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冯黛放开怀中已经睡过去的少年,为他掖好被角。她直起半身,温柔地凝视着他的睡颜,然后用食指戳戳他的脸、再缓缓地描摹他的轮廓,唇边流露出轻柔如云朵的笑容。
女人轻挽起耳边的垂下的发丝,半解的雪纺上衣领口露出白皙的肩头,在暖色调的灯光下勾勒出优美的曲线。又恋恋不舍地注视了少年一会,她才将视线挪到压在枕头旁的手机上。
冯黛拿起手机,指尖轻划几下,拨出拨出某个号码,将它贴在耳边。
“喂,楚叔吗?”电话接通,冯黛悦耳的嗓音流淌在静谧的夜间,像是悠扬的小提琴,“是我,冯黛。这么晚还打扰您,真不好意思,但我猜您工作忙,这会才歇下。”她语意里带着客套的歉疚。
“啊,是关于小易之的事,他的狗狗,生了急病,您听他说了吧?”冯黛忍不住探出空闲的左手,指尖在楚易之眼角未干的泪痕上摩挲,不出声地笑了一下,“嗯,我当然会帮忙的,那孩子现在就在我身边呢,已经哭着睡着了。”
她喜欢折腾着把他弄哭,听他断续的话语里染上一丝柔软的哭腔,那让她心底某个部位得到奇异的满足感。
电话还在继续,对面传达出还不能赶回来的忧虑,冯黛压抑住语调里忍不住的轻快,回道:“没事的,您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不麻烦,我挺喜欢和他相处的,只不过……”她有意地停顿了一下,显出一丝为难,“我担心他情绪波动太大,需要时间平复,狗狗也需要人照顾,他自己好像也没有心思想学校的事。”
“如果他疏忽了,无故旷课就不好了。所以能不能麻烦您,替他请几天假?”冯黛将指尖插入少年的发,温柔地爱抚。
“我明白,会试着开导他的。”
……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又闲聊几句,女人挂断了电话。她缩回被子里,双臂挽住少年的腰身,将他搂在怀里。她亲昵地吻在他的耳际,呢喃道,“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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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一片朦胧的光景,像是散在海面的天光,随着波涛忽明忽暗。
孩童时代的放学路上,耳边不停地响着嬉嬉闹闹的声音,身边一个一个神隐的“朋友”,三三两两、指指点点、对着他捂嘴偷笑的成人与孩子,还有笔直笔直的道路尽头漂亮的小洋房,那是他过去的家。
男孩急冲冲的越过这些脸上都蒙着雾的人像,扭开米白的房门,跑到后院的花园里。他轻喘着气,看见母亲站在枝繁叶茂的绿丛中,捏着一支新摘的白蔷薇,偏过头来,对他清浅一笑,温柔得像是初秋林间的雾霭。
“妈妈。”沙哑地唤了一声,楚易之从场景破碎的梦境中睁开眼,缓缓适应了不似梦中那般温和的日光后,他看清的却是冯黛恬静的睡颜。
少年应激地一颤,下意识地后仰,试探摆落她搭在他身侧的右手。他缓缓地眨眨眼,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现在,跑吗?
就算手被绑着,他总能够着门把,只要走出这里,总能见到人。报警、去接哈莫,然后再也不要见到她。楚易之放轻呼吸,小心地挪动身子,缓缓抖落棉被,想绕开冯黛下床。
可还没能站起来,女人方才被他甩落的手却突然发力,猛地拽住了他的小臂。不知是装睡还是浅寐的冯黛一起一扑,将少年压倒在了身下,她轻捧住他的脸,迷糊地用鼻尖慢慢地蹭他的额头,声音颤弱琴弦,“你想去哪?”
楚易之吞咽一下,并不应声。
冯黛的食指从他的鼻尖一路滑到锁骨,她含着清香的吐息吹到少年耳垂,“这个样子,就想逃出去吗?”她慢慢抬高身子,眯眼欣赏他狼狈的姿态:碍于被束缚的双手,衬衫半挎在臂弯,他胸膛深深浅浅的红痕毫无遮拦地暴露在她眼前,“我可舍不得让人看。”少年又回想起她昨晚的所作所为,不禁咬牙,苍白的脸色涨得通红。
说完,她侧耳贴在楚易之胸口,将茶色的卷发软软地扑满他胸膛,“不要总想着离开我哦。”女人闭上眼,静静地聆听他的心跳声。
最开始总是最不安分的时候,完全没办法放心地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冯黛特意向公司请了七天假,片刻不离地陪楚易之好好“适应”。
厨房里闪动着火光,“滋滋”的声响伴着浓郁的菜香自半掩的隔门里散出。毕竟是第一次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爱心早餐,只有清粥小菜可不行,冯黛甜蜜地微笑着,愉快地翻炒着食物。
楚易之被反绑在客厅的梨花木椅上,他贴着椅背,目光涣散地落在木质地板的纹路上,手腕上勒得死死的绳子让他指尖快要失去知觉。
准备好堪称丰盛的食物,女人解下围裙,其下一身新换上的素青纱裙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绮丽的风光也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她端着雕花的菜盘,将它们整整齐齐地摆在浅杏的桌布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为楚易之盛上一碗暖胃的粥,冯黛转过身来,轻挑起少年的下巴,却被他用力地甩开。于是她只得双手捧着少年的脸,强迫着与他对视,深灰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开饭了哦。”
楚易之撇下唇,混沌的目光凝实为深切的嫌恶,眉梢眼角都写满了不配合。
啰,还真是倔强啊,明明从昨天早上开始就什么也没吃。“这样的小易之,也有可爱之处。”但是一直拒绝吃饭的话,身体会坏掉的,她有办法让他听话的。
“刚才有人来电话了,”冯黛俯身盛了一勺热粥,轻轻地吹了吹,才送到楚易之嘴边,见他只是别过头,她补充道:“是宠物诊所的,听医生说啊,你的狗狗……”
哈莫!楚易之挣大眼,转头对上女人戏谑的视线,急切地追问道:“它怎么了?”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吃。”冯黛故意晃了晃勺子,少年犹疑一下,还是乖乖地吞下。然后她才慢悠悠地说:“情况有好转。”
这样啊,它没事就好。楚易之晦暗的瞳中亮起星星点点的光,僵硬的神色放松了些许:至少哈莫还可以好好的。
“最快明天就能接回家,但我想,你应该希望它再多留在那儿几天。”毕竟,一只乱吼乱叫,说不定还会疯起来咬人的大狗,会让她很头疼。
楚易之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哈莫……他想见它,但却无论如何都不要冯黛再碰它哪怕一点。这个女人,无论是对哈莫做出的事、还是对他做的事,都实在是……他轻咬下唇,近乎哀求地说道:“拜托你,放过它吧,它不过……它什么都不懂。”一想到现在这种状态可能还要持续一个月,他就忍不住颤抖,“就算交给其他人养、一直寄放在诊所也没关系,放过它吧。”
冯黛用同一副餐具为自己夹了菜,意犹未尽地吸吮木筷,精致的面庞上浮起灿烂的笑容,“如果小易之再听话一点,我也会同样温柔地对待它。”
那只金毛,虽然过去是块烦人的绊脚石,但而今也算是了不得的筹码呢,她怎么舍得轻易放过?
“首先是,好好吃饭。”
闻言,少年喉结滚动一下,乖巧地张开口,毫不挑剔地将冯黛送来的食物乖乖噎下。
她微笑着凑近,暧昧地舔去楚易之嘴角的饭粒,调笑道:“别着急,没人和你抢的。”
说完,却是一个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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