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去哪里啊!!藏!!”
我已经用接近于吼的方式向藏提问,而她就是不说话,走在我的身前,那紧紧抓住我手臂的力量,使手臂开始一阵阵向我传达剧痛与因为鲜血无法流通所带来的麻木感。
“喂!!你听不到嘛?!”
气急败坏的我又一次吼道,她停下了脚步,在6层通往7层的楼梯拐弯处…
“主人去了就知道啦~”
甜美的语气第一次使我心中的恐惧膨胀开来,我完全不知道此时的藏脸上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即使是这样不符合藏的处事办法以及性格…但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藏无疑…我如此安慰着自己,强行使心脏不断平静下来。
学校中的六层与七层,平日里就连专职的清洁人员都很少来的荒凉之地,这里多半是摆放用不到的桌椅,杂物所空出来的房间,还有就是专门为化学开放的实验室…所以每当登上这里是就会闻到一股浓厚灰尘的味道。
所以正因如此,这里一年四季意外的给人一种清凉的感觉…所谓阴森的清凉,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来到了七层后,向上的通路直通天台,而藏没有选择前进向天台而是带着我走向7层另一端的尽头。
走廊的光线很暗,只有两头小小的玻璃窗照射进来的微弱阳光…这一层因为基本没人来,电闸平日里都处在关闭状态…空荡的走廊中,我与藏的脚步声越发响亮,在这空荡的空间里开始产生了回声…
她依然不顾一切的向前方走去,丝毫不顾及走在身后我的感受…难道她是在生闷气嘛?还是为了想与我坦白的事情,寻找适合说话的地方…
但是这一切都被我在一时间否定了,面前的藏实在太过于异常……我所想着小撒早间向我说过的阴谋,不安再次使心跳因恐惧快过了我与藏的脚步声…
我将被带向何处?我并不清楚…只是单纯相信着这面前拉住我的她…毕竟她与我也是青梅竹马的好友…没有理由不相信才对。
我不会相信小撒所谓的阴谋就是藏本身,这样的事情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欢迎,主人……”
面前藏的脚步停了下来,我与她来到了走廊另一端的尽头。她转过身将手搭在一旁阶梯教室的门把上,渐渐扭动着准备打开这一扇门……而此时我总算看清了她的正脸,那时甜美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那是一张被疯狂吞没、诡异抽搐的笑脸…嘴角无限的放大到了边际,伴随着那一双刻意瞪大的双眼…就像曾经在恐怖片中见到的杀人狂一样疯狂的表情。
“藏…你这是!?”
这不是藏!?那么她是谁!?……我受到了不小的惊吓,那张疯狂的笑脸一时间使我腿软坐倒在一旁。
咔咔咔咔——阶梯教室的门因长期没人打理,伴随着被逐渐敞开的大门,折页发出因缺油的诡异响声。
讲室中的光线随着逐渐打开的门缝将内部的景象逐渐传达给我,而这面前的一切再一次让我陷入了绝望的恐惧中…
可以容纳百人的巨大讲室中,坐满了人…而她们都有着同样的特点,清一色扎着精致的丸子头,同样穿着我就读学校的制服…
这里的一百人都是藏…?!
在所有座位的前端讲台上,唯一一名同样的少女,衣衫破烂不堪倒在讲台之下,手脚、甚至胸腔,被短剑刺穿,浑身无数处的剑伤鲜血早已停止了流动,整个人被强行以十字定在了讲台的中央,她低着头独自坐于血泊之上…完全没有一丝生机。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藏!!喂…藏!!”
