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汐玥师傅这不是!”
由于涛叶的座位面向窗户,所以他第一个看见了翻窗而入的汐玥姐。鬼澈和柚夏二人随后转身看去,也跟着打了声招呼。但此时他们发现,一向稳健的汐玥姐,此时脸上写满了惊恐,像是见了鬼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
“怎么了汐玥姐~一起来玩啊”鬼澈醉笑的语气时重时轻,给人一种挑衅的感觉。
汐玥姐本是惊愕,但随着鬼澈话一句“来玩”,自己的心里竟然起了一股强烈的愿望想去陪他们玩上一玩。她使劲摇了摇头,把这莫名升起的念头晃出脑袋。
鬼澈的后背,三个明亮的光道幽幽浮动。
“鬼澈,你……”汐玥有些呆滞的指了指鬼澈的后背。“你的光道……”
鬼澈头上冒起大大的问号,两边眉毛一高一低,问道:“哈?光道?”她转头顺着汐玥手指的方向看去。柚夏和涛叶也跟上手指的方向一看究竟,到底是什么让汐玥姐吓成这样。
“哇塞,怪不得你说你这句赢定了,我滴个乖乖,原来你开挂!”涛叶依旧沉浸在游戏中,觉得自己发现了她作弊的手段,还有些沾沾自喜,根本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可此话过后,整个房间陷入了久久的沉寂。
涛叶左顾右盼,他们怎么都不说话呢?这才注意到气氛的不妙。除他以外三人,都像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除了惊恐的眼睛,你看我,我看你,谁也说不出话来。
“你们……说话啊。”
涛叶一头雾水,希望有人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又畏畏缩缩不敢贸然打破寂静。
本身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屋子一下子凝固了,就连颜色也失去了,被打上黑白的负片,除了鼓动的心跳和滴答的时钟,再无声息。
这时,那三个光道率先打破了僵局。或者说,是鬼澈的心态打破了僵局。
光道开始不稳定起来,不稳定的上下波动,散射出光线。
“我……我没有……”
鬼澈想要去控制它,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这些泄露的界灵,一度绷紧的心弦几欲断开。
除了学习时天天开小差的涛叶,其余三人心里都清楚的很。
【界崩】:界源崩坏,内界紊乱,所有界灵在极短时间向现世爆发,造成极大范围的爆炸。
鬼澈姐的界灵属于光系,光系界崩虽然不会像其他系一样毁天灭地,它的爆发是对人精神上的摧残。首先她本人的意识人格会被撕成碎片,别说什么多重人格,几十重都可能。其次,界崩的波及范围内,所有人的精神都会受到强烈的冲击,即使没有疯傻,也会性情大变。而眼前的鬼澈炼了这么多年,满满一身的界灵,已经出现了界崩的前兆。
“冷静!冷静!不冷静的话界崩会加剧的…”汐玥努力平缓些说出这些话,生怕刺激到了鬼澈。
但极度害怕的鬼澈此时根本听不见汐玥的话语,满脑子都是界崩后的惨状,从察觉到界灵失控到现在,她都没有呼吸过一口气。也许,这口气到了尽头时,也就……
“会死掉…会死掉……村子也会被我毁害掉……”鬼澈浑身颤抖,心里最后的防线也即将崩塌。
忽然,鬼澈感到自己的双手被紧紧抓住。
(是谁?)
她机械的把头扭了过去,正撞上了柚夏温柔的目光,好像在说着什么。
(柚夏…你快离我远点……快离的远远的……你会被我害死的)
但柚夏此时却毫无惧色,一向躲在鬼澈姐背后的柚夏,向来软弱的柚夏……
汐玥总是能急中生智,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一闪而过。
封印术!可以用封印术强制性停止她体内界灵的一切活动!汐玥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她没有半点犹豫,当然也没有时间让她犹豫,即刻行动起来,说到:“涛叶,去把学校的老师叫来,看到谁叫谁,直接说有人界崩!”随即转身离去。涛叶狂点几下头,傻傻的哦了一声答应,撒腿跟了上去。
屋子还剩下鬼澈和柚夏两人。
“鬼澈姐,鬼澈姐~”柚夏如往常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失神的鬼澈。
他使劲拉了拉鬼澈的手,这一拉,就像是拽住了离线的风筝,鬼澈猛的回过神来。
“我们继续打‘八张牌’吧。”柚夏异常冷静,就像不知道界崩这回事一样。
鬼澈眼睛里的坚冰被柚夏微微侧头的笑容给融化,一股生气像冬天的鱼儿透了出来。
“呼~”鬼澈喘了一大口气,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想用这个表情去回应柚夏,还没来及调整好,柚夏已经洗好牌,啪的一声摆在了桌上。
“抓牌。”柚夏的声音暖暖的,像是冬天的火炉。
鬼澈抱着柚夏的温暖,僵硬的笑容也化开了,于是很是自然的伸出了手,捻起牌来。
柚夏撇了一眼那三颗光道。(果然效果还存在,借力施力,先转移注意稳定鬼澈姐的情绪)
几局下来,鬼澈赢的不少,已经完全投入进了游戏中,柚夏也是很放松的姿态,和鬼澈你来我往过着牌招。而这时候,楼下的空地,黄老师已经在布置封印术了。
“话先说在前头,界崩,没见过可以活下来的,想用封印术去堵住界崩,我们只是在赌。”黄老师埋头专心写着术式,用小刀割破自己的手心,用鲜血加护。
旁边还有一些不擅长封印术的老师在看着,汐玥也正拉着村长往这里赶。
“你说鬼澈界崩了?”村长感到不可思议,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界崩了。
涛叶喊完了老师们,完成了汐玥姐的任务,刚准备休息。
“涛叶,让街坊邻居都离远点,越远越好。”某老师对涛叶吩咐着。
“啊。知道了知道了。”这屁股还没坐下,又得跑活了,可不情愿也得干呀,他站起来扭扭腰,跑去通知大家。
术式完成,柚夏搀着鬼澈走出屋外,看见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鬼澈一下子有点蒙:“这些人都不怕死么?”
