部分后自然对他产生了不小的打击,只要自己一惹她不高兴,便会立马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扯倒在地——若家一脉相传的高阶咒术之一,上升重力。
“算了吧,若羽,尘心他是故意气你的。哦不,他不是有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你看,他的表情都像吃了什么一样……”
好在若羽心地善良没多计较,挥挥手便松开了所有缠着尘心的藤蔓。尘心坐倒在地,大口喘粗,瞥了眼自己身上的伤口,说:“你丫的,下手够狠啊。”
“哼,没办法,下手不狠点某人的嘴巴还是和以前一样臭呢。”说罢,若羽转身走向飘窗,而就在这时,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哈哈,”尘心也没想到会那么顺利,把头凑到若羽眼前,近距离玩味地盯视她一番,然后伸出手在那张单纯的脸上左捏捏右捏捏,“怎么不说话了?你的脸还挺软啊,快,叫声哥我就松手。”
另一边的若羽早已气得浑身发抖,脸一块红一块白的,眼神既有羞恼也有委屈,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杀机。
“段然,赶紧找找房间里有没有照相机把这一幕拍下来。”
我没有作答,指了指若羽前一秒还站着的位置,尘心这才扭回头去,脸“唰”地一下白了。刻骨的寒冷从背后传来,他还没来得及产生勇气寻找消失的若羽,就被一股远超越曾经所有承受过的“上升重力”还要强力的力量吸到地面,发出令我都有点揪心的撞击声。若羽跳到尘心背上,对着脑袋就是一阵猛踢。
看到这里,我默默地退了出去。
隔壁的大房间装饰得比小房间简单很多,唯一吸引眼球的东西是一副壁画:巨大的冰锥刺破地面,冰龙盘绕于上。我变换着角度去看,隐约觉得倒有点像是长剑剑刃。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声音穿过客厅传来。
“切,等着瞧,以后我找的老婆一定比你漂亮比你牛逼。”
“那我们打赌怎么样?”
“行啊,赌什么?”
“赌……要是有人肯娶你,不,嫁给你,我就一辈子不结婚!”
“还一辈子不结婚呢,醒醒,换个赌注吧,本来也没人会喜欢你。”
对话没来由地陷进了沉默,然后,我听到了若羽的哭声。
“哈哈,哭了吧。”
……
“怎么样,是不是被我伤到了?”
……
“我靠,你哭够了没有?”
……
“别哭了别哭了,我逗你玩的呢~”
……
我没有观望太久,因为那毕竟只是一幅恢宏的画作而已,无论怎样看,身为一个不同时代的我,也是绝无法理解画后那悠长凄婉的故事的。在那幅画前,我低下了头,听着客厅另一端的房间里两人大概是因相互慰藉而发出的轻与哼的声音,心中突然有种积蓄多年的压抑感要融化了的神秘体验,于是我哭了,狠狠地哭了。
让岁月留在半明半暗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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