我确信面前浑身浸满鲜血的那个少女才是我所寻找的藏…这血淋淋的现实又一次让我无法呼吸。
由我发出急促的喘息声使上百一模一样的少女一同转过头,与面前的她一样,统统是一张沾满血气的疯狂笑脸,她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机械操控的傀儡……仿佛在嘲笑着我的无知与愚蠢。
“喂…主人…把圣物交出来嘛…”
面前方才将门打开的傀儡将手伸向背后,不知从何处拔出了一把短剑,冲着我缓缓走来。无力瘫软的双腿反复蹬在光滑的理石地面上,配合颤抖的手臂,不协调的向身后飞快的移动着身体。而那傀儡不急于追过来缓慢的向我挪动着看似懒散懒散,实则显得有些机械化的步伐。
跟随着她话语的结束,教室里百人口中齐齐的回响着她方才的话语,她的身后出现一名接着一名同样的傀儡,统统持有锋利的短剑从教室中不断涌出,没多久面前已经聚集成密密麻麻的人群,本身横向距离狭小的走廊被堵的水泄不通,看不到一丝来源于尽头窗外的光束。
在不断的挪动中…我已经被逼到了走廊另一端的尽头,松软的双腿完全无力使我逃出眼前由无数黑影汇聚而成的疯狂噩梦。
“主人…主人…把圣物交出来嘛…”
我在尽头的角落中猥琐成了一团,低下头不去看面前这些发疯的傀儡,同时又将颤抖的双手堵住自己的双耳。
不是的…不是的…你们根本就不是藏…如此我在内心中不断反复着同样的话语。
自从拥有记忆以来就已经认识的那个她…那个形影不离的她…那个执迷于邪说的她…那个曾讨厌的她…甚至到最后为了我以死相搏的她…都是如此的真实,如此能够燃起我心中那份不明且温暖的情感…
“再见了,主人。”
我所在的角落已经被数不清的傀儡包围,那一张张疯狂的笑脸骤然停止,说出黯然冰冷的道别后举起了手中那一把把锋利的短剑,我抬起头凝视着将向我袭来的致命利刃,身后的阳台外从高处传来由正午烈阳散发的光线刺眼无比,热的发烫…这并不是我喜欢的夕阳余晖。
是的…还没有到可以离开的时候…这来历不明的遗憾,苦恼,或者更多是不甘心……还是我对于这不属于自己的重任太过于在意了吗?…
我…不可以死,不可以这样轻松的离开,不可以离开藏…更不可以离开那个不明来历的魔王…
虽然内心无数次的向我传达活下去的命令,不过一切都太迟了。
当我再次抬起头时,无数的利刃闪过寒光,刹那间毫不犹豫的已经向我的头顶刺来。
“藏!!!!”
或许,至少在这样的最后,我还能叫上你的名字,也是源自我火热内心最深处的愿望。
噗噗噗——剑刃刺穿了肉身的声音在耳边撕裂,我紧闭双眼,没有感到一丝来自于内脏破碎的剧痛…也没有感觉体内的生命流出这幅躯壳。
原来所谓的死亡,并没有传闻那么痛苦。
雨滴一样洒落的点点热血,透过校服的短衬渗透进我的胸口,那血的温热回应着此时我内心中的遗憾与亏欠…与我一直以来不明且依赖的那种情感是同样的炙热…就好像,它同样向我索取着依赖…
“父亲…你叫我…”
藏的声音在耳边轻语,我瞪大了方才紧闭着的双眼…
那是属于她的微笑,独一无二…不可代替、天使般的微笑。
虽然那张因失血苍白憔悴显得疲惫的脸,完全感觉不到她微弱的呼吸,但那强行维持着的微笑却意外的如阳光般使我内心中的恐惧烟消云散。
藏的胸膛被无数的剑刃错乱贯穿,她用身体挡下来原本向我袭来的致命尖刺。
“藏还是…第一次感觉这样被父亲需要。”
苍白的笑容,几乎眯成一条缝的甜美笑眉间带有着一丝欣慰。
“但是,即使父亲不说…藏也会一直守护在父亲的身边从不离开…这一切都是藏应尽的使命…”
说话间,我的眼前,也就是藏的背后又一次举起了数不清的短剑,傀儡们将已经体无完肤的藏视为了妨碍她们、应当优先击杀的目标。
“快起来!!藏!!!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你疯了吗!!藏!!!听主人的命令!!!给我好好活下去!!从我身上移开啊!!!”
她平静的笑容迎接着面前仅仅一缕微弱的光芒,完全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心中…面对着义无反顾为我成为坚盾的她,我只能呆呆的看着她为我做出牺牲的无奈,不由泪水已经模糊了面前为我守护的天使。
“我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为我做到这种地步……你这个笨蛋。”
“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父亲,也是曾经最疼爱我的那个无上慈爱的勇者…”
无数的利刃又一次在她的背后直直的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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