刚刚被涛叶要求疏散的人们,不仅没有逃离,反而到了这里为鬼澈打气。
“都疯了么,从界崩状态救下来的能有几个?”鬼澈心里骂着,她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可不想连累这么多人,风险这么大,一定要把他们赶走才行!
于是鬼澈露出平常活力满满的样子,骂道:“你们看啥看,没……”
话未说完,嘴就被老村长给堵住了。
“村长,你……”鬼澈急的已经快哭出来,村长怎么也这么傻!
“诶啊,鬼澈姑娘,大家之所以在这里,当然是觉得你一定可以渡过难关的。”村长慈祥的声音拄着拐杖走向人群里。
“你们……”
才发现,一向坚强的鬼澈已经泣不成声,双手捂着脸不让别人看见自己软弱的样子。她自己都不相信界崩可以停止下来。
她开始有些后悔。
“鬼澈姐。”柚夏掏出面巾,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你看大家都这么相信你,不然他们早就跑远了,你可不能让他们失望了呢,姐姐。”
鬼澈看了眼柚夏,那个一向躲在自己身后的柚夏,一向被自己调侃软弱的柚夏,此时却成了她的支柱。
“当然,我也相信你。”柚夏笑的那么天真。
“真是的,你们也太不把界崩当回事了吧。”鬼澈破涕为笑,“还好是你鬼澈姐,不然,你们可要倒大霉了~”
“嘿嘿~”
“鬼澈同学,到这里来。”
是黄老师。
地面上画着一个大大的叠圆方形阵,里面填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内外圈像是在相反转动,周边还点染着斑驳的血迹。
“躺下来。”黄老师轻轻的说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鬼澈先是蹲下来,左手撑地,身体斜倾,把两腿伸出去,坐在了封印术的正中,然后整个人躺了下去。
石头铺成的地面躺下去很不舒适,硬的咯人,后背阴凉凉的,但很快,术式就发动了。
黄老师咽了口口水,双手紧摁在地面。这个村子,只有鬼澈一人是光系界灵,只能用无属性界灵勉强去封印了,勉强。黄老师的汗水在心中流淌,她拿出一个珀珠,用刀切开,无属性的界灵在空中弥漫开来,她伸手一揽,将其凝聚。
鬼澈感受到界灵的威压,她开始喘不过起来,胸口发闷,大口大口喘息着,可并没有缓解的迹象。
“这就是封印的感觉么。”
鬼澈感觉自己的全身都被挤压着,所有的力量向心脏传递着,四肢无力,意识也慢慢飘忽,像是沉入了无尽的海底,陌生,冰冷,沉重……
“老黄,你怎么了!”
“黄老师?!”
“我压不住!”黄老师吐出这话,让众人手足无措。
汐玥又拿出一个无属性珀珠,慌忙说到:“加,再加一个,不,加多少都可以的!”
黄老师又一句话打断了汐玥的思考:“她内界有破损,而且很多!在我施压的时候,她的界灵从破口处……!”
村长当机立断,拎起拐杖往地上一拄,一波卷去了所有封印的术式。
“这个方法行不通。”
听了村长这话,众人像被浇了一桶冷水,希望的烛光被剪断。
鬼澈忽然蜷缩起来,全身疯狂的挣扎着,像是在承受着剧痛,她体内的界灵喷涌而出,把黄老师都吓退半米,一下摔倒在地,瞪大了眼睛睁睁的看着那痛苦的鬼澈。
鬼澈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吼:“你们快走啊!”
众人被她的命令一推,腿竟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唯独他。
柚夏,推开众人,冲了上去,紧紧抱住了鬼澈……
鬼澈涕泪横流,满面泪光,恨自己没有力气推开柚夏,让他傻傻的在这里等死……
“求求你,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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