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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话 空待蹉跎

第十九话 空待蹉跎

『回忆起失落的过去,反省自身的罪过!』

失去意识的瞬间,无忧似乎听见了这样的声音。

然后电流剧烈地震撼着他的所有神经。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意识的清醒来的非常唐突。仿佛是电视在切换频道一般。

这种意识切换的感觉,就像是由前一个频道突然切换到完全不同氛围的频道时,还保留着前一刻的喧嚣。

“佳惠,可以把你的第二次给我么?”

在一栋高楼大厦的天台上,一位男性死死抱着想要寻死的女性,说出了这世上最动人的情话。

佳惠是母亲的名字,那位男性也是自己熟悉的父亲——叶城。

“......”

听见父亲的话语,他清醒过来之后,想要说些什么,便发现了自己想要出声却发不出声音来。

晚了一步才发现,他想要用手按上喉咙,却根本没有了喉咙和手的感觉。

不管是手还是脚,还是嘴还是眼,甚至是身体,现在的他都不具备这些部位。

只有意识浮在半空,简直像是变成了仅有视点的存在俯瞰着世界。

不自然的、就像是身处梦中的,这种失去身体的感觉。

他想要将意识从眼前的景象中移开,他隐约的意识到了眼前的是什么,但是他想逃避。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

没有身体的他,别说是撇过头去,就算是想闭上双眼都不被允许。

对于眼前的景象──不顾自己意愿而深深地印在意识里的景象──他只能看着。

不是第一次处于这种状态了,真实所记录的记忆就是如此残酷的东西,不管所有者的想法,侵占所有者的梦境,为了巩固记忆不断在播放。

但是这段记忆,他没有,应该说他不可能有,这是他出生之前的记忆。

不过他知道这段记忆的经过。

母亲与父亲是青梅竹马,相识相爱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自然,为了能相守在一起,他们克服了种种困难,一起努力考上一样地学校(小学,初中,高中,甚至大学。),为了照顾不是很聪明的母亲,父亲甚至有意的拉低自己的水准,毕业之后,两人的工作地点也在不远的一条街上。

他们骨子里很守旧,相约在结婚才献出彼此的初夜。

每位见过这对情侣的人都认为他们很合适,男才女貌,性格也可以互补,他们订婚之夜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为他们献上最诚挚的祝福。

然——悲剧发生了,父亲叶城加班的某一天,母亲佳惠决定去找他,被不知名的谁拉到小巷里给**了。

性格好强的母亲,之后虽然勉强装做没事,但不堪忍受,认为自己配不上父亲,打算自寻短见,被一直在意她的父亲发现不对,阻止了。

现在的情景正是那时的再现。

忽然,无忧明白了什么。

这是自己记忆的再现,也就是说此时的他也存在这里。

母亲在这时候已经怀上了他。

突然间,就像失去电源般,世界失去了颜色。

画面突转,两个月之后,医院内,妇产科。

“这位先生,您的女朋友这是怀孕了,恭喜!”

随着医生的审判,母亲的面色一下子青了下来。

“嗯,多谢医生,我们还有事,以后还会来的!”

父亲,连忙向医生告别,扶着母亲离开医院,坐上自己的汽车上。

——一定很打击吧,因为我的存在。

被强迫注视着父亲和母亲表情的无忧,不由得如此想到。

母亲是一个外刚内柔的女性,而父亲则是非常严谨的男性。

在那件事之后,母亲能正常的工作生活,父亲一定是费尽了心思吧,希望两人可以摆脱那件事的影响,恢复幸福的关系,为此他都不在意那个可恨之人会不会落网,只求母亲可以像以前一样欢笑。

可是我的存在,无情地在两人之间,留下一道伤痕,只要我存在,他们就不可能忘记这件事。

“城,我想把孩子生下来,他是无罪的。”

——太温柔了,母亲,哪怕是我这样不该出生的孩子,她都不舍得打掉。

“嗯,好,佳惠生下来吧,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结婚!”

父亲的回答,出乎了母亲的意外。

“城,我不是这个意思,并不是想你承担这个孩子,这样对你不公平!”

“不,佳惠,我爱你,失去你,我的生活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不介意这孩子,但是这孩子必须是我的孩子,跟我的姓!”

