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清冷的宫殿里,我正抱着母亲冰冷的尸体痛哭,一个身影在漆黑的环境中缓缓走近,我转过头去一看,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是谁呢?
随着人影的渐渐接近,在青铜灯座上散发出的橘黄色的烛光照亮了他的面容,头发散乱,面容枯槁,却是我的父王。
“父王,母后她...她...”我泣不成声地对那个男人说道,泪水顺着我的眼角不断滑落。
那个男人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他甚至都没有看一眼母后那冰冷的尸体,他看着我,仿佛魔怔一般的表情看着我。
我停住了哭泣,有种熟悉的味道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和其他那些渴求着我的姿色的男人并无不同。
我警觉起来,用惊惧交加的眼神看着已变得陌生的父王,或者说这个男人。
他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用迷离的声音说道:“若曦,我的女儿...你就像预言所说的那样长成了美丽的公主了呢。”
我的身体僵住了,因为恐惧而僵住了。
这个我称之为父亲的男人伸出双手在我的身上抚弄着,脸上带着迷离的笑意,像是被淫欲所操纵的木偶。
我拼命地挣脱开父亲的手,惊恐的朝后退去。
“我的若曦...”父亲缓缓地向我走来,跳动的烛光在他的脸上一明一灭,让她看起来如同鬼魅一般。
“若曦...溱兵已经攻进洛城了,他们现在正匆忙地往落华宫的方向赶来,他们是为你而来的...你确实如预言所说的那样将毁灭带给了洛国呢...我的若曦。”
父王的声音有些飘渺,最后的话传到我的耳朵里已经变得微不可闻。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我的手腕,任我如何挣扎都无法挣开他的手。这是当然的了,父亲年轻时也是在军营中磨练出来的。在他面前,我细的透明的手腕是那么无力,又该如何抵抗?
空旷的宫殿之中回荡着我撕心裂肺地呼救,但是没有任何回应,阿尔已经不在了,谁也不会来回应我的祈求了。
当那个男人无比接近我的时候,突然全身一震,像是被什么击中了,脸上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
他站直了身子,胸前是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一柄带着寒芒的剑正缓缓地从那个血窟窿里抽出。
那个男人震惊地转过身子,然而还未等他说什么,一道冰冷地寒芒从他的颈间划过,血流如柱。这个男人如雕像一般矗立了几秒,随后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我看着他的身体倒在那里,生命的气息正在快速的流逝。
我又抬头看了看那个杀死他的人,不是阿尔,而是我的王兄。
我的脸上和内心都没有一丝喜悦,我冷冷地看着王兄,看着他的内心,黑色的,他的内心和那个男人一样,散发着黑色的诅咒。
我心如死灰,我明白他和那个男人一样没能逃脱这个诅咒,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不是我的王兄,而是被诅咒支配的木偶。
“若曦,你是带着诅咒出生在这个世上的。”王兄平静地说道。
“这个诅咒伴随着你一起长大,渐渐变得强大,在它的面前,无论是谁,父王也好,我也好,都无法抵挡它的侵蚀。
我早就被你诅咒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心已经千疮百孔,我尝试过,努力过,试着离开你、冷落你。但是却没有任何作用,来自于你的诅咒像附骨之蛆一样紧追不舍,并且如同脓疮一般在我的心底深处溃烂。
父王大概也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了吧,所以他才会那么急着将你送出去,在你还小的时候便为你准备亲事。
但是现在太晚了,已经太晚了,洛城已破,洛国的灭亡已是命中注定。”
王兄的声音变得飘渺,像是在夜莺在低声地叹息。
“最终,你还是遇到了比死更可怕的事情,绝望的公主。我的妹妹。”
我怔怔地听着王兄的叙述,记忆中与家人的美好回忆皆已荡然无存,在他们强颜欢笑的表情之下,是一颗颗被诅咒缠绕着的,千疮百孔的心。
都是因为我吗?一道巨大的悲伤击中了我,让我心痛的无以复加,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了。
“究竟...究竟是什么时候?”
我再次痛哭起来,但我的眼泪早已流干了,两行血泪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流下。鲜红的血泪沾染了我的眼睛,给我所见到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诡异妖冶的颜色,那是诅咒的颜色,那是死亡的颜色。
“所以在这最后的最后,让我来结束你的一切吧,结束你这短暂而又可悲的一生。”
王兄轻轻地说道,语气里有着一丝掩藏不住的怜悯。
我默默地看着他举着长剑向我走来,身体无法反抗,但也不准备反抗,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的宿命。
一道剑气从殿外飞了进来,疾如闪电地在王兄和我之间穿过,并且轻易地切开了我身后的墙壁。
温热的液体溅在我的脸上,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了摸,是血。
我抬头看了一眼王兄,只见他持剑的右手被刚才那道剑气整齐地削断,他有些愣愣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鲜红的血像喷泉一般不断地喷出。
他朝着宫门的方向,不可置信中带着一丝疯狂地笑意。
“竟然是你...没想到那把剑最后被你**了...”
