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晴好。
其实要说天气晴朗,倒不如说阳光刺眼要来得恰当。
眼前的油柏路蒸腾出阵阵热浪,我尽力拖着疲软的身躯坚守在人行道上,以免不小心踩进就要融化的主干道上。
若是儿时,只要能吃上一块冰凉的西瓜便能体会到莫大的幸福感,但当自己长大成人,却发现那种东西早已不能满足自己的需求了。
接近正午时,气温开始爬升,首先注意到的,不是脚下渐渐缩短的影子,而是腹部那隐隐作痛的感觉。
我走到旁边一个废弃的公交站台坐了下来,虽说不算凉快,但也总比暴露在当空的太阳下要好。
我的左腹有一道被刀刃刺入后留下的痕迹,虽然从外表上看来并没有留下多大的疤痕,但只要气温一变化,那种疼痛感还是异常明显,就此而言,恢复得并不怎样。
由于身体上的这种变化,我无法和以前那样和周围的人一起打球,甚至连自己擅长的游泳和长跑也借各种理由不再参加。
父母一度对我这一奇怪的变化有所担心,但相比起这种异常,我还有更加异常的事情需要隐瞒。
我无法展示给周围人看我腹部的刀疤以及这道疤痕背后的故事,因为这一再超出了常人难以了解和接受的程度。
我没有告诉过其他人有关于我身上这道疤痕的种种。
事实上,我打算一直把这个秘密保守下去……
至少直到昨天为止,我是这样打算的。
昨天?
昨天……我想起来了。我把身上的故事告诉给了一个女人?应该要说是女孩吧……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位知道我心中那段秘密的茉绘。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容貌、身高、体态……
我对她的一切一无所知,唯一能向诸位提供的线索,只有由电信号转化而来的那柔和的茉绘的口吻。
我和她的对话,基本上,不,应该说是完全通过对讲机完成的。
诸位可能不解,为何连家人也不能告知的秘密却亲口向一位素未谋面的茉绘倾诉出来,那当中当然是有着莫大的缘由。
但要一一道来,就需要从小学时代说起了。
由于轻信了开发商当时的甜言蜜语,导致我的小学距离家里比父母预想要远出好几公里的路程。
父母都是生意人,平日里就是那种忙得不可开交的类型,更别说天天送我上下学了。
所以年纪轻轻的我不得不经常自己一个人坐电车往学校赶。不过幸运的是,家里距离最近的站台只有一条街道的距离,姑且还是算方便的。
那个站台现在已经废弃了,就是我现在正坐着的这个位置,但我要说的并非有关于这个站台的事情,而是站台对面那一间杂货店。
漆金招牌上写着“秋野旧物店”五个大字。
我在小学时代每天六点二十分准时到达车站,距公车到站还有几分钟时间,期间我多会坐在站台下的长凳上,百无聊赖地观察正对面的“秋野旧物店”来打发时间。
店门由一串串齐地的水晶链条构成,我从来没有窥探过店内的情况,只能通过那道向外打开的玻璃门判断出杂货店的开业状态。
但这些还不是我对这家杂货店产生兴趣的地方,真正让我感兴趣的,是这家店的异常。
车站的对面是商业区,各式各样的店铺挤满了所有能够容得下的空间。在巨大的人流量中,却没人对这家小小的杂货店提得起兴趣。
说白了,就是一家生意惨淡的店铺罢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家几乎没人光顾的杂货店,却一直屹立不倒。四周的店主换了一个又一个,在被招揽声所淹没的街道中,它明明什么也没有干过,却一直以胜利者的姿态占据着那个地方。
高中毕业以后,我离开了原来的城市,一方面我希望在新地方寻求新的发展,另一方面我希望离开这座有着特殊回忆的城市,后者几乎占据了决定性的作用。
七月份的时候,我带着行囊回到了故土,当我经过那个废弃的站台之时,我依旧忍不住看了两眼那家奇怪的杂货店。
如果我当时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享受为时两个月的假期,也许我也不会和“秋野旧物店”里面那位奇怪的小姐相遇,也就不会发生我从一开始就提到的那种事情了。
大学以后,新的环境对自己以前内向的性格有所改变,朋友渐渐多了起来。
把话题说回来吧,和秋野小姐——由于店内长期只有那位小姐在看店,所以估计是店长了,如果店名是以店长的长辈命名的话,那她大概就姓秋野。相遇是昨天的事情。
大学回来以后,才得知母亲把我以前的日用品都处理了,所以我不得不前往附近的杂货店去购买新的生活用品。
已经是大人,胆子也得到了相应锻炼的我,不自觉地走进了那家从小就觉得奇怪的“秋野旧物店”。
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才鼓足勇气拉开了由水晶珠子串起来的门帘。
天花板上点着一盏复古样式的黄色吊灯,由于店面不大,所以看上去并没有我原来想的昏暗。
走道位于店中央,笔直地延伸到最里面的玻璃柜台后。
走道两旁对称地摆放着两排玻璃柜,里面的商品被柔和的展示灯光打在身上显得异常光泽明亮。
我大概地扫视了一眼,却发现当中并没有任何日用品。
虽然店名打着杂货店的名号,但里面摆放着的商品却让人更认为是精品店。
仔细留意的话,才发现里面似乎没有任何两件商品是一样的。
大至挂钟,小至宝石,都是独一无二的商品。
会不会是二手杂货店呢?我带着这样的疑问大量着玻璃柜里面的东西,发现当中的商品都和新品并无二样,如果是二手商品的话,也未免太过崭新了。