父亲的温柔,和母亲的温柔都是一样让人难以承受的东西,他为了母亲的名誉,为了不让她背上污名,甘愿欺骗自己的双亲,甘愿让叶家的血统里混入不净之血。

这对守旧的家族之人而言,实在太大的牺牲。

婚礼举办了,没有任何人发觉不对劲,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在因为我的来到而开心。

婚礼没多久,我便出生了,接受着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母亲抱着我,为了起来一个无忧的名字,希望我一生无忧。

父亲则心情复杂得看着我,不管怎么说,我都无法渴望他的爱吧!

——太尴尬,想转过头去,这不是我该得到的事物。

可是,不管意识是怎么想的,留在意识里的景象都不会改变。也不会消失。仅仅是强硬地将『结果』推给了无忧。

『回忆起失落的过去,反省自身的罪过!』

某种事物的低语响起,眼前的画面又开始变化起来。

“哇哇哇!”

这是无心出生声音,与我不同,这是这个家庭里的真正公主。

父亲也头一次发自内心喜悦起来,母亲更是完全将爱灌输于她。

那时候还没有嫉妒的心情,自己也对这位妹妹的存在很期待,因为她看起来是那么可爱。

自己将所有的爱也同样给予她,好玩的,好吃的。

在自己守护下,妹妹渐渐长大,自己则成了妹妹骑士一般,为了她,与欺负她的孩子们打架,为了她用存下来的零花钱,买东买西送给她......

而她也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和自己很亲密,一起玩耍,一起洗澡,一起睡觉。

改变的契机是自己的第二性征期。

在为妹妹洗身体的时候,【真实】觉醒了。

看到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妹妹的血与自己不同。

之后为了确认,自己偷取了父母,还有妹妹,自己的头发,拜托一位同学正好干这一行的爸爸,进行dna测试,当然过程并不容易,但结果还是成功让他帮忙。

最后那张单子出来的时候,自己沉默了一整天。

就算是年幼的自己也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如果说出来的话,整个家庭都有可能变样。

那张单子,自己烧掉了,明白了很多事情,父亲为什么总是没办法老实称赞自己,母亲为何对自己严厉。

即使把这张单子烧掉,但知道的事实还是无法消除的,渐渐的我看待无心的态度也改变了,害怕她知道真相会不会讨厌自己,但一方面一些邪念也涌了上来,有第二性征期的影响,也有本来就不干净的血统遗传吧,此外还有一些嫉妒。

最终,为了不伤害任何人,自己选择了远离他们,失去照顾妹妹这一大责,为了寻找寄托,自己开始专注学习,而在这一段时间,妹妹也摆脱了对自己的依赖独立起来,交到了朋友。

这也是自然,毕竟她有着优秀父母的血统,和我不一样。

过去的自己只有她,为她放弃了一般的学校生活,注意过来时,已经不知道怎么交朋友,而现在她也不需要自己,所以唯一的回归之所也失去了。

自己不被任何人需要,意识到这一点的自己,焦急地开始寻找存在价值,不是读书这种东西,而是可以被社会认可的。

这时普林教授的课程吸引了自己。

——那是运用科学的魔术表演,向我,向全听课的学生,传达了科学的魅力。

被吸引的我开始一些手工,一些研究,希望有所发明。

但,自己的脑子虽然聪明,可也不可能一下子成为科学家,发明家。

——不过,自己有着真实。

使用真实,窥视环保展览会上的发明,自己轻松理解了他人不明白的一切,他们的不足,他们的机密,他们的思考...将所有为环保事业做出贡献的科学家们的发明,取其精华,融会贯通做出了自己的第一件发明——污水转化器,在申请了专利之后,一下子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无忧所发明的污水转化器,是可以轻易处理化学重度污染的,这便是他盗取他人智慧融合自身所发明的第一件物品。

凭借这个他一下子出名起来,卖专利的收入可保他几辈子都用不完。

轻易获得的成功,对于盗取他人智慧的无罪恶感(不被发现的偷,就不是罪。),让他有些许自满。

在之后普林教授邀请他成为弟子时,他毫不犹豫拒绝了。

许多人在此之后,都在议论他太自大,断送了前途。

回到家里,家人的语言劝解也根本听不进去。

可之后,无忧的表现又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超导体材料,全自动家务机器人,诺米合金等等发明,让他在污水转化器的出头名正式成为“天才科学家”,大量的科研机构发出邀请。

无忧自然没有立刻拒绝他们的邀请,而是选择去他们的研究所参观,这自然不是打算加入,而是要运用真实的力量,将他们最先进的技术,知识,研究偷取。

——愚蠢!