话还没有说完,又是一道迅如闪电的剑气划过,我看见一颗头颅飞起,那是我王兄的头颅。
王兄的头颅滚落在地上,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那种近乎扭曲的疯狂的笑容,我感觉不到任何悲伤,我的内心早已麻木,感受到痛苦是一种奢侈。
远处有脚步声缓缓接近,我向声音的来源看去,但却什么也看不见,鲜红的血泪遮蔽了我的视线,无论我在看着什么,都有一层诡异的血红,那是诅咒的颜色,那是宿命的颜色。
我一点也不害怕,我的依靠、我的至亲都已经离开了我,我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倒不如说死是一种解脱,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那人渐渐走近了,我也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本以为内心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的我,此刻竟又是一动,如同地底深潭之中荡起的一串串涟漪。
我理解王兄话里的意思了,因为来人的手上握着的那把剑正是洛国至宝之一的“千钧剑”,雪亮的,闪着寒光的长剑,看上去是那么精致尊贵,一点也不像是随时会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恶魔。这两个字在我的脑海中跃出。
他的脸上带着那个恶魔雕纹的面具,他的内心无从窥探,像是无底的深渊。
黑色的,被诅咒的内心。
你也早就被我诅咒了吗?阿尔。
我的内心无不悲伤的想道。
啊,我的阿尔,我本以为你是与众不同的啊。
“不要再接近我了。”
我捡起王兄掉落的长剑,站了起来,带着不知从哪来的勇气说道。
来人的身影停住了,他的内心如此黑暗,令我无从窥探,藏在面具之下的表情我亦无法感知。
但是直觉告诉我,那个站在我面前的男人此刻已经不是我所熟悉的阿尔了。
“你不是阿尔,你是谁?”
我这么问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沙哑的声音从那张铁面具之下传出。
“我的本名叫做‘横云’,是后樑的皇子,也是后樑亡国之后唯一幸免于难的那个王室遗孤。”
我不禁有些动容,虽然早就知道阿尔身世神秘,但也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是那个后樑王室的遗族。
接着我用颤抖的声音发问:
“你也被诅咒了吗?”
那个男人陷入沉默,最终还是这样说道。
“是的,殿下。现在的我是诅咒之体,未来可能不能陪伴在您的身边了。”
“哈哈哈....”
听到他的话之后,我陷入了狂笑。
“未来?...我还有什么未来可言?眼看着全部的亲人相继在我的面前死去,我还有什么未来?”
“水心殿下,溱兵已经攻入洛城,重焕现在正在疯狂的寻找您的下落,请您随着难民们一起逃离吧,我会为你挡住溱兵。”
“逃?...逃到哪去?”我痴痴地笑着
“溱兵们不会放过我,你以为那些家破人亡的洛国子民就会放过我吗?
哈哈哈...
我可是那个被诅咒的公主啊,便是我将战争与死亡带给了这个国家,我逃到哪去?”
他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我不知道面具下的他是什么表情,是怜悯还是厌弃?
“你走吧,我就呆在这个落华宫里,哪也不去。”我用异乎寻常的平静语气对他说道。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轻轻开口,像当初那个对我许下诺言时的那个少年那样说道。
“殿下,我说过我会永远保护你的,哪怕面对的是整个世界。”
他说完这句话便离去了,我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也不关心,我已经准备好面对自己的末路了。
母亲说的很对,在这乱世之中,像我被诅咒的女人又那里会有容身之处呢?我的末路如此清楚,几乎不需要费心选择。
我看着母亲那已经失去余温的尸体,脸上竟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与此同时,阿尔来到了落华宫外,看着那一批又一批如同潮水般涌上来的溱兵。看不见他在面具之下的表情,只是那对坚毅的目光此刻却熠熠生辉,像是黑夜中的两只萤火虫。
他将手中的千钧剑指向天边某处的一个点,空气中无数弥漫着的魔力因子便疯狂地向那一点聚集。
“真祖大人,向您献上我的灵魂与血肉,与此对等,也希望您能给我保护心爱之人的力量。”
阿尔念完这句话之后,眼中有着无尽的温柔。下一秒,这种温柔被一道蓝光所替代,似乎是与某种未知的存在达成了某种约定,他的眼睛里透出耀眼的蓝光,与天上的那个不断压缩聚集而成的光球互相呼应。
此时天空传来一声巨响,许多溱兵也被惊到,停下脚步,看着天上的异像。
那个光球在重压之下爆炸了,将带着诡异运动的魔力因子覆盖了整个洛城。
此时那些溱兵们惊讶地发现,周围的洛城居民全都不见了,前一秒还在哀嚎奔逃的洛城居民,在天上那个光球爆炸之后,竟然全都不见了。
除了已经死去的尸体,整个洛城之中,只有六万七千名溱国士兵,以及那个站在落华宫之前的男子。
男子的眼中燃烧着冰冷的蓝色烈焰,冰冷的目光扫视着面前一拥而上的溱兵。
他举起手中的千钧剑,阻挡在这千军万马之前。
横云不死,洛城不破。
这洛城,
今在!
昔在!
永在!!
这洛城,
永世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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