“你好,请问是要选购商品的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性的声音,我环视四周,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你好……”我试着向柜台的方向喊去,但等待片刻之后并没有任何回应。
虽然本人对自己的听力还是充满信心,但鉴于目前的状态来说——大概是自己听错了吧。
诸位不难想象在本来就空无一人的奇怪店铺里忽然传来一道莫名其妙的声音是多么惊悚的事情,我的脊柱一阵发凉,还是尽快离开这地方的念头瞬间充斥着我的大脑。
“你好……请问是要选购商品吗?”同样的声音再次传到我的耳边,这让我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
我无法告诉诸位我当时那种想拔腿就跑的念头,但最终我还是冷静了下来。
一阵摸索之后,我发现了声源的位置——柜台上的那个桃木质感的布谷鸟挂钟。
钟上六点的位置闪烁这红灯,在往上便是一枚稍微外突的摄像头。
店家大概就是通过这枚摄像头来观察我的一举一动,然后再通过某处的麦克风来和我交流的吧。
“你好……我在找些日用品,但是……”无论怎么看,这里也不像是出售一般商品的杂货店。
“那样的话实在是抱歉,如你所见,这里都是满载回忆的旧物商品……倘若你不介意的话,可以随意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商品。”满载回忆的旧物商品,我解读这茉绘口中的意思,目光却离不开那个布谷鸟挂钟。
她是在某处看着我吗?倘若如此那她又为何不出来迎客呢?明明是杂货店,却没有杂货店应该有的东西?
无数的疑问充满了我的脑海,我的大脑此刻正飞速地运行着。
“但是……感觉这里并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打扰了……”如果这时候我转身离开杂货店,那么也不会由我前面提到的种种契机。
事实上,我的确转身准备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却被她用几乎是命令式的语气拉了回来。
“请你再留心看看!”
她的语气就像是这当中一定有我想要的东向一样,如果平常的我遇见如此恶劣的店家我一定会想也不想扭头就走,但我此刻却被某种东西所吸引住了。
那样东西似乎对我散发出巨大的吸引力使我不自觉地往右手边的一个玻璃柜台走去。
——一把白色刀柄的弹簧刀。
强烈的饥饿感和不安向我袭来,我几乎要把脸都贴到了玻璃上,目不转睛地死死看着那把刀的刀柄。
上面用刻着“山咲茉绘”四个汉字。
我简直无法相信她的名字会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之中。
这把刀正是一年前刺进我腹部令我至今感觉隐隐作痛的凶器。
而山咲茉绘,正是那把刀的主人。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柜台前,一再确认这时候就是我记忆里的茉绘的小刀。
“请问!这把刀?”虽然明知道店里没人,但一想到店家可能透过布谷鸟挂钟上的摄像头看着我,我就情不自禁地对着那个方向问道。
“如果客人感兴趣,可以自行打开柜台。”
“咦,这样可以吗?”我对店家的防盗意识感到惊愕,但细的一看才发现所有柜台都是反方向摆放的。
也就是说,这家店从一开始就打算让客人自行拿取玻璃柜台里的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取出小刀,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上面的名字。
“山咲茉绘”
那四个字再次映入我的眼睛。
——为什么?
——为什么?
“请问,是想要那件商品吗?”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店家似乎连续对我呼喊了几遍我才反应过来。
“这把刀?”我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我感觉到店家似乎一开始就是想我找到那把刀才故意让再留意店里的商品。
“嗯?”我似乎能感觉到店家歪着头发出这种声音的样子。
“请问……这把刀是怎么来的呢?”我终于理清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但店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
“商品的来源,其实就在你的记忆里哦。”
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
我绞尽脑汁试图从大脑里翻找着有关于这把刀的一切信息。
忽然一段走马灯般的记忆从我的脑海中掠过。
“请问,这把刀要多少钱呢?”我向店家如此问道,心想势必要把在这把刀买过来。但就我准备拿出钱包打算买下这把刀的时候,店家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一个故事。”
“咦?”
“一个故事。”茉绘重复地说道。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千鹤先生想要得到那把小刀,请用一个故事里交换。”茉绘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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