旁观的无忧,毫不客气的对此时的他进行评论。

——觉醒真实之眼的我感觉无所不能,就算是中二还能意识到自己是中二,但那时候的我根本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愚不可及的我,试图掌握世上一切的隐秘,然而当真正接触到禁忌,才蓦然发觉——自己并没有承受的容量。

——无法理解那残酷的光景意味着什么,无知的自己却贪婪的吸收着一切。

——而理解之后,又在那无法消却的光景之下饱受折磨。

——一日复一日,真实的记忆化为梦魇,不断的消磨着仅有的人性,自己一度处于崩溃的边缘。

事情的发展正如无忧所说。

认知到不对的前兆是一封谴责信。

【你所发明的东西,给世间带来了灾厄,让无数人流离失所。】

信的内容大概是这样。

而为了反驳这点,无忧查找资料,越是查找越是崩溃。

购买无忧发明的部分国家或企业,将他的发明演变成战争兵器,向弱小的国家发动战争——血流成河,家破人亡。

无忧不断的观看着战争的影像,身体不断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然后又翻到人体试验,病毒研究,解剖实验的话题,明白了那些科研机构在暗地里进行的研究到底是什么。

可以说是几夜之间,原本对这些一无所知的无忧,在超强的学习力影响下,理解了人类社会的道德三观。

真实所化成的记忆,瞬间成为无限的噩梦,想要忘却,可记忆却鲜明异常,折磨着无忧刚刚不久明确的人性。

渐渐得心灵崩溃的他,似乎听见了鬼魂的索命声,要他偿命。

看见行人就不自觉的联想到各种残忍的画面。

他始终获得不到安宁,感觉生活没有意义。

而拯救他的是无心,或许本人都没有发现吧,她偶然落在客厅的动漫光碟,被无忧拿起来进行播放。

与三次元不同的画风,美好幻想的世界,暂时得让无忧脱离了那些现实。

找到救赎的他,依靠自己的发明带来的名声,以及全优的成绩很快跳级到大学毕业,他们以为自己会考研,但是无忧只想躲起来,逃避现实,存在于自己的二次元世界。

其实,他与所谓的宅还是不同的,不参加漫展,不购买周边,对于他而言并不是出于喜爱而选择二次元,仅仅是为了依靠二次元来逃避那些记忆。

——仅仅是画风的不同,便能让人暂时忘却现实中的记忆(不产生联系),那的确是给予我干枯的心灵最后一片乐土。

——但终究自己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嘴上说着逃避现实,自己却是最现实的人。

——如果二次元无法成为自己的依靠,自己会立刻舍弃二次元,正如那是自己离开妹妹身边一样。

『回忆起失落的过去,反省自身的罪过!』

画面最后一次浮动。

那是自己让妹妹先跑,自己面对三混混的场景。

——啊,就是在这里我明白的,怎么那么简单就忘记了。

——那时内心,有着无论如何都不想让这三混混碰无心一下的坚定信念。

——甚至让自己忘记了怯弱,与他们正面搏斗,怀念的场景,就像小时候保护妹妹一样。

——什么时候忘却了呢,这份初心。

——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绕了多大的远路。

记忆中妹妹的身影,如此薄弱,暧昧不清,这也是理所当然,因为相比真实的记忆占了自己脑内存大部分,其他记忆不明确变得不明确也是自己所付出的另一份代价。

终幕,那是乌鸦抓住自己身体飞向破碎空间的场景——

——要是没有这只乌鸦,或许我的人生就圆满了。

“我所求并不是自由之生,而是死得其所呀!”

无形的束缚消失,无忧可以说话了。

“唯一能肯定我的价值的人只有家人,我希望父母为我自豪,我希望妹妹能不讨厌有我这样一个哥哥!”

“可我活着,父母就得不到解脱,妹妹也只会在我的阴影之下,所以死是自己唯一的价值呀!”

“真是无聊的人生啊!”

——————

回忆起失落的过去,终于明白自己的罪过是什么,我的出生本身就是罪呀!

——————

世界开始破碎,在只被无忧支配的世界中,失去温度的低喃响起。

『罪名——怠惰,傲慢。』

而这声音正是无忧自身。

最终,他还是没有放过自己,而这也是天罚之刃对他的审判,也可以说是试炼。

在忏悔的世界中,无忧的灵魂随着,世界的破碎一同破碎。

(嗯,看见终于有书评的我,想了想还是赶着码字一章,表示纪念,至于发广告的那一位,我只想说辛苦了!)

(因为是大半夜赶着写的,所以还是有点怪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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